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一個人來赴約了,你可以把我爹犯罪的證據給我了麼?”
“不急,我先喘口氣再說。”丁三郎在桌對麵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爹到底犯了什麼罪?你到底掌握了他什麼罪證?你為何幾次三番都要針對我?”蘇喜這次收到的丁三郎的信的內容,並沒有上次那樣具體。對於蘇進敬到底犯了什麼罪,丁三郎並沒在信中透露。
丁三郎很會抓人心,他知道有陳家父子的例子在前,蘇喜不敢冒險不來。她已經被休棄,和陳家徹底決裂了,如今隻有蘇家是她的依靠,蘇家對她而言比性命還要重要。
“你爹犯的罪可大了。”丁三郎舉起茶杯,悠悠地抿了一口之後,瞥眼看蘇喜。
蘇喜感覺到他目光中的不善,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爹他犯下最大的罪,便是當初不該拒絕我對你的求娶。”
丁三郎話到這裡的時候,眼神裡透著極其陰狠的凶戾。
“我丁三自小到大,還從沒被什麼人瞧不起,敢當麵拒絕過我的,你爹是第一個。”
“他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成婚罷了,你就為這點事記恨我們?”蘇喜不解地反問。
“不合適?那你跟陳翠山就合適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嫌我是罪臣的養子,才不願意拒絕了我。”
丁三郎緊抓住‘不合適’三個字,分辯計較。隨即他譏笑了兩聲,故意誇張地揚眉看著蘇喜,眼睛裡透露出勝者般的得意之色。
“如今倒好了,你嫁的人不僅是罪臣之子,還是個罪犯。那個你為之癡戀,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一切為之替罪的人,隻在短短一日便無情背叛你,棄你於不顧,生怕你拖他的後腿。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對你的無情可不止如此,他還養了兩個外室,另有天香樓的紅顏知己解悶。他在那些歌妓麵前好一頓貶損你呢,說你無才無德,樣貌普通,每每跟你在一起隻有忍耐,若不為財,你這樣的女子白給他,他都不要。”
“彆說了!”
蘇喜雖然早已經決心忘了陳翠山,但曾經對他的感情卻並非因決定斷了就能徹底忘乾淨。丁三郎這一番譏笑嘲諷,當真戳痛了蘇喜最大的軟肋,令她特彆痛苦和難受。
“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嘲笑我?難道你騙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我父親的罪證!”
丁三郎嗤笑,“不然呢,你以為我還對你癡心不改,等著你回頭是岸?我就是要讓你看清楚,你當初拒絕我,選擇了一個何等豬狗不如的東西!你瞎眼了,卻沒有後悔藥吃!”
“你真瘋了!”蘇喜覺得跟丁三郎這種人根本沒辦法講道理,但當她得知丁三郎並沒有她父親罪證的時候,她著實鬆了一口氣。
男女婚嫁本就是要兩家自願才能促成,一家不願意的情況常有發生,隻當是無緣,另再擇人家就是。多大點事兒,他卻斤斤計,當成血海深仇一樣來報。
“還好,比起陳家父子,算不上瘋。”丁三郎謙遜笑道。
蘇喜又被他狠狠戳了一次痛處。
“我先走了。”蘇喜匆匆往門口方向去。
丁三郎笑:“你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就這麼出去,不怕一屍兩命?”
蘇喜立刻止住腳步,憤怒地看向丁三郎,“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今日你來,能那麼容易離開?你可知道開封府今天收到一份兒大禮,便就是我送的。我聽說他們這段日沒日沒夜辛辛苦苦地在通緝四名案犯,我就幫他們把這四個人吊死了,直接送到他們開封府府的門口。”
蘇喜驚恐地睜大眼,看著丁三郎。
丁三郎則半眯著眼回看蘇喜,臉上漸漸地流露出張狂地獰笑。
“若想保住你肚子裡孩子,便跪下來好好跟我求饒,直到我原諒你為止。否則,明日我大概會送你父親一份兒大禮。他肯定迫不及待地想早點見到他的外孫了吧?我便滿足他這個願望。”
蘇喜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栗起來。她現在才懷孕四個多月。丁三郎要他父親提早見到外孫。意思就是說,要把她剖腹,取出腹中的胎兒送給蘇進敬。
蘇喜嚇得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滿臉寫滿了驚恐,“你怎麼可以如此惡毒!我們蘇家沒對不起你什麼!”
“聽不懂我的話麼,拒婚便是你們最大的罪,你們可太對不起我了!”
丁三郎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手裡舉著茶杯,姿態看起來悠哉異常,他沒有任何肢體上去阻攔蘇喜離開的意思,但他的言語已然對蘇喜進行了極其殘忍的威脅和禁錮。
“你還算聰明,沒有亂叫亂跑,若不然外頭人早就忍不住對你動手了。其實我也早就想看看,你跟陳翠山之間的孩子到底長什麼模樣。”
蘇喜立刻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肚子。
丁三郎見她這個動作,臉色立刻變了。
“我改主意了,你縱然是求饒也沒用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長了一副怎樣惹人愛的模樣,才會如此讓你珍惜愛護。”
丁三郎突然站起身,慢慢向蘇喜靠近。
蘇喜害怕地連連後退,她隨即呼救一聲,立刻跑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這時候,守在門外的兩名壯漢中的一人,連忙拱手衝外頭路過的人解釋:“抱歉了,諸位!我家老爺想納小妾,夫人不願意,便跑來這裡鬨我們老爺呢。讓大家見笑了,希望大家不要見怪!”
另一位壯漢則扭身堵在門口,瞪圓了眼睛,凶神惡煞,顯然不準讓蘇喜離開。
“救命啊——”蘇喜提高音量又喊了一聲。
“你再喊也不會有人救你!不過我不太愛聽女人尖叫,如果你再敢喊的話,就把你嘴縫上。等縫好了你的嘴之後,我再慢慢剖開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孩子長什麼樣子。”
蘇喜就順著門邊的牆,慢慢往牆角靠攏,眼睛不時地瞟向窗戶。
“想跳窗?這可是三樓,憑你這身子跳下去也活不了,彆妄想逃跑了。”丁三郎嗤笑。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你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僅僅隻是一個拒婚而已!”
“拒婚而已?你說得倒輕鬆,你了解被拒人心裡的感受嗎?你被人拒婚過嗎,說‘而已’?”
丁三郎複而坐下,一邊為自己斟茶,一邊像聊天一樣告知蘇喜。
“我不知彆人,反正不管是誰拒絕我都不行。縱然是皇帝太後讓我不高興了,我也會想法子讓他們也不高興。誰攔我的路,誰讓我不順意,我就殺誰。”
這個丁三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麵對這樣的人,蘇喜已經幾度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了。
她已經不想再和丁三郎呆下去了,眼睛再度往窗外瞟。
“你看什麼呢,不是說過——”丁三郎說前半句話的時候,本還是一臉得意之色,隨即他忽然意識到什麼,臉色驟變。
他猛地起身,瞪向蘇喜:“你並不是孤身一人來的?”
“我是啊。”蘇喜無辜地應承。
丁三郎察覺到她語氣不對,狠狠地皺眉,“你剛才在做戲?”
“沒有啊,你真得很讓我害怕!”蘇喜道。
“你撒謊!”丁三郎突然抄一把匕首,飛速地直衝向蘇喜。
對方速度極快,幾乎就在一瞬間。
蘇喜大驚,她蹲下身子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
她想起了之前在開封府簽的免責文書。想起了蘇園曾經跟她囑咐過,縱然是戴罪立功,也會有不可控的風險。
誰能料到這丁三郎居然會武,一瞬間跑得這麼快。不可控的風險來了,她死定了!
突然有一陣強風掃來,一道白影飛過,丁三郎隨之‘哎喲’一聲痛叫著倒地了!
他身體摔打在地麵地聲音特彆響亮,幾乎聽到了骨頭咯吱的響聲。
蘇喜見是白玉堂來了,大大鬆了口氣,曉得自己安全了。
隨後蘇喜看見門口大漢也倒地了,蘇園和展昭從門外走了進來。
“就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想著誰惹你,你就殺誰?是誰給你的勇氣?”
蘇園鄙夷地看一眼倒地的丁三郎,他已經吐了兩口血,整個人的弱雞似的躺在地上,已經無力起身了。
在完全不會武且身子柔弱的蘇喜眼裡,覺得丁三郎會武功,衝她跑的那幾步速度非常快。
但在蘇園和白玉堂、展昭這些高手眼裡,丁三郎的那幾步跑法的步伐十分笨重,不夠輕盈,更不夠快,就跟一隻奔跑中的小笨豬差不多。幾乎每一步都在他們的預判控製之內,他們想在第幾步踹到他,就能在第幾步踹到他。
蘇園立刻攙扶其蘇喜,先為她診脈確定孩子的情況穩定,再用帕子給她擦掉臉上的眼淚。
“做戲這麼真?”
“我是真被嚇著了。”蘇喜抱住蘇園的胳膊,感受到了她的體溫,才覺得徹底踏實安全了,“我沒看到你們人在,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跟著我。幸好你們都在,不然我真要被他剖腹取子了。”
“不止吧,你還很擔心你父親的罪證問題。起初看到信的時候,可否動過心思不想告訴我們,真的單獨赴約?”蘇園問蘇喜。
蘇喜嗚嗚地哭起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倒也不用特意解釋,這是人之常情,他畢竟是撫養你長大的親生父親。最終你選擇告知了我們,便說明你心中正直。”
“你之前不是說你會陪著我麼?”
既然可以不必解釋,蘇喜便避開了這個話題,扯點彆的。這段日子在蘇家陪她的人卻隻有孫荷,之前說會陪她的蘇園根本沒有來。
“情況有變。”
其實蘇園有信守承諾,每天都會抽時間去陪蘇喜。不過她都蟄伏在暗中,如此是為了更好地發現潛藏的危險,也能更容易去摸透蘇喜周圍的人員情況。
躺在地上的丁三郎這會兒緩過勁兒來,不服氣地吐了嘴裡的血,陰狠地瞪向蘇園等人:“你們算計我!”
“彆說的好像算計人挺可恥似得,你不算計人?怎麼,就許你算計人,不許人算計你?”
王朝將丁三郎綁起來,連同剛才兩名守門的壯漢,樓下馬車旁等候的兩名壯漢,以及瑤光樓附近潛伏的十名黑衣人,悉數擒至開封府。
“讓蘇大姑娘受驚了,身體可還好?”
展昭來問候蘇喜,並解釋他們剛剛拖一段時間才動手的原因。
丁三郎的武功確實不怎麼樣,但他帶來的那些屬下都有些本事。那些黑衣人都是分散開來打算在周圍埋伏,所以必須一個個悄悄解決。還要再去確定丁三郎的作案動機,排查他背後是否還有彆人主使。
“全軍覆沒!”
丁三郎看見黑衣人他們都被抓住了,怒極反笑。
“我不明白,我謀劃如此謹慎,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竟被你們算計得這麼徹底?”
蘇園瞧他這樣,覺得很好笑,“你以為你安排個人在蘇喜身邊做細作,讓蘇喜一人來赴約,便能瞞得過我們了?可笑,你真當開封府是你能隨便耍著玩得?”
丁三郎陰沉地死盯著蘇園的嘴,似乎恨不得將她的撕碎。蘇園相信,如果丁三郎能自由行動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這麼做。
“你很想知道自己敗了的原因?”蘇園又反問一句。
丁三郎的眼神略微有點緩和,他確實很想聽原因答案。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算哪根蔥?並且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因為你餘生太短,已然沒時間去了解真相了。”
蘇園說罷,便命人押丁三郎回開封府。
丁三郎最討厭彆人瞧不起他,當眾拒絕他,蘇園剛剛卻全都做了。他瘋了一般掙紮,被打了兩下之後,仍然不老實。
趙虎一聲怒喝,踢了他後臀一腳,丁三郎摔了個狗啃屎。他咳嗽了兩聲,從嘴裡吐出了半刻牙來。
待丁三郎被押走之後,蘇喜後怕地拍了拍胸口。慶幸自己當時幸好選擇對了,去聽她蘇園的話,不然現在的結果難以想象。
蘇園之前就交代過她,她身邊可能有丁三郎奸細,如果丁三郎再來信,特彆是要求她獨身一人赴約的時候,那她就一定要走到獨身一人去,否則被察覺出異常,便會打草驚蛇,前功儘棄。
如果出現被要求孤身一人的情況,蘇喜就需要就按照約定好了暗號通知孫荷。
蘇喜之前對孫荷提出梳頭,並且梳的是墮馬髻,便就是暗號。選墮馬髻,正式為了讓丁三郎‘墮馬’。
蘇喜跟孫荷假裝閒聊時,提及瓦子有瓦雜耍,指明了‘亥時’,這也是對孫荷暗傳消息,她提及什麼時間,就是告知對方約定時間在什麼時候。
蘇喜特意用了帷布比較顯眼的老馬拉的馬車,目的就是為了便於白玉堂、展昭等人跟上她。
“對了!我懷疑擇蘭就是那個奸細。”蘇喜把當時擇蘭的表現告知蘇園,“她好像知道我會偷偷跑似得,守在那裡,大概就是為了確認是我一個人出府。”
隨後將擇蘭抓來一審,果然如此。
丁三郎給蘇喜的兩封信其實都是擇蘭負責轉遞,她在乘人不備的時候,將信偷偷藏在妝奩內。如此自然是顯得神不知鬼不覺,好像丁三郎那邊送信的方式有多神通一般。
但這一點蘇園其實已經考慮到了,所以才會懷疑蘇喜身邊有奸細,將備用計劃想得更為全麵。
時間不等人,包拯當即就開堂審問丁三郎,欲問清他的作案動機。
丁三郎的回答令大家都覺得很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林柔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雨打竹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雲40瓶;醋少許、魔王20瓶;金瑉錫女友愛喝奶茶18瓶;淡海yc15瓶;寺裡藏妖、QYW、Yuki10瓶;荼5瓶;不語2瓶;壹叁、大海和浪花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