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顧伊人突然沉靜了很多。
“好。”如果這能一次性解決掉顧伊人這個麻煩, 薄朗不介意回來看看她。
顧伊人看著懷裡的孩子, 眼中十分空洞。
什麼都沒有。
薄朗確實來了。
他來時比現在老了還醜一些。
可能是整容還沒徹底恢複。
顧伊人見過他原來的長相,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我來了。”
“不是你。”
“我是薄朗, 也是晏歸。”
“我愛的是晏歸。”
顧伊人淚眼朦朧看著薄朗。
“都是我, 有什麼區彆嗎?”薄朗並不喜歡晏歸。
“晏歸也愛我。”
“你知道晏歸為什麼叫晏歸嗎?”薄朗說話的時候很冷漠,有種莫名的不耐。
“為什麼?”
“因為我的妻子喜歡晏幾道的詞, 喜歡那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薄朗提起蘇月的時候, 眼神柔和了一些。
“所以我取了一個叫晏歸的化名。”
薄朗潛伏的時候也做過不少壞事,內心掙紮地過於激烈,分裂出了一個晏歸。
晏歸既是他的化名, 也是他的新人格。
甚至暗中操縱顧伊人,想殺死主人格, 取而代之。
讓晏歸這種反社會型人格活下來,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薄朗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在整容的時候接受了精神治療, 如今已經徹底痊愈了。
晏歸再也沒出現過。
薄朗不想讓顧伊人再心存幻想,所以根本不承認晏歸的存在。
顧伊人從來沒有想過, 同一個人,裡麵是兩個不同的人格。
她隻知道薄朗有心愛的妻子, 甚至晏歸這個名字都是因為他妻子喜歡才取的。
“那我呢?”
“你是一個獨立的人, 不是要依附我才能活下來。你懂嗎?”
薄朗看著顧伊人,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我懂。”
顧伊人的眼神一片死寂。
懷裡還抱著孩子。
薄朗先前雖然看見了這個孩子, 卻沒想太多, 此時心裡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孩子哪裡來的?”
“我生的。”
顧伊人笑了笑。
“你這樣怎麼能照顧好孩子?”薄朗頓時覺得十分頭痛, 強忍著怒意。
“有宜安幫我,清清也很聽話。”顧伊人晃悠了兩下懷裡的孩子。
眼神有些詭譎,看著薄朗,等待他的反應。
“我給你一筆錢,你多請幾個人照顧孩子,也照顧好自己,沒事的時候不要找我,也不要去找我的妻子。”
“清清是你的孩子啊……”
“你不要他了嗎?”
顧伊人和薄朗對視,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得逞的笑。
“我為什麼要他?”薄朗怒極反笑。
“我不愛你,也不期待你生的孩子,要是和你一樣癡傻,以後他怎麼辦?”
而且薄朗自己也有問題,卻不能和顧伊人說。
“清清不傻,清清很聰明。”
這會兒薄清宴的眼睛一直是睜開的,甚至還伸手朝薄朗要抱抱。
薑蘿以薄清宴的視角看著這一幕,更覺得陰森而暗流洶湧。
薄朗並沒有抱薄清宴。
“婚期是什麼時候?”
“你要乾什麼?”薄朗一臉防備。
“知道你結婚,我就能徹底放下了。”
“一周後。”薄朗說完便沉默了。
再次提了一下錢的事,臨走前和顧宜安打了個照麵,隱隱傳來交談聲,好像是在感謝顧宜安。
薄清宴看見顧伊人哭了,去替她擦眼淚。
“嗬嗬……”
顧伊人喉嚨裡發出幾聲嘶啞的笑聲,轉而又平靜下來,一如既往。
顧宜安見她狀態還好,就放下心來。
小姑姑也不容易,薄朗一直在給錢,薄清宴很聽話,這麼過日子也還不錯。
一周眨眼間就過去了。
“宜安,要去買奶粉了,清清隻能吃今天這頓了。”
“好,姑姑在家等我,我買完奶粉就回來。”
顧宜安不疑有他,拿著錢就出了門。
心裡卻在想確實要按照薄朗說的那樣多請幾個人來照顧顧伊人。
這種情況下實在不放心。
薄清宴被放在搖籃裡。
看著顧伊人抱著油桶,一圈一圈在家裡淋。
這棟樓是純木製結構,顧家前幾輩傳下來的,樸素而秀雅。
這隻是記憶碎片,什麼也改變不了。
薑蘿隻能看著她不停倒油。
好在,臨近搖籃邊上時,油桶空了。
薑蘿悄悄舒了口氣。
薄清宴這日子過得也太刺激了。
顧伊人實在生得美,膚白如玉,墨瞳翦水,垂眸時長翹的睫毛投下小片陰影,看起來有些脆弱。
她倒油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希望,不像是自焚,而是要奔向幸福新生活。
薑蘿還沒放心多久,她又抱了一桶油出來,在牆上潑,床上潑。
顧伊人猶疑了一下,還是沒忍心往薄清宴身上潑。
她把薄清宴抱起來,走到小樓外麵,放在樹下。
腳下的油漬拖出長長一條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