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那樁親事,從開始就問題多多。何小西也知道這樁親事有問題,但是一直鴕鳥一樣逃避著。按說這種商議聘禮的事應該有媒人在中間傳話。避免兩家直接對上,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前世今生,何家和陸家都把這中間人給免了。前世沒有媒人是因為劉氏和閆氏誰都不願意吃虧。就是要擼著胳膊親自上,把聘禮當麵鑼對麵鼓撕扯清楚。今生沒有媒人,是因為兩家都願意謙讓。
按說這種事兒新人和未婚的姑娘家都是不能在場的。但今日本來定的主題是分配前些日子的收獲,定親這事兒隻是附帶。加上也沒有人要求何小西回避,何小西就裝作沒事人一直在場聽著。
何小西一個姑娘家還沒怎麼著,倒把陸友財這個大小夥羞的滿臉通紅。
陸二妹倒是想說話呢,但是屈伯娘一個眼神過去。嚇得她把話又咽了回去。一切都議定以後眾人才想起閆氏這個準婆婆來。跟她商量了幾句,結果她一問三不知。雖然陸友財她娘已經娶進門兩房媳婦,但因為陸大嫂和陸二嫂都是童養媳。娶親的那一套流程,閆氏是一點兒都不懂。
陸大嫂笑著恭維兩位伯娘:“伯娘您二位是萬事通,就權當疼疼你侄媳婦,教教我們吧。等您侄孫們娶媳婦的時候,我們好不抓瞎。”其他的兒媳婦、侄媳婦、孫媳婦也跟著起哄,跟著一起奉承兩位伯娘。柳氏也湊著趣跟著講情。
把閆氏襯得跟看客一樣。
屈氏被磨不過:“好了好了!這把老骨頭再晃就晃散板了,可不能再晃嘍。十三是他們兄弟們這一輩裡最後一個,辦完他這樁事,我們的任務就算全完成了。這次看在親家嫂子的麵子上,我跟你們二伯娘就再辛苦這一回。你們可得好好學著。學會學不會以後可不能再指望我們這些老婆子嘍。”
氣氛極為熱鬨喜慶。
因為並不是正式過聘禮定親,也不用請客吃飯,大家議定了這事,就緊接著商議原本要商議的事。因為關係更近一步,大家更是互相謙讓幾分。
泡過水的木頭,處理不當乾了容易翹曲變形。這些日子何小西家出了那麼大事,也沒顧得上處理這些木頭。都是陸家人在負責。何小東心裡知他們的情,主動要求退讓。你謙我讓的很快把分配比例定下來。
陸友富看看眾人,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們如今這麼多木料,應該考慮為村裡出點力。”
實際上,水洞村因為東麵山勢的阻擋,被衝走梁柱並不算多。但是一些鰥寡孤獨,因為身單力微,搶不過其他人家。這些東西上麵,又沒寫了誰的名字,當然是誰撿了是誰的。就是房子沒倒塌的人家,撿了回去,大家也隻能嘴巴上譴責一下。不疼不癢的,也沒有什麼用。說多了,就有人把矛頭指向何家和陸家這裡。
就算沒有這些帶節奏的輿論存在,何小東他們也是願意捐贈的。在這一點上,大家的意見出奇的一致,很快就定下來。給村裡的鰥寡孤獨一家各出一份之外,再在河對岸和河這邊岸邊各建一棟房子。
說起來這樣安排何小西他們家是占了便宜的。不說河邊的房子何小東他們受益最多。單是哼哈二將和冬伯,他們就占了三份。這也是陸家的仁義之處。
陸家祖上就多施善行義舉,每逢大災之年必設粥棚舍粥。如今沒有這種能力了,就想著在對岸建座房子,也能護庇一些冬日的乞討人。
何小西知道,這是一場從南到北全國大麵積的災害。多個地方絕收。即使是本城這座小城也湧進來許多乞討者。
那些人穿著單衣單褲,蜷縮在涵洞裡,溝渠裡挨過整個寒冬,才能等來春天。其中的一些老弱病患者,免不得倒弊路邊。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樣的壯舉以他們能力做不到。但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他們能儘力而為從小事做起。
正說著話,門被人從外麵“咣當”一聲推開。何小西出去一看,小駒上氣不接下氣的正大口喘息。見到何小西上前拉住她:“快,有人在跟老太太打架。”
其他人也出來了。柳氏問:“在哪裡?誰打的你老太太?”
呼啦啦一群人隨著小駒跑出去。何小西邊跑邊回頭囑咐柳氏:“大嫂你在家看著我哥和露露,彆跟著來。”柳氏懷著娃,去了幫不上忙不說,還擔心她被遭著碰著。
小駒嘴裡的老太太,並不是泛指年齡大的老婦人。而是本地的一種稱呼,指的是曾祖母。小駒說的這個老太太是馬嬸。馬嬸對於何小西兄妹就是母親一般的存在。
一群人到的時候,看到馬嬸隔壁的齊麻子家幾個人正圍著馬嬸。馬嬸雖然人高馬大,但雙拳難敵四手已經有些吃虧。他們這邊剛到那邊,馬嬸婆家的兄弟侄子們一大家子也聞訊趕來了。
有人就想拉著齊麻子家理論。何小西暗罵一句:傻比玩意兒,現在理論什麼,還不打完再理論,你理論完了回頭還怎麼找茬打?馬嬸不白吃虧了。
上去一腳把抓著馬嬸的何鳳英的嫂子踹了個仰倒。這一腳如同一個信號一樣,雙方立馬戰到一處。
陸家雖然礙於身份不好參與進來,但是拉個偏架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等雙方的近房把彼此拉開以後,何小西看看齊麻子一方被扯亂的頭發和撕破的衣服,心裡暗樂。
何小西他們這下也有閒工夫跟對方理論了。一問緣由,氣得何小西差點沒忍住再上去打他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