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都, 卡特蘭包廂。
長臉看著胖子掛斷電話,問:“方哥一會來麼?”
“來!怎麼不來?”胖子嘿嘿一笑,一把摟住旁邊的姑娘, “方哥什麼時候不來過?你該問我的是, 還有沒有誰要來!”
卡特蘭是個豪華大包,裡麵人卻坐得不多,都是相熟的幾個,杠精在那邊和林仙兒擲骰子,聽到話頭忙問:“還有誰要來?”
“遠哥!”
胖子哈哈一笑。
其他人都抬起了頭,長臉吹到一半的酒瓶子都放了下來:“遠哥?遠哥他怎麼會來?”
“對啊, 他不是一向隻喜歡那些清吧麼?”
杠精也忍不住抬頭。
花都可是夜總會。
這個世界, 總存在一些灰色地帶。
“對啊,我也正奇怪, ”胖子一拍手,“我不過隨口一問,壓根沒打算他來,誰知道他還真來了!”
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都想起了前一晚吃瓜吃到自己人身上的酸爽感,再聯想起三蕖市那會發生的事,就覺得有些微妙。
遠哥可不是那種會為了避嫌、把女朋友往外安排的人——他壓根不care彆人怎麼想。
至於墨水,那傻子更不會掩飾, 跳下遊艇那一幕, 其他人可都記得真真的。
可那支舞, 和最後遠哥給人擋的火……
總之微妙, 非常微妙。
所有人對了一眼, 但都默契地沒說話。
兩邊都是朋友,不好說。
“陸先生在說誰啊?聽起來好大的派頭。”
倒是被胖子摟在懷裡的姑娘抬頭,大約是剛才說了清吧, 語氣裡帶了絲不滿。
胖子哪還不知道這些姑娘心裡的小九九?往人屁l股上一拍:“起來,寶貝,胖哥我可得乾活。”
姑娘不滿地抱怨了聲,不過還是乖乖站了起來。
做她們這行的,得有眼力見。
嘴上可以鬨兩句,但客人不喜歡的,絕對不做。
林仙兒在那邊冷哼了聲,她就看不慣這幫男的,杠精忙轉過頭來:“好了,祖宗,又不是我亂來,你看,我不還把你帶過來了?”
林仙兒這才不說話。
“胖子,你搞什麼?”
杠精問,他這話,和一小時後開門進來的方鳴之一模一樣。
方鳴之是一小時後到的,他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包廂。
一進包廂大門,就是一愣——
他險些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人間仙境。
隻見二十多個年輕姑娘排成一隊,站在包廂一邊,個個都細腰長腿、膚白貌美。
“胖子,你搞什麼?選美呢?”
方鳴之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豪橫啊。
而姑娘們見到門口後進來那人,眼睛也忍不住亮了。
其中一個捂嘴驚呼一聲:“喬喬,你看那個,昨晚,昨晚網上那個,那個…季總!”
隻見一寬肩長腿的男人跟在那白棉服身後進來,原先臉還看不清,穿一件黑色皮衣,可當他往前一步,燈光打在他薄白雅俊的臉上時,大部分人都認出他來了。
姑娘們都轟動起來。
胖子哈哈笑了聲:“遠哥,你現在也是大明星了!”
季遠笑:“還行。”
說著,人就走了過去,徑直往裡,選了個沒人坐的沙發坐了下去。
一陣竊竊私語聲響起,方鳴之站在原地,攤手:“我說,怎麼就沒人歡迎我呢?”
長臉往他身上丟了個剛才玩樂剩下的塑料棒槌:“呶,方哥哥,送你!”
方鳴之歎了口氣,一把抓住棒槌,對著手裡的棒槌狀似深情地道:“算了,看來今天隻能跟你玩了。”
“還有,胖子,你這惡臭的資l本主義嘴臉是怎麼回事?選美呢?”
胖子丟他一顆葡萄,方鳴之笑嘻嘻地躲開了,胖子這才道:“喂,方哥,你可彆玷汙我的良苦用心啊。遠哥剛分手,難得來,我這是想給他找點樂子。
“遠哥,怎麼樣,看不看得上眼?我可是求了這的老板,費了老大勁的。”
姑娘們躍躍欲試,全都眼睛亮亮地看著季遠。
比起那些禿頭圓肚、還愛揩油的煤老板,當然是陪季遠這樣的好了,年輕英俊,事業有成,萬一還能有些彆的…
沒有外l圍不想上岸。
也沒有上岸的,不想爬得更高。
而那邊坐在那支著腿、靠著沙發的男人隻是微微抬頭,那雙風流的眼眸輕輕掃過,像是看見了她們,又像是沒看見,隻一哂,拎起旁邊方鳴之遞來的香檳瓶,倒了杯酒,衝胖子舉了舉。
胖子莫名地拿起酒杯也回舉了下,就見季遠一仰脖,喝了下去。
胖子:……
這算是同意,還是沒同意?
他不明白了。
不過,杯子裡酒卻是喝了,喝完,就朝旁邊隊伍裡最漂亮那姑娘招手,叫她到季遠身邊去。
那姑娘過了去。
她就坐在那男人身邊,一邊偷偷地看他,一邊想,那位大明星怎麼舍得和這樣的男人分手。花都在北市是很出名的夜所,偶爾也會有愛泡吧愛玩的明星過來,可她還沒見過哪一位有這樣的相貌和氣質。
但這客人有些奇怪,他不說話。
隻是懶洋洋地靠著沙發,一杯杯地喝酒,選的位置也很獨特,就在整個包間最暗之處,即使她坐旁邊,偶爾也會看不清人。
但極偶爾,當有光線過來,照進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又更偶爾,那雙眼睛正好抬起,和她對上時,她都會感覺一窒,那感覺就像是那雙眼睛照到了她心裡。
她並不敢多話。
隻敢在這人喝完時起身,替他將酒杯續滿,就這樣,一個倒一個喝,酒瓶很快就見底了,那人又開了一瓶——
香檳,二十二萬。
這人像是跟香檳杠上了,後麵陸續又開了幾瓶,全是香檳,包廂裡最後都玩瘋了,隻有他,一直坐在那昏暗的角落裡喝酒,一杯又一杯。
她在旁邊看著,突然想起不知在哪兒看過的一句話:這樣喝酒的人,往往心裡沉著很多很多的事……
她想說點什麼,可平時靈活的嘴這時卻一句俏皮話都說不出來,就在這時,那邊叫她們過來的胖先生突然想起她,抬頭問她: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
她指指自己。
“對,就你!”胖子道,“你挺好,安靜,下回來還叫你。”
她一笑,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那低頭喝酒的男人,道:“呦呦。”
話才完,剛才那怎麼也叫不動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那黑漆漆的眼睛落到她臉上,眼神像是凝固了,過了會,卻突然一笑,那笑帶了點淺又涼的意味,他一推酒杯,站了起來,走過去,拍拍胖先生的肩膀:
“胖子,走了。”
“噯,就這麼走了?”
胖子喊了聲,說話間季遠已走到門口。
他擺擺手,下一秒,人已經走了出去。
“艸,你的瓶子!”
季遠一走,方鳴之這才想起什麼來,操起桌上喝到光的鑽石香檳就追了出去,可跑到門口,哪裡還見人影。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季遠,搖搖頭,又搖搖頭,像是被自己的猜想驚到了,過了半天才道:“不會吧。”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冷風一吹,想著自己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搖頭:“算了,就算是是……”他嗤的一笑,“又怎麼樣。”
說著,他拎著瓶子重新進了去。
一進去,胖子就瞅著他懷裡那瓶子:“這什麼玩意?一晚上就看你神神叨叨的,連妞都不泡了。”
“你懂個屁!”方鳴之道,“彆拿你那臭手摸它。”
胖子道:“總不能是真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