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你吧。”
“我自己走。”薑蘿打量著溯光瘦弱的身板,搖了搖頭。
萬一把他壓得跪了……
“那你抓著我的袖子。”溯光伸出手,讓薑蘿抓好袖子後慢吞吞走了兩步。
“能走嗎?”
“能。”膝蓋有點痛,但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你叫什麼名字?”兩人離得很近,溯光能看清楚小姑娘梳得精致的包包頭,能聞到淺淡清新的花香。
“阿蘿。”許願的少女,是薑神宮的宮靈,曆史上曆經多朝,經曆了數個皇朝更替,氣運交織,是一個十分珍貴的靈體。
“阿蘿?很好聽。”
溯光又笑了,眉眼舒展,看起來十分悅目。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是這一個阿字,蘿是念二聲。”
“小小年紀,惦記什麼死啊。”溯光又捏了一把薑蘿肉嘟嘟的臉。
“……”薑蘿也回捏了一把,然而溯光眼疾手快,後退了一步,薑蘿沒有夠到,還把他的袖子扯壞了。
“……”兩人麵麵相覷,溯光蹲下來,把臉伸到薑蘿麵前去。“給你捏,彆把我另一個袖子彆扯下來了。”
他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身量修長,五官雖好,卻在薑蘿見過的美人裡排不上名次,唯獨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驚豔感,有一種美玉潤澤、輝煌之光華。
薑蘿毫不客氣的伸手,捏住他左右兩邊的軟肉,向外拉開,又鬆手讓它彈回去。
“太瘦了,手感不好。”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摸到他的臉時露出得逞的笑意,揪的時候笑意盈盈,像偷到雞的狐狸,十分可愛。
軟乎乎的手帶著暖融融的溫度附在臉上,溯光的臉稍微紅了一點,夜色太深,薑蘿並沒有注意。
“走吧。”他咳了一下,把另一個完好的袖子給她拉。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若有若無的女子低泣聲被風吹來,一陣一陣涼意蔓延到全身。
“你頭上為什麼有個傷口?”
“不小心摔的。”
“痛嗎?”
“有一點。”
“我也有一點。”
乾巴巴說完幾句兩人又沉默下來,然後聽著越來越近的哭聲。
“你怕鬼嗎?”身畔的少年身體越來越僵硬,臉上還雲淡風輕,然而聽到薑蘿問的話後,臉皮抽動了一下。
“不怕,我不信世上有鬼神。”
溯光一臉淡定,頓了頓又說,“真有鬼也是先吃你,你長得白白嫩嫩,鬼最喜歡了。”
“嗬嗬。”幼稚鬼。
溯光雖然不知道嗬嗬兩聲有什麼特殊意味,但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嚇到阿蘿,有點迷之羞恥……
兩人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但是那個哭聲如附骨之蛆,陰森癲狂,尖銳刺耳,又從兩人前方傳來,著實不像人能發出來的。
溯光牽住了薑蘿的手,他的手很涼,手指修長,手上有些繭,體諒到薑蘿摔倒後擦傷了手,力道很輕柔。
“我怕你一害怕把我袖子扯斷。”
“我知道你害怕。”薑蘿安撫性地拍了拍溯光的手,轉而握住。
被戳穿反而更加淡定的溯光也沒反駁,任由她牽著。
兩人前前後後反複走,最終隻有一個結果,離那個哭聲更近了。
溯光已經打算抱起薑蘿逃命了,然而卻被她拉著往前走。
“你就不想看看那裡究竟是什麼嗎?”
溯光確實有一點點好奇,如果他是一個人肯定不敢去看,有這個裝作老成樣子的小姑娘陪著,就分外有底氣。
“要是鬼把我抓走了,阿蘿要叫人來救我啊。”
“好。”
兩人勾了勾手指,算是立下約定。
溯光又補充道,“要是你被抓走了,我也會救你的。”
薑蘿倒不是很怕,她還沒有看見過鬼,又不是每一個宮殿都能像薑神宮那樣,存世幾千年,生出靈魄。
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披散著頭發,懷裡還抱著一個漏棉花的枕頭,不停哭喊。
看見了薑蘿和溯光,她緩緩把頭過來——
嘶……
一張滿是烙印和傷疤的臉,慘不忍睹,連五官都變了型。
連薑蘿都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