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局長一時間千頭萬緒, 甚至想著怎麼委宛地拒絕，才不會傷著小丫頭的自尊心。
然而, 其實晏緲根本沒符局長想那麼多，她想得挺簡單……
她就是琢磨著吧，和符局長搞好關係, 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公安局的動向, 非常方便她的倒賣生意。而且以後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人家說不定也會看在情分上對自己網開一麵呢？總之和符局長搞好了關係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晏緲以前雖然是孤兒, 也沒啥錢，不過她挺會交朋友的, 和女孩子交朋友有一套規矩，和男孩子交朋友也有一套辦法。最快和一個男孩子拉近關係的方法，就是幫他追女孩！
晏緲琢磨著，符局長年齡也挺大的了，以前在部隊那是沒辦法，現在回家了，肯定對女孩子關注比較多，想找對象, 想和女孩子談戀愛, 正常！
晏緲摩拳擦掌，決定和符局長談談心，拉拉關係。
符正青瞅了她一眼，心中剛剛冒出頭的想法又變成了疑惑。小丫頭一雙眼睛在月光下明亮清澈，好似並沒有半點其他東西參雜在其中, 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局長？”晏緲問。
符正青說：“叫哥。”
“正青哥，”晏緲就如同喊自己大哥一般親昵，“不要害羞嘛，你跟我說說，我是女孩子，可以幫你分析一下對方的心理，包你追人事半功倍！”
符正青心說你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有哪個女孩子半夜趴在牆頭和男人聊天的？
他倒是不覺得晏緲這個行為是不檢點，隻是覺得小丫頭是真沒長大，心性單純天真，沒有太多男女之防，就是一個小孩。
當然，也許她其實是知道這些事的，就是想關心他的感情問題呢？
確實沒談過戀愛的符局長心裡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小丫頭雖然沒長大，但到底也是個和他完全不同的、柔軟的女孩子，接觸異性並不多的符局長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心情略有些緊張。
“我沒有心上人。”符正青說。
“真的？”晏緲趴在牆頭的姿勢換了換，手撐著臉，說，“我不信，你在部隊就沒什麼女戰友之類的？那護士醫生總有吧？”好多同在一個部隊的男女之間也會產生愛情，那種既是情侶又是戰友的愛情可是很浪漫的。
符正青也不知道是出於怕她誤會，還是不想彆人誤會自己亂搞男女關係的原因，認真解釋道：“沒有，戰友不分男女，我對她們也沒有男女之情，護士和指導員、醫生裡有女性，不過都是已經結過婚的。”
“哦。”晏緲略有些失望，還以為能聽到符局長的戀愛八卦呢。
符正青輕咳了一聲，說：“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晏緲剛剛和自家大哥一起炒完茶葉，她趁機又蒸了不少粉蒸肉，雖然答應符正青最近都不上街，不過反正她的空間裡食物不會冷也不會壞，早些做出來存著也不礙事。
不過這個肯定不能給符局長說。
她說：“剛剛在幫我大哥燒火炒茶葉，正青哥你呢，你怎麼還沒睡啊？”
“睡不著，”符正青頓了頓，“白天謝謝你扶我母親回家。”
“哦，說到這個事，”晏緲說，“我之前就想和你說了，符伯母胃不好，這種慢性胃病估計是很難根治的吧？得慢慢養著才行，你以後可以給她熬小米粥喝，不過每天隻能喝一碗，而且這粥得慢慢熬，熬出米油……哎，估計你沒這時間和耐心。”
符正青聽得很認真，又見她說得仔細，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要不你幫我熬吧，我買小米付柴火錢給你。”
“哎？”晏緲有點不好意思，“這、這點柴火也費不了幾個錢……”
符正青頓了頓，說：“你比我細心，做飯手藝也比我好，你做的東西我放心。”
晏緲心裡下意識想到一個問題，不管她從黑市換來多少東西，這些錢和物資都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但如果幫符局長熬小米粥、做點養胃的食物之類的，賺點辛苦錢和柴火錢，那就不同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晏緲嘻滋滋搓手，明明臉皮比城牆還厚，偏還要作做地謙虛一下。
“沒事，我不缺這點錢，這些年我也不在她身邊，沒有照顧好她，回來後還是沒辦法好好照顧她，是我不孝。”符正青歎了口氣。
晏緲見他挺難過的，安慰道：“你們也不容易，當兵的，顧得了大家就顧不了小家，你不要這樣想，我想符伯母當初送你去當兵，就能理解這一切，不會怪你的。”
符正青衝她笑了笑，“謝謝。”
晏緲心裡還真有點心疼這對母子，符伯母年輕喪夫，兒子又常年不在身邊，有病在身還要被婆婆搓磨，符正青進了部隊，扛起了保家衛國的責任，卻保護不了母親，現在見母親病弱，心裡頭指不定怎麼難過呢。
她一拍胸脯說：“行，我答應你了，回頭我和奶奶再學些做菜的手藝，下次你們要再去縣城醫院看病，記得帶上我，我幫你們谘詢一下醫生，好好幫伯母調理調理身體，村裡的赤腳醫生根本不頂用。”
這小丫頭明明個頭不大，卻偏要做出一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梁山好漢樣，符正青又感動又好笑，他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麼以前身邊的某些戰友那麼憧憬女孩子了，實在是可愛得很。
“行，就這麼說定了，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符正青催促她。
“好，那正青哥你也早點休息，晚上可冷呢，彆凍著了。”晏緲衝他擺擺手，就從圍牆上跳了下去，腳步輕快地進了屋。
晏緲接了符正青的活，第二天早起後，想著反正也不用去縣城裡，就去符家幫符伯母熬小米粥。
王淑月現在怎麼看這小丫頭怎麼和心意，見她在廚房裡忙活著熬粥，就從櫥子裡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她的荷包裡。
“伯母，不用這麼客氣的，正青哥給了我辛苦費呢。”晏緲拿了人家給的錢，哪好意思再收人家的禮。
“要的要的，”王淑月昨晚仔細想過，小丫頭她雖然喜歡，不過兒子的婚姻大事，還是得好好觀察觀察，就沒提這事，笑著拍拍她的手說，“緲丫頭，以後可得常來伯母家裡玩啊，你正青哥雖然回來了，可是白天都要去上班，伯母一個人孤獨得很呢。”
晏緲是在思想自由的現代長大，和這對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母子倆之間還有是有思維代溝的，壓根就沒往那方麵想過，隻當她是真的覺得太孤獨了，才想讓自己過來給她做伴，於是滿口答應下來。
“成，符伯母你放心，隻要我有空就過來陪你聊天。”
“哎，真乖。”王淑月被婆婆和自家大嫂惡心了多年，現在就喜歡這樣乖巧聽話會來事兒、又有耐心的小丫頭。
晏緲熬了一大碗米粥，見天色不早了，就叮囑道：“伯母，你胃不好，切記一次不可多吃，要少吃多餐，太燙的和太涼的都不能碰，飯菜都要以清淡為主，還有身體也要注意保暖，還有記得叫正青哥方便的話，就買些南瓜、山藥、麵條等等回來，我得空了就來做給你吃。”
“成，你要回去上工了？那你先去忙，這些糖你拿著，白天上工的時候拿出來吃一顆，可甜的。”
晏緲不好意思再推辭，拿著糖就走了。
回到家時，家裡人都起床了，晏緲逮住小蘿卜頭晏小寶，雙手放在他腋下撓他癢癢。
“哈哈哈哈，小姑！”晏寶怕癢地在她身上拗來拗去。
“真乖，來給你糖吃。”晏緲將他放下地，把兜裡剛剛王淑月塞的糖拿出來，剝了一顆遞到他嘴邊。
“哇！”晏寶一臉驚喜，“小姑你哪來的糖呀？”
“隔壁符伯母給的，張嘴。”
晏寶聽話地張開嘴，晏緲趁機瞧了瞧他的牙齒。小家夥的牙倒是長得挺好的，幾顆小米粒兒排得挺齊，因為家裡窮，也沒機會吃糖，連長蛀牙的機會都沒有。
她將糖放到晏寶嘴裡，說：“吃完糖記得要刷牙。”
晏寶有點不願意，他一點也不明白拿柳樹枝在嘴裡戳來戳去的意義在哪裡，嘴還疼。
晏緲板著臉說：“不刷牙以後不給你吃糖了。”
晏寶緊緊抿住嘴唇，生怕她把吃到嘴裡的糖摳出來。糖多好吃啊，甜甜的，和肉一樣好吃！
不過晏寶是個乖小孩，尤其喜歡小姑，隻得不情不願地點頭，“那好吧。”
晏緲滿意地點頭，回頭瞧見晏楨往他嘴裡也塞了一顆糖，捏著他的臉說，“你也一樣要刷牙。”
晏楨可比晏寶有主見，小眉頭一擰，“不要。”
“不要也得要，”晏緲手指在他光光的大腦袋上戳了戳，說，“不刷牙都臭了，又黑又醜，以後娶不到媳婦。”
“那就不娶唄。”晏楨目前還是個對女孩沒有半點憧憬的小屁孩，媳婦那是什麼，能吃嗎？
“喲，那你可真能耐啊，有本事你以後也彆吃糖彆吃肉啊。”晏緲見天色好，估摸著會是個豔陽天，就把堆到屋裡的柴禾又撿出來擺在院子裡，曬乾一點好燒火。
晏寶最喜歡他小姑了，顛顛地跑過去給小姑幫忙，一邊語重心長地勸起了自家小叔，“叔啊，你要聽小姑話，不然小姑就不喜歡你了，也不給你做肉吃了。”
晏楨猶豫了一下，也磨蹭過去幫忙擺放劈成一塊塊的柴塊，小聲和侄子嘟囔，“小姐姐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刷牙啊。”他覺得好麻煩啊。
“可能是因為，小姑喜歡乾乾淨淨的男孩子吧。”晏寶表情深沉地說。
晏楨有點被說動了，心想著，要是小姐姐下次再要求他刷牙，那他就順勢答應？
晏緲把柴塊全部擺好，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進屋搗鼓了一會兒，拿出兩把透明塑料小牙刷遞給兩人，“你們以後就用這個刷牙，早起和晚上睡覺都要刷，知道不？”這小牙刷是以前超市大減價的時候囤的，價格便宜，質量也很一般。反正小牙刷兩三個月一換，用完扔到灶裡麵燒掉就行。
晏寶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牙刷，覺得好漂亮，比村裡鋼彈偷偷拿出來炫耀的，他爹寫字的筆看著還要漂亮，他有點喜歡上了。
晏楨還是有點抗拒，晏緲斜了他一眼，說：“你還總說你是男子漢大丈夫，連刷個牙都害怕，你算什麼男子漢啊？”
晏楨還小，不經激，一把拿過牙刷說：“誰害怕了！我刷給你看！”
晏緲緩緩勾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小樣，我還鬥不過你一個小屁孩不成！
“你們倆記住了啊，這把紅色的是小寶的，這把藍色的是小楨的，不要用混了，明天早晚勤刷牙，身體健康，牙齒棒棒！”
“好！身體健康，牙齒棒棒！我們記住了！”晏寶什麼都喜歡學晏緲，覺得小姑說話都這麼好聽！而且還和他親，他可高興了。
晏楨抿了抿嘴，他也發現他家小姑態度越來越好了，不過這樣挺好的。
……
晏緲這幾天打算聽符局長的話暫時不去縣城，免得撞見了不好解釋。
而且這幾天新出的洋芋可以挖了，晏緲也不需要再去割豬草，要跟著其他成年人一起去地裡挖洋芋。
清水河說是窮山惡水也不會過，隻能種一季稻，洋芋、紅薯、玉米等等雜糧出得也不多，和糧食大省完全沒得比。洋芋個頭有大有小，大的有小孩拳頭大，小的就小得可憐了，指頭大一點的不少，但不管大小都沒有浪費的，用水清洗乾淨，剁碎後煮熟了吃，或者用來喂豬。
每年新出的第一批土豆，還不能多吃，會麻嘴。不過這個時節，大家家裡都快沒存糧了，有的吃就不錯了，麻不麻嘴那是填飽肚子之後的事。
全村人挖了兩天，收獲許多新土豆，晏緲家也分到了不少。
大嫂賀語蘭將分到的土豆洗乾淨，準備拿回家煮熟了吃。
晏緲覺得白水煮土豆味道太淡了，說：“不如咱們煎來吃吧？”
“怎麼煎？要不小妹你來做，我給你燒火。”賀語蘭笑說。
“行。”
晏家分到的土豆個頭都很小，在水裡用力搓一搓就會掉皮，都不需要另外去皮。
晏緲打算做麻辣小土豆，做法簡單，但特彆開胃好吃，絕對比白水煮土豆有味道！
她現在存貨富足，也舍得放油，在大鐵鍋裡炒了些將蔥和辣椒段兒後，再將洗乾淨搓點皮的小土豆放進去炒香，很快滿屋子都是土豆和辣椒炒出來的香味兒。
晏寶忽然從外麵跑進屋裡，還細心地關上門。
“寶寶在乾嘛？”賀語蘭笑著將兒子攬到懷裡。
晏寶趴在母親懷裡吸溜了一下口水，“小姑在做肉吃，不能讓彆個聞見這味道了。”
“嗯，小寶真乖，就應該這樣，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咱們家吃什麼。”晏緲在鍋裡放了些水，等水燒乾了就可以吃了。
“嗯！有其他人問我也不說！”晏寶一副我最乖的樣子。
“嗯，這就對了。”晏緲讚賞地說。
又過了一會兒，晏芬背了不少小青菜回來。最近地裡漸漸有了收成，土豆和白菜都能吃了，前段時間是青黃不接沒得吃，這段時間又一下子變成了吃不完。
這些小青菜味道還是不錯的，但是這時節長得快，留在地裡不兩天就能長出高高的菜心兒，這就太老了。要是及時摘回家，吃不完也浪費，所以他們習慣將菜摘回來，碼在盆裡，用滾開的開水燙一遍，泡一兩天味道變酸了再吃。
晏緲將燒好的土豆盛出來，看見大姐弄的泡酸菜，忽然想到她最近在清水河裡抓了不少魚，正好可以做酸菜魚！
酸菜魚據說是□□十年代，重慶那邊才正式傳開，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個菜名呢！
晏緲眼睛轉了轉，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春季短暫的農閒時期已經過去了，村裡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
挖土豆、發秧苗、種菜等等。村裡新來那個江知青，還向大隊提議在村裡養魚種蓮藕。
清水村彆的不多，就河水多，村裡有好幾個沒用的大水氹，江知青實地看過之後，提議將那幾個大水氹挖出來壘成池塘養魚，到時候將魚賣到縣裡供銷社，也是一筆收入。
村裡的人對這個提議半信半疑，畢竟馬上就到農忙時節了，哪有空挖什麼池塘？就算挖出來了，以後有沒有收益還是另說呢。
晏緲看過原書，卻知道江銳身有主角光環，這魚一定能養成，而且豐收後確實會讓村裡富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