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山拿著糖進了廚房,田耽剛剛忙完,正巧看他進來,把洗好的筷子拿出來放到飯筐裡,“快吃飯,周場呢?”鍋邊上都把玉米糊糊也盛了出來,整個廚房都熱氣騰騰的。
“他說要鍛煉自己,所以準備掃到最東頭,不用等他。”周洪山把糖隨手放在案板上,轉身出去洗手洗臉。
堂屋的煤火爐子上一直都放著一個大茶壺,冬天是離不開熱水的,倒上一盆熱水周洪山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心裡也沒譜,因為田耽剛剛啥也沒說。
周喜給周源穿好衣服讓他自己先出去,她又看看周溫也沒醒,給她蓋好小毯子才出來。
周源跑到廚房裡又到堂屋裡,湊到周洪山身邊,“爺爺,奶奶說要洗臉洗手。”
周洪山心裡還在想怎麼跟媳婦解釋,是有些很忐忑的,他自認為這不叫做怕媳婦,用城裡讀書人的話來說,是尊重,正想著事被小孫子打斷,他又看著孫子跟小舅子長的相似的臉,“哼。”然後掐著他的後脖頸,手掌沾濕水給他洗臉。
周源緊皺著眉頭,“爺,爺爺,輕點,疼。”他後脖頸疼,臉也疼,而且爺爺好像又在生氣。
周喜是習慣一起來就先洗漱好,她直接進了廚房,看到案板上用紙包著的糖,“娘,你啥時候買糖了?”
周洪山帶著洗漱好的周源一進廚房就聽到這句話。
田耽的眼神隨意的落在他身上一下,“你四嬸送的。”
周喜拿過來小板凳坐下,聽見這話還有些不信,“四嬸開始大方了?真是難得一見。”
餘秀敏剛剛也聽到外麵的對話了,這會也不敢亂張嘴說話,拉過來兒子坐在一邊,把他的小碗跟筷子放到他麵前。
周喜給周源夾了一個扁食,突然間就感覺到這氛圍不對,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這肯定有問題。
“周場呢?也不吃飯?”
周洪山虎著臉坐下來,沒說話。
這頓早飯吃的比以往都安靜,剛剛吃完,田耽往堂屋走過去,周洪山後腳就跟上。
周喜看著他們倆接連離開廚房,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餘秀敏也有些不好意思,還伸手碰她一下,“周喜彆笑了。”
周喜又笑了一會,“大嫂,不用忍著,我是覺得我爹真是,一個克一個,我娘就是能拿捏他,看我爹在外麵處事為人,大隊裡沒一個不誇的,還有公社的幾個領導,都挺喜歡他的,但怎麼在家裡這麼聽話。”
周源還在吃最後一個扁食,聽見這話立刻舉手,“我知道,因為爺爺害怕奶奶拿起來小棍打他。”
上次他不聽話出去玩把衣服不僅弄臟還弄破,奶奶沒忍住就拿起來小棍打了他,以後他就不敢,肯定爺爺也是因為這樣。
周喜好不容易壓下的笑,又被這話給逗到。
周場好不容易掃到東頭,王奶奶年紀大又自己住,沒兒沒女,踩到雪容易摔倒,他又拿著掃把把她院子裡的也都掃了,出一身汗。
王奶奶腿腳不好,還蹣跚著直往他口袋裡塞糖,“真是好孩子,你爹娘把你教的怎麼這麼好啊。”
周場很是不好意思,也是他爹讓掃的,“奶奶我不要,您自己留著吃吧。”滿大隊的都知道,她老人家過慣苦日子,有好吃的都不舍得吃,現在還舍得塞給自己。
王奶奶硬拉著給他塞到兜裡。
周場回家還捏了捏那顆糖,他以後要經常過去看望王奶奶,結果剛剛進廚房,就聽到周喜的笑聲,想起來家裡應該還有一場大戰。
“怎麼樣?爹娘呢?”他一屁股坐下,左看右看也沒見到人。
周喜剛剛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猜都能猜到,“屋裡呢。”
周場雖然遺憾沒看到吃飯的場景,但也不耽誤他幸災樂禍,誰讓他爹讓他掃那麼遠,雖然這也不是壞事。
田耽坐在堂屋的一個椅子上,“說吧,什麼時候的事,托誰辦的?”
周洪山看看旁邊的椅子倒也不想坐,他就是想站著待會,“就是去公社開會找老楊幫忙的,一個縣裡收垃圾的臨時工,沒啥要求。”說完他又看看媳婦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像是很生氣,“這個活我都想過,大哥他們肯定遲早都要知道,但這個活要是給他們的孩子安排,也都不合適,所以你放心,肯定不會讓其他家有什麼說嘴的機會。”
田耽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垃圾站的臨時工也乾不了多久,而且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也都大了,在村裡賺公分,也不想耽誤時間去垃圾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