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山笑的爽快,真是感謝吳主任了,要不說您是公社主任呢,換彆人肯定都做不來。
吳主任還能不知道周洪山啥人,這會嘴上誇自己,指不定心裡怎麼罵娘的呢。
“快吃飯吧。”
周洪山低著頭抬起眼皮看他,緩緩開口,不過這崽苗得賒賬,我們大隊沒錢給他們畜牧站。
吳主任聽到這話眉頭擰的越來越深,“好啊,周洪山,你在這裡等著我呢,沒錢你彆養。”
周洪山把筷子放在碗上,正兒八經的,“吳主任,您這是生的什麼氣,聽我講,我們大隊您是知道的,這就沒乾不成的事情,這果樹我們種了蘋果樹,梨樹,還有桃樹,但這頭兩年果樹是不結果的,我們這果樹苗都是賒的,總得靠彆的還賬吧,養雞養鴨能把雞蛋跟鴨蛋往咱們這供銷社送,有多少他們能收多少,這樣我們就能達到收支。
吳主任是聽明白了,繼續低著頭大口吃著麵條。
周洪山見他還是不吭聲,隻能繼續畫大餅,“吳主任,您看,如果我們河山溝大隊做的好,這成績算誰的?是不是算您的,到時候那麼多公社主任去開會,您到時候就是這個。”說著豎起來一個大拇指。
吳主任冷笑,他可不吃這一套,“周洪山,誰給你的膽子啊,空手套白狼啊,果樹苗是賒的,現在崽苗也要賒,你怎麼那麼敢想。”
周洪山就當做他誇自己了,“這總的有人敢想敢乾吧,不然這西瓜也種不起來是不?吳主任為了您自己個的政績,我覺得公社可以支持一下,不會吃虧的。
吳主任緩緩出了一大口氣,“你說你能辦好的可能性多大?”
“很大,吳主任,您要相信我,我難道不值得您的信任嗎?”周洪山覺得這事問題不大。
吳主任被他說的確實心動了,如果這件事情能成,後麵再做的稍微大一些,到時候他也好過很多。
“你讓我再想想。”
周洪山就知道他在想啥,這會說完才趕緊吃自己的麵條,又拿著筷子攪拌起來,這麼說會話都坨了。
吃過飯,周洪山又跟著吳主任回了辦公室,“吳主任,您想好了沒?”
吳主任看他著急的樣子,無奈的伸手指了指他,咬牙切齒的,你啊你。說完他就走回到辦公桌前麵,拿出來筆還有紙張寫下來一張批條,又拿出來公社的章往上麵很狠一戳。
周洪山臉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一些,不枉費他白費的口舌。
吳主任拿起來批條遞給他,“好好乾,彆辜負我跟鄉親們對你的期待。”
周洪山雙手接了過來,“吳主任您放心,我一定會的。”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就疊好放進自己的包裡,吳主任我就不打擾您忙,先回了。
吳主任擺擺手,讓他趕緊走,在這裡礙眼。
周洪山出了公社想起這事辦的還行,明天再去畜牧站讓他們給放意苗,雞差不多要一百隻,鴨子一百隻,這是跟劉叔事先講好的,他又去拐彎找了自己之前認識的鐵匠,把向陽畫的圖紙給過去。
鐵匠看了一眼,這麼專業的圖紙,行,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周洪山把事情辦完這會已經是下午三點多,身上的衣服熱的都濕透,但跑著把事情辦完還是很高興地,他瞪著自行車拐彎去了衛生院。
周喜陪著她嫂子,其他三個孩子一會一去看看孩子,都好奇的不得了。
周洪山進了病房,看到孩子已經生下來,“周喜,你二嫂沒事吧?”
周喜點頭,“醫生說母子平安。”
周洪山本來還好奇的盯著孩子看了好一會,聽到母子平安就轉身過去,掏了掏自己身上,就帶了兩塊錢,“你先拿著,等你嫂子醒了能吃飯,就去國營飯店讓他們給做雞蛋茶給你嫂子喝。”
周喜答應下來,“您放心,我大嫂已經回家通知我娘了。”
周洪山又看看這孩子到底忍住沒歎氣,兒媳婦拚死拚活生下來的,就算是個孫子也沒辦法,隻能好好養著。
“我先回去了,得空會再來的。”大隊裡事情太多,不過走的時候他又回來仔細的看了一眼孩子。
“長的千萬彆像周場。”說完他才大步出了病房。
周喜站在原地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家裡田耽已經知道向陽平安生下孩子,她也放下來心,隻要大人平安,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當然女孩會好些。
餘秀敏又在家裡收拾一些目前病房裡缺的,因為是順產,所以也就在醫院住上五天就能回來。
田耽下地回來自己簡單的做一碗湯,家裡也就她自己。
周洪山騎著車十幾分鐘到家裡,一進院子裡隨便把車子停好就大步進了堂屋裡。
“生了,我剛剛順便去衛生院瞧過,孫子。”
田耽也是在家裡午休吃過飯睡了一覺,你事辦的咋樣了?
周洪山把批條拿出來,一切順利。坐下來倒上一杯涼白開,周場那邊還是不知道部隊的地址嗎?這孩子出生也沒辦法跟他說。”
田耽坐下來掃過一眼批條又還遞給周洪山,他該,去當兵就知道是這結果。
周洪山也沒辦法,“那就讓向陽自己給孩子取名字吧。”他們倆取的是有,但想著第一個孩子,父母還是願意自己取的。
餘秀敏提著收拾好的東西到堂屋裡,“娘,那我先把這些東西給送過去。”
田耽點點頭,這幾天就得辛苦你兩頭跑。
餘秀敏搖搖頭,她不覺得辛苦,最辛苦的是下地搶收的,她這點都不算什麼,說完就騎著自行車帶上一大包的東西去醫院,到大柳樹下麵的時候還遇到好多在這裡乘涼的。
“周家大媳婦,你這是去醫院啊?你弟妹生了?”一個嬸子頭上搭著毛巾,手裡拿著蒲扇,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腳放在下麵。
“是啊,今上午生的,男娃。”餘秀敏因為騎著車子也快,回應了一句笑著就走遠了。
其他人看著餘秀敏跟個風一樣蹬著車子一會就看不見影子。
“這田耽是疼兒媳婦,餘秀敏自從嫁進來,也就前兩年下過地,這幾年雙搶都很少來。”
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爽朗的開口,“我要是田耽我也不讓下地乾活,人家家裡也不缺這幾個公分,現在周家也就周喜上學花錢,其他人都在掙錢,人家就是有享福的命。”
其餘的人聽見也都讚同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命的事情很難說的明白。
“不過我覺得周家二兒媳婦命挺不好的,我聽說沒爹沒娘的,這來到咱們大隊也是因為替堂姐來的,這嫁給周場才多久,人又當兵走了,自己一個人懷孕帶孩子的。”
“我看可不是,田耽拿人家當眼珠子疼,那會我去她家串門,聽兒媳婦想吃糖醋魚,田耽沒過幾天就給安排上了。”
說起來閒話就越扯越遠,沒一會就說到其他幾個周家身上,不過這嘮嘻都是哪說哪了。
下午五點多,向陽才醒過來,她身體倒是沒什麼不舒服,其他的都是正常的身體上的生理反應。
餘秀敏給她倒上一杯水,“這一關可算是過了,你這月子坐的可要遭罪,大夏天的。”也不能洗澡不能洗頭,就數夏天坐月子遭罪。
周喜也湊在旁邊,“二嫂,爹來看過了,說這孩子可千萬彆像周場。”
向陽忍不住想笑出來,結果牽扯到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餘秀敏念叨著,“疼吧。”她過去把孩子抱過來遞給向陽,“看看你兒子。”
向陽半坐起來,她伸手抱著,低頭看著這個醜醜的娃娃,可惜是個兒子。
周喜哈哈樂了起來,寬慰她,“沒事,兒子一天打三頓,能出氣。”
周源在旁邊看著弟弟,因為他個子低,想看弟弟,還要踮腳,聽到他姑姑的話長舒一口氣,幸好姑姑沒兒子,不然可倒黴了。”
周喜一把把他摟進懷裡,“沒事,我沒兒子,但我有侄子,照樣可以一天打三頓。”
周源日常感歎自己命苦。
向陽在醫院裡住了五天,周洪山拉著家裡的板車過去把人接回來,當天下午,周家其他的幾個妯娌都上門隨禮。
秦琴最近在準備給秦曉相看對象,她在這方麵特彆的相信田耽,多少次都想過來找她,但自己不會說話,估計田耽也不耐煩自己,她前些日子還去找了大嫂,想著她們倆關係一向不錯,讓幫忙說說,結果大嫂也說自己沒空。
河山溝的搶收也已經結束,小麥打好把要交公的公糧都拉到公社去過秤交了,周洪山本打算讓大家開始抽井水澆地,結果老天爺劈裡啪啦的一陣雷響,一場瓢潑大雨就下來了。
向陽在屋裡躺著也能感受到這份涼意,渾身都覺得舒坦,她這幾天用熱水沾濕毛巾,將就的擦了擦身子,但頭發到底還是沒洗。
這會周梅枝帶著大家去看過孩子,又給向陽塞了禮錢,才都坐到堂屋裡。
田耽這幾天就操心地裡的西瓜,倒是沒那麼累。
秦琴坐在一旁,心裡反複做鬥爭,想著為了兒子豁出去,田耽也不能把自己吃了,隨即堆著一臉笑。
“二嫂,你看周曉也十七歲了,馬上眼瞅著就十八,我想先給他把婚給先定下來,等到翻過年就娶兒媳婦。”
田耽最近忙的暈頭轉向,也沒聽說這事,“挺好的啊,你家周曉這兩年表現得不錯,又有工資拿。”
秦琴聽到田耽這麼誇周曉,笑的倒是沒那麼難看了,“誰說不是呢,這不,我就找了媒婆在中間說了幾個相親,但是吧,二嫂,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啥腦子,更彆說看人,這還得你幫忙。
田耽沒想到她是這麼想的,“行,隻要你信得過我。”
秦琴突然間就放下心,二嫂在這方麵可不孬,不然這家裡倆兒媳婦娶的,今個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裡新起了一個小房子,周喜說是洗澡的地方,上麵還打了一個大的鐵皮桶,向陽設計的,更彆說村裡還有她設計的抽水車,打小麥的機器,人雖然沒出過門,但在河山溝得到了不少鄉親們的支持。
“那肯定相信,我不信二嫂能信誰啊,二嫂,那就後天,我讓周曉回來一趟見個麵。”
田耽滿口答應下來,看著秦琴真心高興的樣子,她也沒覺得自己做了啥了不得的事情。
晚上周良山家裡吃過飯,兩口子躺在床上準備睡覺,說起了今天的事。
“你還彆說,二嫂是真的好,我之前說話沒啥腦子,我一直以為她都生我氣的,今個看著完全沒有。
秦琴想著就覺得這有個得力的親戚是好,雖然周良山沒啥出息,自己也不咋聰明,但在河山溝大隊也沒人敢故意欺負自家。
周良山對自己二哥一家永遠都是相信的,從小大哥二哥帶著他們討生活就不容易。
“那是,你以後彆老惹二嫂生氣,幸好她大度不放在心裡。”
往日這話聽到,秦琴怎麼著也是要生氣的,但現在聽著忙點頭,“是啊,以前的事情都怪我。”
周良山對於自家媳婦的突然自覺,還有些不適應,但也不敢再多說話,萬一以後翻賬就不好了。
“睡吧,明個還得乾活呢。”
周洪山明個準備去畜牧站說崽苗的事情,這幾天家裡有事都耽誤下來了,順便給新出生的孩子上戶口,但才發現名字還沒取。
田耽去了西屋,“孩子睡了沒?”
向陽白天睡的太多,這會也睡不著,拿出來書翻看了兩頁,看到她娘過來就放下,“睡了,挺好帶的,吃飽了就睡,就是辛苦大哥,還給送來那麼多奶粉,多貴啊,而且周溫跟周源也都喝著呢。”
周源喝的比較少,畢竟他大了,一星期喝上一回補充一下營養就成。
向陽奶水不好,喝了再多的豬蹄湯也是的,體質問題,所以才讓周將去弄的奶粉
田耽坐在床邊,“沒事,咱們家現在也能喝得起,是這樣,明個你爹去給孩子上戶口,來問問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田耽以為她要取,“我跟你爹倒是取了好幾個,不過其中一個我覺得踢不過不錯的,周實,希望他務實穩重。乾萬不要像周場一樣,看著永遠不著調。
向陽念了好幾遍周實,“挺好的,那就這個吧。”
遠在某邊境地區的森林裡。
周場剛剛援助了場小型戰鬥,他背靠在樹上做好偽裝,筆直□□,一動不動,這是最基本的要素。
如果周家人在場一個,就會發現這已經是個全新的周場,也很陌生的周場,他眼珠子轉動著看這滿天的繁星,向陽應該已經生了,隻是他沒辦法在身邊守著,也看不到自己軟軟的小閨女了,想著應該跟周溫一樣好看。
月子裡的小孩一天一個樣,等到向陽出了月子,孩子就長的十分娟秀,倒是不像周場,但也沒那麼像向陽。
不過向陽先痛快舒服的洗了一個澡。
秋季的棉花已經種上,西瓜也已經都結出來,地裡活算是歇了一陣子,但果園裡的雞鴨都已經運了過來。
周洪山現在差不多都住在了果園裡,弄了一張床,勉強搭上一個帳篷,跟大家夥輪流值班,他時不時的都會去叫畜牧站的醫生過來看看,鴨子倒是不容易生病,但雞就不好說了,而且萬一得了雞瘟就是傳染一大片。
田耽今個去奏琴忙,周曉見麵相親比較順利,選中了一個,這就定下了。
周源帶著周溫也過去湊熱鬨,今天有很多糖隨便吃,周喜要升高二,每天學習都是到深夜,有時候要會要讓田耽幫她補課。
秦琴這次把定親辦的很是熱鬨,水果瓜子不要命的發,用她的話來說就這一個兒子,定親一輩子就一回,多花點也沒啥。
田耽還挺喜歡給周曉定親的姑娘的,年紀比周曉大一歲,圓臉,梳著兩個麻花辮,說話辦事利落乾淨,周良山家裡就缺一個這樣能當家做主的人。
忙活完一圈,田耽帶著周源跟周溫剛到家門口就碰到郵遞員。
“田耽收,麻煩您簽字。”
田耽這有些好奇,周場還知道給她寫信,咋的,看她有沒有被他氣死?還是說再寫封信來氣自己。
隻是看到上麵的地址是省城她就愣住了,邊走邊拆開,周繁的信說她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身體很好,沒什麼不良反應。
田耽覺得今年他們家是被送子菩薩盯上了。
與此同時謝雅慧都已經到省城了,因為程其右給她通知的時候直接打電話過去說的。
謝雅慧在首都也沒啥事,成天不是在家裡待著就是出去逛逛百貨大樓,最近還無聊的養了一隻小狗,聽到兒子的電話,她二話不說就讓王媽收拾行李,又把這個消息分彆告訴了倆老人,程其右的爺爺前些日子也住了一趟醫院,身體舊病發作,差點沒搶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