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在旁邊沒忍住笑了起來,周場,我之前就良言警告過你的,少跟咱爹娘玩心眼。
周場原本還想著這個做出來,他能不能有啥獎勵來著。
“我乾就是唄。”
周洪山因為中午有事三下五除二把米糊喝完就先把今天上午的活安排一下,然後才騎著自行車去了公社。
吳主任看到周洪山到先發製人,伸手一把拉住人的胳膊,語氣有些急躁,“彆絮叨,幫忙領走。”
周洪山知道他也不容易,這次不一定又是因為啥呢。
“行,我帶走。”他往邊上看了一眼,一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青年,看起來倒是挺好的,“走吧,上車,我帶你回去。”
男學生手裡提緊自己的行李包,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
周洪山騎上車走的也不慢,還能跟後麵的男青年聊天,他隻是有些微微回頭開口。
“你叫什麼啊?”
“趙南平,北京人,我聽說你們這裡來了一個叫向陽的知青,是嗎?”他這會有些迫切。
周洪山聽見哦了一聲,估計又是個隨時來隨時走的主,本來分配知青都是統一批的,這能單獨來,家裡要不就是有些關係,是,怎麼,你認識她?
趙南平忙點頭,“我們是同學。”
一路上也沒再說話。
周洪山把人帶到知青點,讓劉誌稍微帶一下,他忙得很。
劉誌人雖然有些內向,但還是很熱心腸的,做事劉支書說很踏實,是個值得信任的。
周洪山下午還要去縣農業站去領種西瓜的種子,回來村裡的種西瓜的缽隨時都能打,就等著播種開始育苗了,這是第一季,他很上心。
劉誌給趙南平介紹了一下這邊的情況,男知青點就兩間房子,不過他們倆住,綽綽有餘。
趙南平把東西放下,也沒仔細聽他說的啥,“那個劉同學,能麻煩你帶我去找一下向陽嗎?她是我同學。”
劉誌恍然大悟一般,把桌子上自己的書都收了起來,“她這會應該是在知青點,向同誌被分配到學校教書,也挺好的。”
倆人說著話往院子外麵走。
劉誌走在他的右前方,本來還興致勃勃,現下倒是先閉了嘴。
向陽上午就兩節課,下了課就回來,她跟許年年相處的很好,倆人一般誰忙完誰就先回來做飯,還跟田嬸子要了菜種子,倆人在知青點的院子裡種了不少菜,估計著等到夏天整個院子都要綠油油的。
劉誌到知青點先敲了院子的門。
向陽圍著圍裙從裡麵出來,“請進。”
劉誌推開門進來還沒說句話。
趙南平就先站在最前麵,滿臉的高興,“向陽,是我。”
向陽看到人的時候隻有驚沒有喜,“你來乾什麼?”她語氣再平淡不過。
趙南平歎了一聲氣,又看看她這泥濘的院子,糊的泥牆,實在不能讓她在這裡待下去,“向陽,跟我回去吧。”
劉誌是個識趣的人,看他們倆明顯有話要說,也沒打招呼免得尷尬就悄悄的先離開,但即使知道他們是認識的,又怕有什麼問題,他站在門口,這樣即能看見他們又聽不到他們說話。
向陽有些無奈的看他一眼,趙南平,我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實話跟你說吧,我真的很討厭你,你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知青報名,難道不是你找的人把我堂姐的名字換成我的嗎?為了感謝我大伯跟大伯娘,我願意被換來,但是你現在再跟過來是不是太過惡心人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但因為家裡經曆這麼多事,她也看到了很多人情世故,夠收斂了的,比如說麵對眼前這位的時候。
趙南平是住在大院的優秀子弟,出身好,從小就纏著她,在她爸媽去世之前,趙父趙母實在擰不過趙南平,半威脅半哄的要她跟趙南平結婚,她父母就是普通職工,再後來出事之後這件事情就算是耽誤下來。但她從來就不喜歡趙南平,甚至厭惡他的糾纏。
趙南平聽到她這麼說,心裡就很難受,低著頭,“向陽,我也沒辦法,我爸媽想讓我娶向月,但我心裡隻有你。”
向陽聽見這話隻是覺得越發惡心起來,她不理解。
“你沒事吧。”她語氣裡已經有滿滿的不置信,大伯家承諾會照顧好她弟弟,她來這裡做知青,用掉家裡必須有個孩子下鄉的名額,讓向月堂姐能夠繼續上大學。
父母不在,她得照顧好弟弟。
趙南平向前走近一步,向陽直接後退一步,看到旁邊瓷盆子裡的水立刻就端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潑了過去。
趙南平急忙的往後跳著退了一大步,“你這是乾什麼?”
向陽翻了一個白眼,下次就是潑到你身上了。然後施施然的回到屋裡。
她長的好看,從小惹眼到大,但那會有她爸媽護著,這些人倒也不敢怎麼樣,但自從依靠倒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惡心,趙南平利用家裡的關係換了她跟向月下鄉的名字,然後再跑到她麵前說喜歡自己,她實在厭惡。
劉誌看向陽進了屋,趙南平也不出來,一時也沒叫人,就這麼站著。
許年年這會剛剛跟著萬嫂子辦完事情回來就看到劉誌站在門口,還沒問什麼就發現一個不認識的人從他們院子裡出來,她雖然好奇,但不該問的不會問。
周繁是快中午飯點的時候才到家,她臨回來的時候還接到一個消息,說是讓她再回來去省城兩個月學習,這是因為她平時表現的好,所以特批的一個名額。
周場在河堤上挖地的時候還在想下午準備在家裡趕圖紙,他在原有的抽水車的基礎上做了改良,起碼大家不用這麼辛苦。
田耽把老母雞處理好,餘秀敏燒火,先把雞給燉了。
周繁站在廚房門口抱著周溫,還跟她們聊天。
田耽對周繁沒多大要求,她脾氣好,現在有自己專業的東西傍身,以後小日子也能過的平平安安。
“行,去省城多學一點,缺多少錢,等你走的時候告訴我,我給你準備好。”把鍋裡的雞上完糖色之後就加熱水開始炫煮,蓋上鍋蓋。
這會香氣已經飄滿整個院子。
周繁擺手,“娘,不用的,我過年去縣裡實習存的還有錢,還有之前我自己賺的,手裡有好幾十呢。”
田耽把手洗乾淨,看看她閨女也長大了,紮著倆麻花辮,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我回頭給你扯上一塊布,做身新衣服,作為你表現優秀,能去到省城的獎勵。”
餘秀敏在旁邊也跟著點頭,“是啊,這你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留在省裡呢。”
周繁沒想這麼多,她隻是覺得能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好。
周場背著鐵鍬從外麵下工回來就先聞見了香氣,看見周繁站在廚房門口。
“姐,你回來了。”
周繁看看他這幾個月不見,黑了,也結實了,像個真正的男子漢。
“你快去洗洗吧,等會就能吃飯。”
周場哎了一聲,轉身過去趕緊洗手洗臉。
田耽在燉的雞肉裡麵放了土豆跟粉條,把玉米麵餅子貼在邊上,就準備盛飯。
周洪山也大隊回來,他剛剛又去跟劉叔討論了一下種西瓜分組的事情,進到院子裡就看到大閨女在家,他也是進家裡先去水池旁邊洗手洗臉。
“今個爹忙也沒去接你。”
周繁站在他身邊,伸手把繩子上的毛巾拿下來遞給他,溫聲細語的,“我都聽說家裡有多忙了,我相信爹肯定能做的特彆好。”
周洪山要不覺得這小棉襖好呢,該說不說這話聽著就覺得舒服,但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小棉襖都一樣,周喜屬於漏風的那一掛。
“行,爹為了你也要做好。”
他想的很大也充滿乾勁。
田耽先盛出來一碗,多是土豆跟粉條,還有幾塊好啃一些的肉,“周場去給你王奶奶送過去。”她牙口不好,啃肉是比較費勁。
周場也習慣了,家裡其實也不是頓頓照顧王奶奶,但家裡隻要能做好吃的,都會端過去。
一家人圍在外麵的小飯桌開始吃飯。
餘秀敏拿著窩窩頭的心沾了湯汁喂給周溫。
周溫倒是全都吃了,她好養活,喂啥都吃,其實在福利院她時候她就這樣,也不挑食,身體也好,院長還說她像株野草,放在哪裡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吃過飯,周場就開始折騰那個抽水車的圖紙,隻是一直快到天黑,他有一處還是有些卡住。
田耽看他一下午沒出屋子,還去給他送過去一碗水,然後蹲下來幫他看了一下。
“你要不要去問問新來的知青同誌,那個叫向陽的,我記得你爹看她的檔案,好像她還學過。”
周場聽他娘的話,拿上圖紙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田耽看著他屋子裡的鉛筆還有剪掉的紙張都亂七八糟的,隻是歎了聲氣就開始收拾起來。
她有時候在想要不周場就這樣也好,在他們身邊生活,乾乾地裡的活,到時候在娶上一個厲害的媳婦,也能過一輩子的啊,可周場是個心胸寬廣的孩子,他不會拘泥於這裡。
向陽今天下午是沒課的,本來就是周六,就上上午那兩節,她自己在家裡待著看書,她覺得在這裡雖然才幾天,但很好,比在北京好,除了擔心她弟弟以外。
周場拿著圖紙到時候,她正坐在馬紮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