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怎麼了?”齊驍緊張的盯著給薑蘿把脈的太醫。
“這是睡眠不足的緣故, 薑姑娘並無大礙,倒是將軍你, 耗損太過,有損壽數。”
“阿蘿無恙便好。”齊驍臉色蒼白, 依然有些不放心。
薑蘿兩邊的箭傷已經被白輕絮處理好了,這些年一直有靈力滋養,體質還不錯,這樣的傷勢慢慢修養就好了。
至於暈倒, 是因為太久沒有睡覺, 心神一鬆就睡著了。
文官還剩三分之二, 擬訂了詔書, 冊封薑蘿為鎮國公主,隻等薑蘿醒過來拿玉璽蓋章。
明麵上傳來消息是瘋皇帝懼怕叛軍, 從地道逃走了,實際上隻是齊驍安排的一麵之詞。
混亂的場麵下大家都信了。
瘋皇帝的確是能乾出這種事情來的人。
也沒人要去找。
齊驍的生母是宗室女, 不及薑蘿的生母薑溪地位尊崇,血緣上不管是從父親這麵看還是從母親這麵看, 兩人都極親近。
齊驍待薑蘿極好, 不止是因為血緣。
他太累了, 也很孤獨。
薑蘿的存在,於他來說,是絕對可以信任的親人, 是相互扶持的同伴。
還沒有好好相處, 就應付戰亂, 匆匆離彆。
餘生,多照顧她一些。
齊驍與薑蘿一齊在齊將軍墓前磕了三個頭。
齊將軍已經病了很久,與世長辭,齊驍雖然難過,卻能接受這個結果。
隻是不能告訴齊將軍他已經平安歸來了,有些遺憾。
這一次剩下的叛軍一股腦兒全投降了,被押在京城外。
王虎也在其中,廢了他的手筋腳筋後,另派重兵看守,任他插翅也難逃。
薑蘿醒後被一堆人的大臉嚇了一跳。
“你醒啦!”
“快拿玉璽蓋上!”一個大臣扯開一麵寫了密密麻麻字的聖旨。
“餓不餓?”又圍上來一堆人。
“我們勝了。”即使過去了兩日,說起得勝時,大夥兒依然非常激動。
“京城保住了!”好幾個人熱淚盈眶俯視著薑蘿。
……
“那就好。”薑蘿笑了笑,轉而又問起那些去世的人。
官員們早已擬訂好封號和官位,一一厚葬。
呈給薑蘿看過再蓋章。
裡麵夾著給攝政王、柔福郡主追封的聖旨。
還有冊封薑蘿為鎮國公主、代掌國事的聖旨。
薑蘿雖然看見了,也沒有聲張,讓白輕絮拿著玉璽挨個蓋過去。
薑蘿兩肩還有些痛,傷口愈合需要些時日,不能抬手,走動卻沒有問題。
自己封自己當公主還是頭一回。
齊驍不願意稱帝,甚至願意扶持薑蘿做天下第一個女皇帝。
但此刻登基太過突兀,隻能和朝臣商量好,先封薑蘿做鎮國公主。
至於薑蘿願不願意,齊驍覺得…應該還成。
白輕絮貼身照顧薑蘿,端著藥碗。本來打算一勺一勺喂,薑蘿嫌苦,讓白輕絮一次性喂完。
薑蘿正伸長脖子咕嘟咕嘟喝藥,眼睛閒著瞎看,齊驍推門進來,薑蘿一噎,差點嗆著。
她還是不太習慣和齊驍相處。
齊驍又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見白輕絮拿著空藥碗出來,被她白了一眼後,再度進門。
“可好些了?”
齊驍有些緊張,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薑蘿點點頭。
“是我來得太遲,讓你受傷了。”齊驍撓撓頭,很愧疚。
他是男子,保家衛國,受傷再正常不過。
薑蘿是姑娘家,這些日子過得很辛苦。雖然她很厲害,齊驍依然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我這隻是小傷,幾天就好了。倒是你……太醫說你傷得很重,你要好好吃藥。京中有我,你先養好身體,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戰俘的事我來處理,你手中的事,先放一放。”
“最近你就住在我府上,不要總往外麵跑。”
“我知道了。”齊驍乖巧無比,薑蘿說一句他就答一句。
直到薑蘿猛然發起會心一擊。
“兄長已經及冠,可有心悅的女子?”
“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齊驍突然遲疑了一下,眼神飄飛,似乎想到了什麼人,蒼白的臉上浮起紅暈。
“那位姑娘在何處?”薑蘿沒想到齊驍這樣的人還能露出這種嬌羞的神態,破天荒頭一回,真讓人驚掉下巴。
“她叫琉璃…應該不會喜歡我。”
齊驍苦笑了一下,開始給自個兒的妹子講在異族時當俘虜的經曆。
當然受刑的過程都被他忽略不計。
“異族常常擄掠我朝女子充作奴隸,琉璃的母親是我薑國人,她的父親卻是異族王。”
“她因出身問題,不受重視,但是性子十分好強。騎射出色,不輸男兒,甚至比異族王的其他兒子還厲害一些。”
“草原上女子沒有繼承權,琉璃雖然養在王帳裡,實際上隻是比奴隸的地位好一些。”
“她嘴硬心軟,待我不錯,我逃回來就是偷的她的馬。”
“我殺了她的父親,此等大仇,她不會原諒我了。”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若是琉璃姑娘有意,我一定把她接到京城來。”
薑蘿覺得這件事,還是有戲的。
主要是看琉璃姑娘,與異族王的感情怎麼樣,能對攻打異族多年的齊驍多加照顧,父女感情怎麼都好不到哪裡去。
齊驍連人家姑娘出身都摸清楚了,也很不容易。
此刻說這些還早,真有緣,總能再遇到。
月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城中的大槐樹前,一座巨大的人頭山堆了很多天。
好在天冷,被冰得很結實,沒有生蟲子,也什麼難聞的味道。
看著那些頭顱,依然讓人心中難過。
男女老少皆有,神態不一,永遠凝固成了那個樣子。
“取一個頭下來,就讓他磕三個頭。”
王虎被押運到這裡來,身後幾個壯漢,按著他的身體。
遵從薑蘿的命令,每當朝中負責祭祀的巫祝從人頭山上取下一個人頭,他們就按著王虎結結實實磕三個頭。
磕得他頭破血流,磕得他頭暈眼花,磕得他血肉模糊。
壯漢們都留了幾分力,為了不讓王虎死得太快,為了讓那些枉死的人得到罪魁禍首的三個響頭。
“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