“他掃八荒平六合,奠定不世之偉業,未能逃脫生老病死,終因病駕崩,是後人口中的千古一帝,也是最初宮廷裡為我拭淚的墨衣少年。”
“願傾我靈魄,換他長生不老。”說話的少女看起來正值韶華,卻有種悠久滄桑與青澀溫柔交錯的混亂和諧感。
她穿著一身玄色赤紅鳳凰紋的冕服,火紅的紋路像升騰的烈焰,將少女纖細的身體覆蓋得一絲不漏,像一層熾熱而溫柔的枷鎖。
【這是一個大生意!】
係統十分興奮,如果它能具現化,一定已經開始搓手了。
“好。”
薑蘿一聽這人的形容,就想到了世上第一個建立統一封建製國家的人,後世對他的評價毀譽參半,然而他的功業之偉,卻是曆史上所有皇帝都比不上的。
宮廷深深,春色撩人。
然而溫明殿裡盛開的桃花卻蒙上了一層陰霾,無人欣賞。
住在這裡的女人長相不算絕美,卻有種妖嬈嬌縱的感覺,此時她神色怨毒,看著身形單薄的少年,目露嫌惡之色。
“你和你父王一樣沒用,生下來還不如掐死!”
“母親說得是。”少年麵容平靜,也不反駁,這樣雲淡風輕的樣子反而將雲姬氣得更狠。
“滾!”
她順手把裝酒的銅爵砸過來,將少年額頭上碰出一個小口,見他慌忙閃開卻被砸中很是狼狽,終於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溯光知道他的父親怕是很久沒去看母親了,不然她不會這麼生氣。
小時候她還想著要籠住他的心,待他還算溫柔,後來發現父親一點用都沒有,他們一家隻能在異國看彆人的眼色活著,她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易怒。
有時候連父親都打,導致父親的姬妾全是溫柔小意類型的,沉溺在溫柔鄉裡,去看她的次數更少了。
父親由於母親的緣故,並不喜歡他,母親因為他不受寵,更加憎惡他。
在她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廢物。
溯光在雲國皇宮中上學,額頭上沒流血了,隨意擦拭了一下,也沒人問起。
在這裡上學的人大多數是雲國的皇族和貴族,他們興起會欺負一下其他國家的質子,其他時候不樂意搭理。
今天下午他們要去賽馬,隻隨意嘲諷了溯光幾句,得到他拒絕的答複後,就各玩各的,整個上午都相安無事。
溯光隻是聽著,很少去問不懂的地方,家裡雖然貧窮,書卻很多,多看幾遍便漸漸明白了。
這裡的人待他十分排斥,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聰穎優秀的異國質子。
懦弱愚笨才能安穩過下去。
這種生活,從他出生時就開始了,還要持續多久,是個未知數……
也許是磕到了頭,有些暈眩,溯光不知不覺偏離了出宮的道路,等他意識到時,已經走進了一片陌生的宮牆。
“你是誰?”
稚軟悅耳的聲音傳來,溯光回頭看見一個矮矮的小姑娘,仰著頭,一臉嚴肅認真,然而她兩頰豐潤,像個包子,怎麼看怎麼好笑。
“我是景國溯光。”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小姑娘點點頭,很是沉穩淡定。
溯光便看出來她不認識自己。
若是認識自己的人,都會下意識露出輕蔑、嫌惡的表情。
連他的母親雲姬也是如此。
“不知道。”
“哦。”小姑娘臉上露出幾分失落,轉瞬又恢複成嚴肅麵無表情。
“繼續朝前走,總能遇上認識路的人。”看她的衣飾,大約是一位受寵的公主,應該很快就會有人找過來了。
“嗯。”看見溯光這麼淡定,薑蘿也放心了很多,不愧是大佬。
天色漸漸黑了。
越走越幽深,路兩旁沒有燈籠,石板也開始凹凸不平,磕磕絆絆,薑蘿目前是普通的肉體凡胎,絆了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溯光聽見“咚”的一聲,轉頭一看,小姑娘跌在地上,趴著不動彈。
不會摔死了吧!
溯光小心翼翼湊過去,薑蘿突然躥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你走慢些不行啊!”
要不是他長得高一點,腿長一點,步子邁的大,薑蘿也用不著小跑著追趕,再被石頭絆倒,犯這種低級錯誤。
“流血了。”溯光在給薑蘿拍灰的時候,發現她裙子上膝蓋位置滲開的一小片血跡,粘著青苔和汙泥。
然後薑蘿又在他眼前攤開手。
一雙白白胖胖的小手,手掌處都磨破皮了,看起來有點慘。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倒映出溯光的臉,氤氳著一點水霧,清亮明淨。
小臉上的表情,是控訴無疑了。
溯光揪了一把,很軟,看見她驚愕的表情,忍不住輕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