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晉江獨發(1 / 2)

獨占深情 榮槿 18994 字 8個月前

16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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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間的對視很短暫,可棠寧卻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曾經在京城念大學時,她幻想過自己跟程懷恕重逢的場景。

然而從來沒有一個場景能複製當下的時刻。

五年。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隻是成長會催著人往前走。

誰都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

棠寧也是一樣,她有時候會想起程懷恕,甚至聯想到某個時刻他是不是正在出任務、會不會很危險,但有一點,那就是她從來沒放棄過在自己的路上前行。

十六七歲時,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追逐榮光的人。

現在,如果不再追逐榮光,而是自己也能獨當一麵成為榮光,似乎也不錯。

演出團報幕的小董催促完她後,一見到程懷恕的麵孔,立刻規規矩矩地敬了個軍禮。

小董客套道:“程少校,您怎麼有空到我們後台來了?”

程懷恕著了一身空軍秋季常服裡的冷藍色軍襯和西褲。

襯衫挺括,下擺全紮進去,整個人瞧著清冷凜冽。

加之男人肩線流暢,往那兒在一站就有不怒自威的氣場。

程懷恕話音淡淡的:“隨便看看。”

回這話時,他五官棱角分明,表情並沒有因為小董的套近乎柔軟幾分。

前麵一組表演獨唱軍歌的已經把話筒架子撤了,舞台空空蕩蕩,留了足夠的場地給後麵的獨舞。

棠寧聽見了報幕,用手探了下額頭,還是滾燙的。

沒辦法,表演順序已經到她了,就算是趕鴨子上架,倒也是要倒在舞台上的。

她從後台右側的樓梯走上去,隻留了個纖弱易折的背影給台下。

看到棠寧上台,程懷恕眼眸微眯,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她什麼時候過來軍分區演出團的?”

小董還一頭霧水:“誰?”

“棠寧。”這兩個字從舌尖滾過,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

程懷恕在眼睛恢複後,看過那一張兩人在彆墅的合照。

那時候的小姑娘水靈靈的,臉頰還帶著稚氣未脫的嬰兒肥,現在出落的愈發清瘦。

尤其是穿上那一身薄紗舞裙後,蝴蝶骨都隱約可見。

小董恍然,介紹說:“她啊剛來演出團不久,從京城舞蹈學院畢業的,舞跳的沒的說......”

又想起程懷恕難得主動問起演出團的人,小董擦了擦額角的汗:“她也是個新人,如果哪兒做的得罪了程少校,彆計較就行。”

“她沒得罪我。”程懷恕撩起眼皮,弧度寡淡,接著就從後台離開了。

小董在程懷恕回到觀眾席才一拍腦袋明白了,棠寧既然沒得罪程懷恕,那就肯定是程懷恕托人照顧的對象啊。

沒想到小姑娘年紀輕輕,看著單純無害的,背景還挺深。

程懷恕回到給他預留的位置上,這個視角能清晰地看見舞台上的全景。

台上,古典樂如流水淙淙,音符傾瀉而出。

棠寧的這一身水袖舞蹈服純淨不染,隨著舞蹈的動作,她腰肢纖軟,薄紗朦朧,在舞台上的掌握簡直可以說是遊刃有餘

隨著音樂的節奏變急,她逐漸從背對著轉向麵對台下。

台下男兵們的眼睛全盯著她的表演一動不動的,一直到她轉過身,起哄聲愈發震耳欲聾。

燈光暈染在她四周,讓棠寧起舞的動作瞬間多了幾分仙氣飄渺的感覺。

坐在程懷恕旁邊的是幾個新兵,沒控製住小聲議論起來。

“跳的是真的軟,心都給跳化了......”

“那腰估計一隻手就可以攬的過來——”

“長得也很漂亮啊,比文工團的還好看。”

“......”

這群新兵蛋子一激動起來就什麼誇讚的詞兒都往蹦,一字不落地全落在他耳朵裡。

程懷恕全程一言不發,眼神澄澈如湖麵,看上去清心寡欲的不行。

中途有新兵按捺不住,想找程懷恕調侃幾句,結果被旁邊的人拉住了,使了個眼色讓人彆往槍|口上碰。

總而言之,他現在氣場低,看著就不好惹。

《洛神》的最後全是幾個高難度的動作,台上的小姑娘一點兒不打怵,素色裙擺紛飛,忍著高燒的難受硬撐了下來。

程懷恕用舌尖定了下上顎,玩味地笑了笑。

沒想到,記憶裡還是隻會軟乎乎喊他“小叔叔老壞蛋”的小姑娘,五年未見,身上的靈動鮮活勁兒還在。

一曲終了,棠寧定格在側轉身的動作,仰著細白的脖頸,真真是白的晃眼。

這支舞一點兒沒出錯,是自排練以來棠寧跳得最滿意的一次。

就是一跳完,胃裡的灼熱感就更明顯了。

棠寧忙不迭轉過身去下台,還發著燒,她臉色潮紅,額角也汗涔涔的。

從供應的地方拿了瓶礦泉水,她咕咚咕咚小灌了兩口,口乾的感覺終於有所緩解。

之後棠寧便待在後台休息,也不用緊張接下來會不會有什麼變動的緊急情況,所以壓根兒就沒把臨時被換節目位置這事兒放在心裡。

夏桃遞給了她兩張紙巾,撇了撇嘴道:“寧寧,你剛上台的時候,我才知道是秦瀟瀟把你跟她的上場位置給臨時調換了。”

棠寧接過紙巾道謝,仔細擦拭著臉頰上汨汨的汗珠。

秦瀟瀟是她高中舞蹈老師秦玉真的女兒,秦玉真對學生標準苛刻,培養出來繼承自己衣缽的女兒卻很嬌氣。

據說剛進演出團,她就搞過多次特殊待遇,夏桃很是看不慣秦瀟瀟的作風。

棠寧輕咳了幾聲,看著後台人來人往人多口雜,就把人拉出去講話:“小夏......秦瀟瀟她為什麼要臨時換位置?”

“還能因為什麼?”夏桃沒好氣地說,“壓軸舞台圖表現唄,台下那麼多未婚、沒女朋友的,她總得釣上一個啊。”

“哦對,據說來之前,她好像就有目標了。”

夏桃回憶著:“好像就是這裡空軍軍分區裡的程少校吧,他就在台下,兩杠一星的那個。”

棠寧眼皮一跳,想想還真是冤家路窄,怎麼今晚所有的話題都逃不過“程懷恕”這三個字。

......

繼棠寧的獨舞節目後,下一個合唱節目則顯得乏善可陳。

一直到最後一個秦瀟瀟的舞蹈表演,台下的氛圍才稍微活躍了些。

程懷恕旁邊兩個新兵又做起了男人眼中對古典舞的點評。

“漂亮是漂亮,就是沒上一個舞蹈節目有韻味。”

“看過這一個可能就忘了,上一個我估計今晚做夢還能夢見呢......”

“你這是思春了吧——”

隨著秦瀟瀟的表演落幕,整個演出團的慰問演出宣告圓滿結束。

程懷恕從座位上起身,昂了下下巴,說了今晚演出以來的第一句話:“你們兩晚上跑圈,孟亞鬆給你們計數。”

兩個新兵雖然疑惑,但也咬著腮幫子回答說明白。

畢竟,在部隊裡隻有服從,沒有為什麼。

等到程懷恕走遠,兩人才麵麵相覷,得出來了一個結論——

他們的程隊長今晚心情不太好。

所以隻能拿他們兩開涮了,除了自認倒黴沒什麼好說的。

今晚的慰問演出結束,演出團的人還在後台收拾著東西。

秦瀟瀟沒換下舞蹈服,往身上套了件呢子大衣就著急地攔下麵前的男人。

她麵容嬌俏,欲言又止的,自認就沒有想追追不上的人。

程懷恕略一挑眉,等著她開口,看到底能有什麼事兒。

秦瀟瀟來之前就摸透了程懷恕的底。

現任空降兵突擊隊隊長,二十八歲就位至少校,曾在國外的比武比賽裡成功拿下為數不都的榮耀勳章,是當年唯一獲得這類勳章的中**人。

“聽說程少校還是單身,不知道近期有沒有談戀愛或結婚的打算?”秦瀟瀟露出一個探究的笑容,不自在地往耳後挽著頭發。

“不好意思。”程懷恕的眼神冷如刀刃,一瞥過去,簡直令人心顫。

他冷淡道:“沒興趣。”

說完,他沒什麼留戀地離開了,臂彎還搭著藍色的軍裝外套。

程懷恕的那句“沒興趣”很耐人尋味。

不知道是指對談戀愛結婚這事兒,還是指的對她沒興趣?

抑或是兩者皆有?

秦瀟瀟呆愣在原地,又氣憤又委屈,臉上的表情更是五味雜陳。

從後台出來的夏桃目睹了一切,跑回去跟棠寧講述著她看到的場景,語氣裡充斥的儘是幸災樂禍。

她居然也能看到秦瀟瀟吃癟的一天。

夏桃不吝誇讚道:“看來這位程少校是妥妥的鋼鐵直男、鑒婊專家啊,不知道之後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入的了他的眼......”

聽到這裡,棠寧有些許出神,又吐納著呼吸努力振作精神。

也是,程懷恕找誰談戀愛、結婚,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演出團的人往後台裡探了探腦袋,喊了聲:“棠寧,有人找。”

夏桃拿手臂捅了捅她的腰際,笑眯眯地說:“抓緊機會喲,我就先走啦。”

棠寧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張了張唇,到底沒說出挽留夏桃跟她一起走的話。

此時,慰問演出的場子已經散了,三三兩兩的新兵相約去籃球場放鬆,既青春也熱血。

她已經換下跳舞穿的水袖舞裙了,風衣長至膝蓋,可是還是不抗凍。

從演出廳一出來,千絲萬縷的寒意就在小腿間遊走。

棠寧牙齒打了個顫,又扣著背包上的鏈子來緩解身體的不適。

“棠寧。”身後的人聲音,跟記憶中的逐漸重疊在一起。

她心緒全亂了,想到的當即居然是逃避。

於是在接下來的路段中,棠寧直接裝作沒聽見,彎彎繞繞埋頭向前走。

但營部裡她一點兒都不熟,一不留神就走到了一條沒人的通道。

程懷恕長腿微邁,明明有機會繞到她麵前堵路,卻偏偏極有耐心,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他當然看出來了,小姑娘不可能沒聽到自己喊她的聲音,而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躲他。

棠寧感覺到自己迷路了,腳步滯留在原地。

身後,程懷恕單手抄兜,很痞地輕笑了聲。

男人一把把住了著她的手腕,沒有拖泥帶水地就給摁到了牆上。

這樣的姿勢有點兒難為情。

程懷恕比她高上不少,陰影全傾覆下來,擋住了眼前唯一的光亮。

而她的雙手正被他反剪著置於腦袋上方,男女間力量懸殊太大,他隻用一隻手便可讓她動彈不得。

棠寧慌了神,大氣都不敢出,更沒勇氣跟程懷恕對視。

她低眉斂眸,宛若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

不知怎麼,程懷恕突然想起了看演出時身邊那兩個新兵蛋子的評價,什麼“心都給跳化了”、“腰一隻手都能攬的過來”.......

他頓時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見她要掙脫,程懷恕連給她機會的餘地都沒有。

他胸腔微震,喉結滾動著:“長大了,不聽叔叔的話了?”

男人的眼神像是黑曜石,隻看一眼,就能讓人跌落進深淵,就此淪陷。

棠寧隻得用緩兵之計,小聲抗議道:“你捏疼我了......”

果然,程懷恕一聽見她喊疼,沒有猶豫地就鬆了手。

終於能活動雙手,棠寧忽然鬆了一口氣,往旁邊撤了幾步。

她垂著眼皮撒謊道:“對不起,我剛才沒聽見。”

程懷恕饒有興趣地問:“小朋友,見到長輩不喊人?”

他背脊筆挺,尾音輕揚,兩個極端組合起來意外地勾人。

放在她高中的時候,程懷恕就總是用“長輩”這種身份來壓她一頭。

四年後,她還是得屈從於這樣的身份。

棠寧刻意去笑時,眼尾不彎,但唇角是上揚的,嗓音也甜軟:“小叔叔好。”

程懷恕克製內斂地提醒說:“部隊裡不能亂走,下次不知道路記得問人。”

“知道了程叔叔。”棠寧始終順著他的意思來,實則內心早已不平靜到什麼都聽不進去。

就像程懷恕剛剛又叫了她小朋友,明明都二十歲了,還要被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比他差一個輩分的事實,棠寧就更鬱悶了。

“今晚上舞跳的不錯。”他語氣淡淡,誇人時也沒多大起伏。

棠寧對他突如其來的誇獎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可耳根子率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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