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周溫伸手接了過來,這很傳神,看起來也很用心。
“是喜歡你的女同學吧。”
周實點頭不太感興趣,他其實有些不解,關於感情,因為他自覺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
“姐,你會談戀愛嗎?”
周溫手裡把畫像折疊好,放在桌子上,“怎麼說呢?我之前不會,但現在會。”
周實這會眉頭皺的更緊了,“姐,你有喜歡的人。”他不是問句,很肯定。
周溫也沒打算隱瞞,攤開手,“可以這麼說,不過現在我們在討論你問我的問題,是不是要談戀愛?”
周實穿著灰色的睡衣,頭發亂糟糟的,戴著黑框眼鏡,這會也不看書,倒是把眼鏡摘了下來,他鼻子高挺,眼睛是單眼皮,但很好看。
“那我們不要偏離主題,我個人覺得談戀愛是對時間門的不尊重。”
周溫挑眉,“周實同誌,你這麼想是因為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也不太懂感情,不過也正常,你今年才十八歲。”
周實認為智商這件事情跟他的年紀關係不是很大,但姐姐說的一般都是對的,所以他不加以辯駁。
向陽做的打鹵麵,她雖然是老北京人,但這個麵也是來了這段時間門閒著沒事的時候跟隔壁的嫂子學的。
“你們倆說起來話不要沒完沒了,快點吃飯,一會還要去火車站呢。”
周溫應了一聲。
周場洗完手在幫忙乾活,看見倆孩子從屋裡出來。
“討論什麼呢?”
周溫指了指周實,“在探討關於戀愛的問題。”
周場倒是稀罕了。
“你們倆?”能探討出來個啥。
向陽也以為是聽錯了呢?
“那請問有結論了嗎?”
周實去洗手回來拉開椅子坐下,“並沒有。”他覺得還是眼前的打鹵麵更好吃一些。
周溫笑笑也過去洗手。
周場坐下來攪拌著手裡的麵條,“如果你們想知道這個可以找我們來討論,有喜歡的人也記得告訴我們,畢竟我們經曆的多,能幫你們多做參考。”
周實的麵已經吃了一半,“我表示拒絕,爹,這件事情您可以不用管。”
周溫在旁邊邊吃麵邊笑。
周場看著兒子一時也沒啥辦法。
“行,我不管。”
吃過飯,雪的更大了。
周場抓緊時間門開車把他們倆還有東西都送到車站,又等到人上了車才回家。
周源跟程寧期還是跟去年一樣,直接從陝西回的老家。
一直到大年二十,周喜跟陸嶼清帶著倆孩子才從北京回到老家。
周洪山知道今年最小的閨女回來,早早地就把雞鴨魚肉都全部備齊,都在外麵凍著呢。
陸周陸沁過了年都已經七歲了。
下了大巴車就看到一片白色,因為這放眼望去全都是種的冬小麥。
陸沁雖然好久沒來過,但她知道這裡有姥姥姥爺,還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比在北京好玩。
周洪山跟周將過來接他們,家裡現在有兩輛自行車。
因為地上雪太多,周洪山讓外孫女側坐在前麵的二八大杠上,然後兩隻小手扶著前麵的車頭。
陸沁可新奇了,“姥爺,姥爺,這個好玩。”
陸嶼清在前麵走著,陪著嶽父說話。
周洪山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這麼多年,照顧家裡家外的。
陸沁嘰嘰喳喳的,看到什麼都好奇的要問一句,“姥爺,姥爺,哪個河裡結冰了,裡麵還能抓魚嗎?”
周洪山一點都不覺得煩,之前家裡孩子多,這突然間門都長大去上學,半年或者一年才回來一次的,都會覺得家裡太清淨。
“也可以,把冰砸開,也能釣魚,不過咱們這裡有養魚的地方,姥爺已經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陸沁雙手舉起來鼓掌。
周喜跟周將走在後麵,讓陸周也坐在車上,他也不願意坐,堅持要走路,也就沒逼他。
“大哥,你們國棉廠現在是什麼情況?”
周將推著車子慢慢走著,“還是老樣子,今年年中選廠長,我退出了,讓他們去競爭,最後是朱廠長上任的,我準備這兩年看看形勢,如果確認可以,就準備折騰起來。”
周喜特彆佩服她大哥,很難有人能這麼的拿得起放得下,畢竟在廠裡二十多年,也是管著那麼多人的副廠長,可以說不要就不要,從頭開始。
“大哥,我支持你,我覺得你乾什麼都能乾成。”
周將看著她抿嘴笑笑,“你呢?駐外一年倒是看著表麵變化還不小,但這個性格怕是一直難改。”
周喜悠悠的歎了一口氣,“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陸周走在旁邊,聽著他媽媽的語氣好像還挺驕傲來著。
路上的雪是沒人掃的,這會踩上去也是咯吱咯吱的,到了化雪的時候就會都是泥,比較麻煩。
“咱爹等到開春了,準備把村裡到公社的路修一下,到時候起碼咱們大隊的人走遇到下雨下雪天也不用踩的滿腳泥。”
周喜看著她爹,日子一年一年的過起來也是快著呢,眼看著他一天天的就老了。
“爹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河山溝,我覺得他都能被評上勞動模範。”
陸周抓著周喜的衣服下擺,仰著頭接了一句,“姥爺是個偉大的人。”
周將聽見這話低頭看看他,又跟周喜說話,“你看,大人才是最好的例子,言傳身教。”
周喜伸手揉揉兒子的腦袋,“這個不假,我一點都不否認。”
爹娘這一輩子是教會她很多道理的。
幾口人走進河山溝大隊。
這正巧過幾天就是小年,大家夥現在日子可是比城裡的一些工人家庭過的還要好,家家戶戶基本都翻新了家裡,孩子新年也都有新衣服穿,能吃飽飯,上得起學,河山溝現在有自己的小學,就是老師資源還是很缺乏。
村裡的大爺大娘三五一群的有揣著手的,也有手插兜的,更甚至還有兜裡裝了一把瓜子,邊嘮邊嗑瓜子的,看到周洪山接閨女女婿回來,也都笑著打招呼,不過幾乎也都是跟周洪山說話。
“大隊長,這是接周喜回來了。”
“這是那對龍鳳胎吧,長的可真招人喜歡。”
“還是周喜有本事,生孩子都是龍鳳胎。”
“那是,打小就瞅著周喜最有本事。”
周喜一般都是不吭聲的。
陸沁坐在車子的前麵,聽到都誇她媽媽可高興了。
“謝謝爺爺奶奶嬸嬸叔叔誇我媽媽。”她大聲喊了一句。
這會倒是大家都笑了起來。
周喜在後麵恨不得上前捂住閨女的嘴,這個小丫頭,啥話都敢接,她這麼多年在大隊裡的形象那可是沒了。
陸沁看大家笑,她也咧著小嘴笑。
陸嶼清也沒忍住,揶揄的回頭看著周喜。
周喜衝著他翻個白眼,等會回去關起來門再跟他算賬。
周洪山跟大家也都好聲好氣的回了幾句,也就帶著他們都回去。
“還是周隊長家有福氣啊,現在在全縣都出名,誰家孩子能有他家孩子出息啊。”
“誰說不是呢,看著這周家的幾個大學生都喜人。”
“這要是我家的,我都得供起來。”
周喜走到家裡也想明白了,她隻要但凡回來都要引起一陣轟動的,畢竟她打小就是個話題中心人物,習慣就好了。
田耽本來在廚房裡,聽到聲音就直接出來,先看到陸沁,伸手把孩子抱了下來。
“哎呦,姥姥的外孫女,還認得我不?”
陸沁還是有些重量的,畢竟也都這麼大的了,自己下來,“我記得姥姥,姥姥做的麵條最好吃,我天天都想吃。”
田耽看著這孩子,還真是長的是跟周喜很像,這比周喜小時候討喜多了,小嘴甜會哄人。
周源他們幾個也從屋裡出來,都叫過人,也幫著把東西都拿出來。
趕緊都到堂屋裡暖和一些,這次他們回來倒是有地方住,家裡的床都是新做的,還大,被子也是春天裡她跟餘秀敏一起套的,棉花都是新彈的,可暖和了。
周喜不管去到哪裡,最想待的地方都是河山溝,最想蓋的被子也都是棉花被子。
餘秀敏給他們都倒上熱水。
田耽看著陸嶼清,“你爺爺怎麼樣?身體還好?”
陸嶼清點頭,“我爺爺現在在家裡的時間門多,就喜歡帶他們玩,身體沒什麼問題,今年過年跟他的老戰友一起過的。”
田耽看著周喜這會就隨便拿起來炸好的丸子吃了起來,想著他們幾口回來,反正過年早晚都要過油,肉啥的都收拾好,索性也就都給炸了。
“你們沒回來的時候,周喜給打電話我就跟她說,在首都陪著老爺子過年就好,她非要回來。”
陸嶼清看周喜也隻有回家裡才這麼高興,“我爺爺也讓我們回來,說去年我就在家裡過的,說你們也想孩子們。”
周喜捏著紅薯丸子過來,一個塞到了陸嶼清的嘴裡。
“娘的意思我都知道,明年我就不回來了,咱們一替一年過啊。”
田耽看她這個樣子,也就是陸嶼清事事都慣著她,瞧著跟二十多歲是一模一樣。
“鍋裡今天煮的羊雜湯,放了一把細粉,就等著你們到家開飯呢。”
她說著話站起來到廚房裡去盛飯。
餘秀敏也跟著過去,她就喜歡過年,過年好,一大家子都熱熱鬨鬨的。
田耽站在鍋裡開始盛飯,從今個起,這大地鍋裡的湯都要煮上滿滿一大鍋,不然這麼多人,也不夠吃,而且還都是能吃的。
周源自己就要能喝兩碗,還要再吃個餅或者饅頭。
幸好堂屋的大長桌子夠大,不過周洪山就喜歡自己端著碗隨便蹲在哪裡,一隻手端著湯,一隻手拿著饅頭,這麼吃飯舒服。
周喜周將陸嶼清幾個人坐的稍微近一點,周源她們幾個自然湊在一起。
陸沁想著玩,沒心思吃飯,但為了等會能玩的更好,這會也得乖乖的吃飯。
周喜跟周將說話,“大哥,你要是辭職,但有沒有想過要做什麼?到時候去哪裡?”
目前的話其實就是做一些小生意,還要去南方。
周將也想過,“你有什麼建議嗎?”
陸嶼清略皺著眉頭,“大哥,其實國家現在是鼓勵個體戶的,不過據我了解,這個需要規範化,估計明年能出正式的文件來說明。”
周將是知道這個的。“我前期是想先積累資金,然後後麵再學像是國外那種開公司,你們覺得行嗎?”現在的信息沒有幾年前那麼的閉塞,國外的東西還是能查得到的。
陸嶼清放下筷子,“開公司的話,需要相應的人才,可大哥,目前的話你覺得國內最缺的是什麼?”
周將明白他說的意思,“是,恢複高考不過才三年時間門,最早一批的大學生還沒畢業,畢業是包分配進入補充到各個部門,我其實深入的想過這個問題,我先積累資金,把前麵這極度缺乏人才的幾年熬過去,剩下的就好辦,因為我覺得國家的崗位也就那麼多,再多的學生後麵應該不會全部分配工作。”
陸嶼清是第一次跟大哥這麼深入的探討問題,聽到他這麼說是有些驚訝的,當下的人具有前瞻性的並不多,大多數也隻是隨波逐流,因為大家都處在一個還沒有填飽肚子的時候,想的也隻有這一件事情,但周將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大哥,你想的是對的。”他也才分析到這一步而已。
周喜也看到他剛剛的驚訝,是吧,她就說全家人的腦子沒人比得過大哥,隻是他時機不對,也誌不在政治。
“大哥,就按照你想的辦,我們都是支持你的。”
陸嶼清也覺得像周將這樣的人,大概隻會成功吧,之前聽周喜說過,他每年都會儘力的跑國家的各種地方,行萬裡路他也是做到的。
“不過,大哥,你可要跟家裡的長輩說好,我擔心他們會接受不了。”畢竟這是一份鐵飯碗,還是能傳給家裡人的鐵飯碗,就這麼輕易的辭了,還是去做投機倒把。
周將其實早就提過,爹娘是沒任何意見的,“他們都同意了。”
陸嶼清想著爹娘的性格,也是,如果不同意,這個家裡也不會發展到現在。
吃過中午飯,陸沁就往外麵跑。
周喜都給她叮囑好,哪裡不許去,什麼不許做,如果回來發現,就要麵壁思過,而且起碼兩個月不能吃糖。
陸沁全部都保證好,才跑了出去,她在這裡是有小夥伴的。
這邊大錘娘在村裡聽說周喜回來了,趕緊就回家。
王大錘已經結婚了,是考上的大學的第二年結的婚,他媳婦也才剛剛出月子,生了個閨女。
大錘娘是很心滿意足的,兒子眼瞅著畢業就能分到省裡的報社,以後吃的是國家的飯,還拿的筆杆子,比他們這一輩人是好太多,知道兒子最崇拜的就是周喜,這不要叫他過去看看,其實一早就問過田嬸,知道周喜回來,禮物都備下來了,這幾年每年過年她都讓大錘提著禮物去拜年,做人是不能忘根的。
王大錘剛剛給媳婦把吃過飯的碗給洗好。
大錘爺爺已經很老了,現在在家裡也就隻吃過飯就坐著曬太陽,也是覺得這日子已經很好了。
“大錘,這是給你田奶奶家準備的,你提著去吧,正好周喜也回來,多坐坐說會話。”
王大錘哎了一聲,這麼幾年他過的好,家裡過的也好,整個河山溝都得過周家的惠。
“那我過去,娘,您幫著看看孩子。”
大錘娘都知道,讓他快去。
這會陸沁正在彆人家聽自己親媽過去的曆史。
“反正這是我娘跟我說的,周姑姑可厲害了,還拿著鐵鍬拍人,還會罵人。”
陸沁驚訝的用自己的白胖的小手捂著嘴巴,她覺得可以用這個要挾媽媽給她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