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公安很認可周溫說的話,他也隱隱猜到了,而且那孩子能輕而易舉的被帶出來,很有可能這兩口子跟那家人也認識,並且關係很好,可這也恰恰是最讓人傷心的。
霍謹跟周溫一同出了公安局,已經是將近下午四點多,太陽在逐漸落山,兩個人並排走在回去招待所的路上。
周溫才想起來今天霍謹護著自己的那一瞬間門,伸手直接拉著他的胳膊,往他背上看。
“去醫院吧,我看有些小傷口,還是要上了藥才安全。”畢竟那些碎片都是很久之前的,會產生很多細菌。
霍謹低頭看著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不用,我自己帶的有藥,回去之後我自己上一下就行。”
周溫慢慢的把手鬆開。
“那就回去吧。”
霍謹看著她柔順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又想起來那次她給自己包紮傷口的樣子。
“你很勇敢。”
周溫轉頭看了他一下,意外他會主動這麼跟自己說話,“對啊,因為勇敢是最可貴的品質,我原來也不太理解,後來才懂的。”是因為在周家生活的這十幾年懂得的,在任何困難麵前都不會害怕。
霍謹聽見她說的話淺笑了一下。
周溫倒是沒見過他笑,還挺好看的,“你應該多笑笑,因為也沒那麼糟糕。”她說完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衝著霍謹大大的笑了起來。
霍謹撞進她的眼神中,她怎麼會像個小太陽一樣呢,這麼溫暖,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門,又有些慌不擇路的看向了彆處。
“回去吧。”
周溫回到招待所先跟大家說明了一下情況。
林天在房間門裡簡直要氣炸了,這些人是覺得日子太好過了,非要作死,沒孩子生不了,可以領養,為什麼非要報複社會,那個小孩子多可愛,也是彆人家的心肝寶貝。
“一定要判死刑,要不是當時霍同誌及時在火車站製服,無辜受傷害的人肯定更多。”
霍謹跟車站的保護人員對接了下麵的措施,安排明天早上九點的火車再走。
“關老,您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幾個人會輪流值班。”
關老折騰一天也是累了,“好,辛苦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
霍謹回到自己的房間門裡才把衣服脫下來,看著後背上的傷口,其實不算嚴重,都是皮外傷,他隨身都帶的有藥,隻是上藥有些費勁。
周溫本來是出去吃了飯,回來看到許重站在關老房門口,“你沒去給他上藥嗎?”
許重不知道為啥這麼問,搖了搖頭,“啊,上什麼藥?老大受傷了嗎?”
周溫想到今天看到的傷口在背部,估計他自己也不太方便,她搖搖頭,“沒事。”然後徑直走到霍謹的房間門門口,抬手直接敲了敲門。
霍謹門本來就沒鎖,他以為是許重,低著頭在倒藥水,“進。”
周溫進來看著他裸著的上半身,一眼看過去,傷疤很多。
霍謹抬頭才發現是周溫,有些慌張的伸手拿起來剛剛脫掉的衣服正準備穿上。
周溫直接走過去,“也不用,我給你上藥。”她語氣是坦蕩的,畢竟這也不是什麼事情,他們問心無愧就好。
霍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不用,我讓許重來。”語氣說不上來的緊張。
周溫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你坐下來,或許咱們還會快點。”
霍謹呼吸起伏有些大,然後背對著她坐下來。
周溫拿起來旁邊放好的藥水,先用棉簽一點點的給清理好,然後再把藥鋪在上麵。
霍謹耳朵有些發燙,“好了嗎?”
周溫把用過的棉簽收拾一下,然後扔掉,“好了。”
霍謹拿起來旁邊的衣服利落穿上。
“謝謝。”
周溫沒談過戀愛,上輩子也沒喜歡過人,她不太清楚喜歡一個人需要做什麼,也不太了解為什麼去喜歡一個人,談戀愛,結婚,生子在她看來是極為浪費時間門的,也是沒意義的,但兩次危機,他抓著自己手腕時發燙的手心溫度是親身感受過的。
她的世界裡想要想做就直接去開口,在這個世界裡她接受了很多愛跟溫暖,她也為師母的死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想必導師以後的一輩子都會是幸福平安的,看到小姑姑跟小姑父,又看到父母,還有周家的每一對夫妻,她都覺得很美好,她想她是有愛人的能力的。
招待所的燈不是很亮,有些昏暗,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周溫抬頭看著他,滿眼的真誠。
“霍同誌,你有喜歡的人嗎?比如說我,還有我喜歡你。”
霍謹沒想到他會聽到這樣的話,覺得頭腦是發昏的,心臟的跳動聲都要跳了出來,緊張的咬著牙,他從來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也會有人喜歡他嗎?大家不是都很討厭自己的嗎?
可越看著周溫他就越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膽怯且自卑,他跟周溫這麼溫暖的人是兩個軌道,她那麼好,跟自己不應該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是個很有心機的人,也很有手段,從來不曾生活在陽光下,而賀京就跟她很相配。
“對不起。”他說完先低下了頭。
周溫是有些失落的,但也沒人規定先表白就要被接受的。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聽說你以後要去邊境,那就祝你往後的日子裡彆再受傷,平安健康。”
霍謹看著她隻是嗯了下。
周溫轉身從他的房間門裡出去,帶上了門。
霍謹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一下。
許重敲了敲門,沒聽到聲音,就直接推開門進來,隻是看到老大冷著一張臉。
“老,老大,你怎麼了?”他剛剛看到周同學出去好像也不太高興,難不成吵架了?
霍謹看他一眼,沒說話。
許重識趣的又關上門自己出去。
周溫回到自己的房間門裡洗漱好躺在床上看著燈泡沒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八點,車站的人送過來早飯在招待所的餐廳。
周溫跟關老林天坐在一個飯桌。
霍謹一夜無眠,他守了一整夜在門外麵。
許重看他老大才下來,叫了一聲,“這邊都準備好了,我們倆都吃過了。”
周溫聽到聲音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就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飯。
關老正在跟他們說七九級的一個學生。
“任有方,這個孩子不簡單,我覺得先簡單的培養個一年吧,看看明年會怎麼樣?”
周溫聽見關老的話很是驕傲,“那就先恭喜老師,又要有個好的學生。”她是真心為導高興的。
關老也哈哈笑了起來,“不如你,不如你,再多的學生也沒你優秀。”
周溫聽見隻是抿嘴笑笑。
林天倒是在旁邊吃醋的哼了下,“老師現在是完全不避諱了是吧,從來沒這麼誇過我。”
關老無奈的看著他,“你這個臭小子,還要我怎麼誇你。”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
許重覺得老大的心情不是很好,自從昨天周同學去過之後就很不好。
一直到上火車,霍謹跟周溫都沒說過一句話。
周溫一向是個把事情都分的很清楚的人,她動心且失敗,但工作就是工作,也不會有什麼左右為難。
霍謹在火車上站在角落裡閉目養神,五個小時後抵達北京東站,由其他人在車站把他們接走。
霍謹跟對方做完護送的交接儀式之後,看著周溫上了對方的車,祝願她生活順利,無災無害。
周溫坐在車裡隨著車子越走越遠,後視鏡裡,霍謹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點,他們大概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吧。
十月一號,霍謹拿到正式的調令,在第三十一軍某師,擔任師長。
周場也知道這個消息,都是一個圈子的,他開完會回家裡。
向陽正在院子裡收拾秋天的菜,馬上都要淘汰了,要種些過冬的大白菜跟蘿卜。
畢竟冬吃蘿卜夏吃薑,對身體有好處的。
周場一進院子裡就喜氣洋洋的,看到向陽在翻地,乾脆也拿起來另外一個鋤頭開始乾活。
“今天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向陽看他這一臉得意樣,覺得這個好消息可能有些損人。
“你說吧,我且聽著。”
周場笑笑,“霍謹被調到了西南邊境,今天就走,這一去最低兩三年肯定回不來。”
向陽一聽就知道是咋回事,嘖嘖兩聲,“你不就是怕咱們周溫會跟他在一起,其實我見過那孩子,長的倒是沒什麼可挑剔的,身上的氣勢也很壓人,缺點就是不愛說話,但無父無母,可以入贅到咱們家啊,這也是好處。”
周場覺得是因為向陽不太了解對方,霍謹的工作性質遠比他們想的更不純粹,他辦的事情都屬於機密,而且幾乎每件事情都辦的很好,那就證明這個人心思絕不會很簡單,當然他們家的女婿除了程其右算是個純粹的人,陸嶼清就不用提,那人才是真的笑麵虎,彆看平時見人三分笑,其實他對什麼都了解的很清楚,就上次賀京和周溫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先講出來,他跟霍謹是一路人,除了一個會笑著辦事,一個冷著臉辦事罷了。
本質無差彆,可陸嶼清足夠愛周喜,所以他會放心,但霍謹誰能保證,再說了,周溫就是個小傻子,沒心機沒手段的,跟周喜的性格也不一樣,他可太擔心了。
“想也沒用,走了就乾淨了。”
因為是國慶節,各大學校也都在放假。
周實本來是不打算回來的,但發現有本書落在家裡,一回來就聽到這話。
“誰走了乾淨?”
周場手裡拿著鋤頭,抬頭看著兒子,“沒說誰,你怎麼回來了?”
周實徑直往屋裡走,頭也沒回,“有本書忘記拿了。”
周場皺著眉頭看他的背影,想起來上次向陽跟自己說過的話,“這小子要是不結婚也挺好,就這破脾氣,沒人能受得了。”
向陽有些不讚同的搖搖頭。
“你走著瞧吧,我就擔心是小孩子心性,萬一哪天還真的遇到喜歡的,他非要結,咱們倆偷懶的想法就落空了。”
周實進去拿完書,又順手看到桌子上洗好的梨,直接拿走一個,邊走邊吃,到院子裡看到他們。
“爹,娘,我先回學校了。”
周場敷衍的嗯了下。
北理工。
周溫今天跟賀京約好開會,是對新武器的測試結果進行討論的。
“這個會議室,一會關老還有林學長都會過來。”她帶著賀京一路走過去。
賀京今天心情很不錯,是有件好事發生。
“周同學,下次就不是咱們一起交流了,我調職了。”他拉開椅子自己坐下。
周溫聽林天跟自己說過了,“那你不在北京了嗎?”
賀京搖頭,“霍謹調到了邊境,我接他的位置,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了,但我爺爺認為我太年輕氣盛,怕我一不小心小命就交待上去,這次是我毛遂自薦的,上麵也都同意了。”
周溫也坐了下來,看著賀京,她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滿滿的朝氣,“那你也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賀京點頭,“我肯定會的。”他本來是想跟周溫說他很喜歡她的,但自己現在被調職,自己的安全都沒辦法確定,還是先彆招惹她,再等等吧。
周溫看著他笑笑,然後把手裡目前的待測數據遞過去。
“你先看看,有覺得不對的,可以跟我再說。”
沒一會,關老跟林天也都到了,還有一些是學校的領導。
周溫來做的彙報,她條理清楚,落落大方。
賀京翹著二郎腿坐在下麵,是由衷的驕傲。
十月上旬,賀京做好交接之後,就順利的接手了新的職位,因為這件事情據說賀老爺子生氣的半個月沒見賀京。
冬至前後,各大高校放假。
周溫跟周實收拾東西要回家過年,隻有周場不能回去,他是沒有辦法隨意出京的。
向陽思考再三,還是陪他在首都過年,畢竟一家人都團圓了,留他自己也挺可憐的。
周場覺得還是媳婦跟自己最親。
周實跟周溫是準備臘月十五回家。
向陽提前幾天就買好了北京的特產。
“這個一袋子,還有這邊的糕點,你們都記得彆壓著了,周喜跟陸嶼清要晚幾天才能回去。”他們的工作比較忙。
周溫在一旁邊幫忙邊記下。
“知道了,嬸嬸。”
今年周繁跟程其右也不能回去,醫院的病人可不會因為過節而減少。
向陽又突然間門想到一件事情,她前幾天去百貨大樓看到現在時興的棉襖,給周溫買了兩件,還有圍脖,看彆人家的小姑娘就會自己買新衣服穿,自家孩子一心一意都在科研上,恐怕百貨大樓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趕緊跑到裡屋也給拿出來。
“你試試,這件是青色的,這還有個綠色的,你皮膚白,穿什麼都能襯得起。”其實從去年開始商場裡的顏色就變的稍微多了一些。
周溫被按著穿上一件件試試。
向陽往後麵退上兩步瞅著,“嗯,好看,這還是我們周溫長的好看,所以才穿啥都好看。”
這屋裡有暖氣,穿了一會就有些熱,暖氣還是今年秋天統一新修建的。
向陽也沒給家裡買什麼東西,也不能在公婆身邊伺候孝順,拿出來一筆錢給周溫。
“你回去給奶奶,告訴爺爺奶奶我們在首都一切都好,讓他們喜歡吃啥就買啥,錢不夠再跟我們說。”
周溫沒拒絕,收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
向陽沒閨女,就隻能把一顆心都撲在周溫身上,至於周實,到現在還在屋裡弄他那個什麼模型,除了吃飯出來,也不出屋,懶得理他。
他們倆是下午的火車。
向陽又到廚房裡開始做午飯,吃了好讓周場去送他們,北京又下起了細碎的雪,不大。
周溫到周實房間門叫他去吃飯,一進去就看到他正在看一張畫像。
“這是誰畫的啊?”
周實也有些疑惑呢,他在課本裡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