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冷笑道:“那麼在此之前你怎麼提出這個方子呢?”
“呃……”王院首想了會兒,道:“先前是微臣見識太過淺薄了。”
“恐怕不是,隻是因為你給太後用了熊膽,太後立竿見影的好了,所以壯了你的膽子,就一發往這方麵去想了,對嗎?”慶王淡淡地說。
此刻在場的太後,皇帝,以及裕妃張貴妃都在聽著他們對話。
王院首知道慶王因為那隻熊的緣故必然看自己不順眼,但畢竟太後的病已經好了,卻也不必怕他。
於是便笑了笑,道:“不瞞王爺,確實也有這方麵的影響。”
慶王看他言語之中流露的得意之色,也笑了:“讓我想想,這熊膽提醒了王大人,以後你用藥隻怕越發的就往這些東西上頭去想了,今兒虎骨,明兒又是什麼?”
王院首見他果然針對自己,便笑道:“王爺,隻要能治病,當然不拘是什麼都可以用。”
太後聽到這裡也忍不住道:“是啊,王太醫這話也有道理。”
這會兒泰泰磨牙說道:“這個太醫真的要改行當屠夫了。”
吉吉冷哼道:“這家夥死到臨頭還惦記殺生呢。”
連大柚子也在太後懷中蠢蠢欲動,忍不住說:“還虎骨呢,我想給他臉上來一爪子,讓他嘗嘗貓爪的滋味!”
此刻慶王道:“太後娘娘,我隻是有一事不解。”
“什麼事?”
慶王道:“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上,記載了一千八百九十二種中藥,其中入藥的植株就有一千零九十四種,再除去其他的金石部藥物,所謂的以禽、獸、蟲入藥,不過堪堪過百,跟其他草本藥物相比,簡直微乎其微,從神農嘗百草開始到如今,自古醫學之道,多以植株入藥,因為植株繁多,而且多半都價廉而易得,這才能救助更多身患疾病之人,普惠天下,這才是醫道的正統本源,如今王大人竟專研些虎骨熊膽之類稀有之物,這不是舍本逐末嗎?且不說這些東西有沒有用,這些稀罕之物,皇家自然不缺,可那些尋常百姓人家呢,他們向哪裡找去,若是都效仿起來,如何了得?”
慶王一句句說著,王院首臉色難看,他身後的程大人卻暗暗點了點頭。
張貴妃如聞天書。太後皇帝裕妃等神情各異。
終於王院首道:“王爺的話,微臣不敢反駁,但是熊膽的確治好了太後娘娘的病,何況娘娘身份尊貴,怎麼能跟其他百姓混為一談呢。而且娘娘又是一片好心,才叫微臣給王爺看看的,若是王爺信不過微臣……微臣不敢多言了。”
太後才要出聲,慶王冷冷一笑:“你還真的對你的醫術深信不疑啊,照我看,縱然你真的醫術高明,可惜心術不正,也是枉然。”
王院首皺眉:“王爺……”
“今日就叫你心服口服,”慶王說了這句,轉頭看向太後,又看看皇帝,說道:“請太後娘娘,父皇見諒,兒臣大膽,犯了欺君之罪。”
太後見他似乎有意針對王院首,正要調停勸說,聞言吃了一驚:“慶王,你說什麼?”
裕妃跟張貴妃也很是驚疑。
皇帝卻並不怎麼意外,隻問道:“你如何欺君?”
“這件事是情非得已,若是太後娘娘跟父皇怪罪,請怪罪兒臣一人。”
太後焦急:“慶王,你到底在說什麼?”
慶王道:“太後娘娘,父皇容稟,其實先前進獻給太後娘娘的熊膽,並非真的熊膽。”
“什麼?”太後失聲。
張貴妃瞪大雙眼,情不自禁看向裕妃,卻見她也是滿臉震驚。
地上王院首大驚失色,卻又不信:“這、王爺你不可信口……”差點兒要麵斥王爺,又急忙刹住,改口道:“在太醫院裡我可是親眼目睹,現殺了那熊取出來的熊膽,絕對不會有錯。”
他說到這裡總算想起了程大人,忙回頭道:“程大人,你也在場見過的。”
程副院低著頭,一聲不響。
慶王淡淡道:“不叫你親眼見到,你又怎會相信用的是熊膽呢?其實那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可是那頭熊已經……”王院首還要辯解。
“那頭熊如今送回了珍禽園,你若想見他,待會兒可以把你送過去。”慶王的眼神如同刀鋒。
王院首才張口,突然打了個寒顫:“微臣……不敢。”
太後跟張貴妃已經呆了,瞠目結舌無法出聲,皇帝則皺著眉,也沒有開口。
裕妃心中焦急,苦笑道:“慶王,你到底在做什麼?那熊膽當真是假的?可是……太後卻的確是藥到病除了,當著太後跟皇上的麵兒,你可不要胡鬨!”
慶王道:“兒臣並未胡鬨,隻是知道有些人故意居心叵測,所以才將計就計罷了,事實上,治療太後娘娘的病並非必須熊膽才行,不必熊膽也一樣可以奏效。”
“難道你們用的那種藥,比熊膽還靈驗?”裕妃更加疑惑,其實也是故意要問給太後跟皇帝聽的。
“更靈驗算不上,但絕對可以替代熊膽,”慶王喚道:“程大人。”
程副院這才忙走前幾步,跪在地上:“微臣在。”
慶王道:“你且稟奏太後,皇上,那所謂的熊膽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院首一聽這個,才意識到這程大人竟是慶王安排的,自己居然給蒙在鼓裡。他回頭瞪向程副院,可惜對方低著頭,並沒有體會他氣憤的眼神。
程大人道:“回太後,皇上,裕妃娘娘,這所謂的‘熊膽’,不過是微臣用蒲公英,朱砂草,金銀花,連翹,黃連……等數味藥所調製出來的,這些藥物都具有清熱解毒,補脾和胃的功效,隻要利用得當,比什麼熊膽之類的還要見效的快,且都是常見草藥,十分易得。”
最後一句,卻是對應慶王之前所說的那一番話。
幾隻貓聽到這裡,大柚子說道:“還是我吉吉小姐聰明,一早知道太後的藥碗裡不是熊膽。”
昨兒晚上吉吉銜著那隻藥碗給慶王看,便問他:“這裡真的是熊膽嗎”
慶王雖然聽不懂它的話,但他自然是個心如明鏡之人,看看那藥碗就知道了吉吉的意思,當即會意地回答:“不是。”
如此精準,幾乎讓大柚子錯以為他能聽懂它們的話了。
此刻吉吉輕輕地搖了搖尾巴,道:“其實很簡單,若是熊膽自然會有些腥臊氣,可是那碗裡的獸類氣味絲毫不重,我當然猜到了。”
說到這裡,吉吉目不轉睛地看著慶王,眼睛裡好像要冒出花兒來:“殿下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如此秀外慧中,仁心仁德,聰明絕頂,果然不愧是我喜歡的,昨晚上還跟我心有靈犀呢……”
大柚子在旁邊看得心裡酸酸的:“吉吉小姐,其實論起相貌還是我更勝一籌。”
泰泰差點給他嚇暈過去,恨不得立刻找一麵鏡子來給它照照。
這邊太後如在夢中,此刻還不敢相信呢:“你、你說的是真的?我先前喝的確實不是熊膽?”
程大人道:“不敢欺瞞太後,的確不是熊膽,隻是微臣聽了慶王殿下的旨意,用了點掉包計,隻是微臣也知道這樣做也犯了欺君之罪,請太後娘娘,皇上饒恕。”
太後不知要說什麼,皇帝哼道:“你們果然是欺君,如此胡作非為的,這僥幸還算有用,倘若沒用反而有害呢?再者說,若是耽誤了太後的病情,你們擔當得起嗎?”
程大人嚇得越發匍匐在地,裕妃也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慶王欠身道:“父皇請息怒,兒臣如此做,自然也是有考量的,那就是,兒臣知道太後娘娘的病其實並非是大症候,隻是有人趁著這個機會故意的興風作浪罷了。”
太後一怔。
皇帝道:“你指的是什麼?”
慶王道:“回父皇,太後娘娘先前說曾聽見許謹唱戲,兒臣懷疑那其實並不是許謹的鬼魂,也不是娘娘錯聽了,而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
皇帝臉色立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太後卻還沒想通,愕然道:“什麼?故意……是什麼人敢如此大膽?”
裕妃何等精明,麵上卻還裝糊塗,便故意道:“慶王,不可隨意胡說,彆嚇到太後。”
太後道:“我倒是不怕這些,就是怕慶王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如此狼子野心,居然敢假冒許謹來嚇唬我……”太後越想越覺著可疑:“我隻以為許謹死的冤屈,我向來又厚待他,他才在這裡現身的,原來竟不是!可惡,若真的有人如此膽大妄為,我絕不放過!”
皇帝看向慶王:“你知道是什麼人?”
慶王搖頭道:“回父皇,兒臣不知是誰。隻是鹹福宮內不光是太後聽見的那聲音,另近身的人也是聽見了的,當然不會是什麼鬼魂,兒臣料定如此,所以昨晚上特意守在這裡,卻是風平浪靜。”
皇帝道:“可是憑這個就說有人裝神弄鬼,太武斷了吧?”
慶王道:“其實要查也並不難,據說那人的聲音像是許掌案,宮內會唱戲的也沒有多少人,學的像是許掌案的應該更少了,有的也隻是在……”
“鐘鼓司?!”張貴妃呆呆地聽到這裡,一下子脫口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可能會有三更君出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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