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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韶尊者這話, 卻並沒有打擊到薛易,他依舊雙眸清澈的直視天韶尊者:“尊者,小人從來都是要臉的。”
“你膽子倒是大, 可惜……”天韶尊者的手突然就蓋在了薛易的臉上!
薛易躲閃不及,隻覺得被蓋住的臉開始發燙, 繼而這熱燙的感覺蔓延到了他整張臉上, 他隻覺得自己的皮肉熱到融化!之下的骨頭在被錘子砸!銼刀銼!他的眼珠子被人用針紮!滿口的牙被擰住了轉圈圈!
他好疼,但張開嘴巴卻叫不出來,隻能發出嗚嗚嗯嗯的聲音, 他的手倒是能動, 他抬起手抓住天韶尊者的胳膊,卻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韶尊者放了手,薛易那樣陽剛俊逸的臉已經麵目全非, 他變得嫵媚又妖嬈,再無一絲過去的痕跡。可薛易顧不上他的臉,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上, 疼痛已經讓他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他癱倒在地上,表情麻木,隻有不斷痙攣的手腳讓彆人知道他是個活人。
“還要臉嗎?”天韶尊者的語氣開心又輕快
薛易哆嗦著睜開眼,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天韶尊者又道:“每一次變,都會比上一次更疼, 不管變的是不是自己的臉。”
薛易下意識打了個激靈,他看著天韶尊者,對方的笑容幾乎可以說是溫和的。但薛易知道,這個人比一上來就要跟他雙修的人還要可怕,那些人隻是把他“當成一個物件”,可這個人卻是要把他“變成一個物件”。
他要他怯懦,順從,沒有自我。
可能那樣真的能讓自己好受些,可薛易還是說:“要。”
“真的?我可隻會問你三次,畢竟總對著一張臉,也挺無趣的。你若三次都說要,那我就不再問你,會一直對你這麼變來變去了。”天韶尊者眉毛挑了挑。
“要!”薛易坐了起來,看著天韶尊者說。
“我就喜歡這樣。”天韶尊者紆尊降貴的蹲在地上,抬手摸著薛易汗濕的臉,“你放心,一會我會很溫柔的。”
薛易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麵對一個至尊,他是無力的,所以他選擇了順從。可是,無力和絕望是不一樣的,天韶尊者的一舉一動,正在把他的無力變成絕望。就如剛才他為他變臉,封住了他的聲音,卻讓他能動彈一樣。剛才的他,和一隻張牙舞爪的螞蟻,又有什麼不同呢?
“真好的孩子啊……而且你還有個喜歡的人在等你……你們現在是在最好的時候,但你說,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下去,你們倆還會如同現在這樣,如此的相好嗎?他會在外頭等你嗎?他……不在意你讓我受用過,讓很多很多人受用嗎?你們會不會變得麵目全非?就跟……我給你變的臉一樣?”
天韶尊者一隻手按在薛易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一般看著他的臉,一邊念叨。本來以他的修為根本不用直接上手薛易就得躺在那任他擺布,可他就是非得用自己的雙手這麼做。
薛易又懼又驚,下意識的掙紮,可他這掙紮隻是讓天韶尊者極其開心的笑了起來。繼而,天韶尊者低下頭,將自己的唇與薛易的唇貼在了一起——這看起來像是個吻,其實卻隻是天韶尊者向薛易的口中渡了一口氣,雙修之前,自然要讓兩個人的氣息調和起來。
天韶尊者乃是化神,薛易隻是個築基,即便他是個天陰靈根,境界相差也太大,薛易隻覺得他體內的那點真元如海嘯過境一般,被衝擊得乾乾淨淨,即刻便癱在地上動彈不了了。天韶尊者繼續渡著氣,身體壓下來,兩人丹田貼在一起,在薛易體內運轉一周的真元就回歸到了他體內。
幾息之後,天韶尊者微微起了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果然是個寶貝……”
“流吟,速帶薛易前來大殿。”不知何處傳來的渾厚男聲,讓天韶尊者的動作停了下來。
“說好百年內人是我的了。”
“如今情況有變。”
“怎麼?還有人出的價錢比我高?”
“把人帶來。”
天韶尊者陰著臉站了起來,薛易趕緊拽上衣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嗬,你以為是死裡逃生?我倒覺得,怕是他們想將你輪流用過一遍,再給我用,我不嫌棄,一樣用,但對你來說,可就不是好事了。對了,還得把你的臉變回來。”
“啊——!!!”這一次,天韶尊者沒封住薛易的聲音,他聽著他的慘叫,卻像是在聽什麼極其悅耳的隱約,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待容貌恢複,薛易已經昏了過去。天韶尊者帶著薛易禦空飛向大殿,卻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不就是個天陰靈根嗎?嗬嗬。”
此時眾人已經移步到了大殿,方才那些在遠處看著的修士也都站了出來。
楚澤玉拽著淩秀秀的手,眼睛裡根本沒有那些原本的宗門長輩。隻在看見顧辭久之後,他麻木的臉上終於重新出現了表情,空洞的眼睛裡也重新燃起了光——那個僅剩的,他甚至都沒有放在眼中的希望,卻真的是希望。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劍修在此?”天韶尊者進了大殿,發現情況跟他想的有點不同,不由有些訝異。
“流吟,這兩位乃是……你!”毛杜江剛要介紹,卻突然發現了被拎進來的薛易的異狀。他眉心有一點紅痕,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是他的靈根被廢了!毛杜江是真沒想到天韶尊者這麼亂來,剛才神識過去發現他還沒成事,也就退回來了,誰知道就出了這事。
“師……”淩秀秀看見人就想衝過去,讓楚澤玉一把拽住。她扭頭看了楚澤玉一眼,見楚澤玉臉上的皮肉都扭曲了,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魯莽了,握緊了拳頭,管住了自己的腳。
“這……”掌門也有點傻眼,他哪裡想到天韶尊者會乾出這麼一手來啊。如此一來,他們豈不是要雞飛蛋打了?
“靈根廢了,我們也要。”幸好這時候顧辭久說了一句。
楚澤玉和淩秀秀都是一激靈,剛見著薛易眉心滴血已經是心中焦躁不已,誰知道這眉心的傷,竟然如此眼中。
天韶尊者看這話是他一個劍修說出來的,當即拽著薛易後退了一步:“這還是我的人,你說要就要了?”
顧辭久把那個小瓶又拿出來了。
“都給我?”天韶尊者眼睛一亮。
“人給我,你們掌門分。”
“……”天韶尊者歪頭看毛杜江,雖然沒開後也沒傳音,但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要大頭,若是不給……他手裡的人可就不一定還能囫圇個了。
毛杜江這個氣就彆提了,本來這裡確實是有天韶尊者一份的,畢竟是天韶尊者首先花了大價錢得到了使用權。可現在他把人弄廢了帶來……不倒扣他的份利那就是宗門大度了,還想要大頭?
“再拖延,人可就要死了。我要麼三個人一塊要,要麼一個都不要。”顧辭久不耐煩了。
薛易那傷看起來就一點點的小細口子,但那是傷了根基了,若不趕緊妥善救治,莫說是當個凡人,想活命都難。
“對呀,再拖延,人就要死了~”天韶尊者也笑嘻嘻的,隻盯著毛杜江看。
“……許你兩滴。”毛杜江陰沉著臉道。
天韶尊者看看顧辭久手裡那個瓶子的大小,再看看在場的人,倒也沒得寸進尺,手一揚,薛易飛了過去。
李濱程抬手,把人接了下來,又一指輕點在他眉心,穩住他的傷勢。
顧辭久則同時將玉瓶擲給了毛杜江,方劍仙拱手道:“叨擾諸位了,我等也該回劍宗了。”
“等等!這兩人身上的我瀾波道宗的心法,卻還要廢去!”這跳出來說話的,就是連心胸不太寬闊的閆朝宗都跟著臉紅。
確實是有離開宗門廢了功法的規矩,但你也得看情況啊。這倆就隻是築基而已,拜的師父在瀾波道宗都不算入流,且入門才二十多年,能修出什麼來?他們要轉投的又是劍宗,瀾波道宗的功法再如何高明,跟人家走的都不是一條路,現在不把功法廢了,得他們到了劍宗那也是得從頭來過的。
再一看說話的人,正是剛才被顧辭久的劍意所迷的其中之一,這大概是覺得自己丟臉了?可你就不知道如今提出這要求來,那隻會是更加的丟臉嗎?
還沒等毛杜江打圓場,顧辭久手一擺,楚澤玉和淩秀秀已經同時悶哼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方劍仙一攤手:“如何?這下完了嗎?”
“完了,完了。”毛杜江隻能這麼說,且他也想趕緊分那寶物,讓這幾位趕緊走。
“我們還沒完啊。”李濱程挑眉,“他們三人都是你們的正式弟子,可有魂牌,精.血?”
毛杜江一招手,三麵白玉牌子出現在他掌中,隨即便讓毛杜江捏的粉碎;“他三人不過尋常弟子,並未曾留下.精.血。”不過是築基,在瀾波道宗還沒有留下.精.血的資格。
這下是真沒事了,劍宗幾人也不多留,道一聲告辭,轉身便走。
來時三個,走時六個,瞬息而來,瞬息而去。
毛杜江打開顧辭久的小玉瓶,看見裡頭的比喻色液體,手都有些顫抖。
“師父,聽聞桃夭秘境中,劍宗有人得了蜜蜂的蜂蜜,之前那一壇子便是普通的蜜,這個……莫不是王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