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三更合一(2 / 2)

王朝等人便答應了蘇園的請求。大不了前二十下他們無所顧忌,儘全力去打,找補回來就是。

丁三郎自小在京城官貴圈裡長大,不是沒見識過杖四十的威力如何。他本以為自己在開封府受這四十杖,縱然疼些,卻也能受得住。卻沒想到這前二十杖打得極狠,生生要了他的半條命。可惡。這些官差在趁機報複他!

丁三郎咬著嘴裡被塞的破布,隻能生生硬熬了下來。

等到聽說後二十杖是那姓蘇的女官差來打,丁三郎雖然心裡覺得有點奇怪。瞧那姓蘇的女官差那纖瘦單薄的小身板,便知她力氣肯定極小。這些衙役居然肯這樣放過他?

莫非是因為這蘇姓的女官差想親自出手為蘇喜出氣,而其他衙役不好駁了她的請求?總之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的,隻要是這個女官差來打他,對他而言就是好事。

王朝將手裡的木杖遞給蘇園,教她下手的技巧,怎樣打才能更疼,鼓勵她多多使勁兒打。

“嗯。”蘇園接了木杖之後,見木杖頭上沾了血,直歎太臟了。她就招呼孫荷趕緊把準備好的那桶水提過來,先洗乾淨木棍。

王朝等人:“……”

姑娘家愛乾淨到這份兒上,也不容易,就不多說了,忍忍吧。

重洗完畢之後,蘇園就雙手握緊木杖的一端,舉起來——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紛紛抬頭,想要目睹蘇園打下的第一杖。

“啪嗒”一聲,蘇園手沒握住,木杖掉在了丁三郎的後臀處後,隨之就落在了上。

“第二十一杖!”負責計數的小吏不忍心地喊一聲,他好想作弊,不計數這次。

王朝等人:“……”

彆問,問就後悔,當初他們就不該答應蘇園的請求。

蘇園忙把木杖撿起來,讓孫荷再倒水重洗一下木杖,接著打第二下。這一次蘇園終於成功打了下去,手握住了木杖,沒有掉。不過瞧她下手那般輕鬆的樣子就知道,她打得很輕,沒什麼勁兒。

偏那挨打的丁三郎反應極大,居然翹起了上半身,好像疼得多厲害似得,可真能裝假做戲!

王朝等人不僅僅紛紛贈給了丁三郎一個白眼。

從蘇園打得第一下開始,丁三郎就疼得瞪圓了眼睛,麵色赤紅,額頭的冷汗如雨在下。

丁三郎牙齒緊緊地咬著破布,幾乎用力到把滿口牙都快咬碎了。他萬萬的沒有想到,這蘇姓女官差的力氣居然那麼大,一杖下去,何止他被打爛的臀疼得劇烈,五臟六腑都跟著震顫。而且她在木杖上好像塗了什麼東西,大疼之後,還有那種密密麻麻的蟄疼,並且極癢。叫人恨不得親手挖掉自己身上的肉的那種癢,比挨打更要人命。

疼到極致又癢到極致的那種感覺,是比下十八層地獄更難熬的酷刑,他恨不得現在就求死。

奈何他嘴被堵住了,他喊不出來,求不得死,發泄不了,更質問不了。隻能任由蘇園打兩下,手軟弄掉木杖,去清洗一遍木杖,然後再打,令他癢得更劇烈,更痛苦,更煎熬。

丁三郎在打到第三十杖的時候,暈了過去。隨即就有衙役點了一種熏香,直接給他熏醒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腦袋分外精神起來,接下來受打的每一下他都感受得清晰無比,而是那種要了命癢意,比之前更清晰,難熬極了。

待四十杖結束,疼得已然不是受杖刑的地方了,身體每一處都像消耗儘了一樣。丁三郎感覺自己仿佛化成灰了,他目光渙散,滿頭是汗,全身的衣裳被汗水浸透。在被扯掉堵嘴的破布時候,他喉嚨裡隻剩下細碎的咕嚕聲,虛脫得連一個字都哼不出來。

王朝等人終於發現丁三郎的情況異常,納悶地問蘇園怎麼回事。

“剛剛我瞧你明明沒怎麼用力啊,他怎麼疼得渾身冒出的冷汗越來越多?”趙虎問。

蘇園示意他們去看孫荷提的那桶水,“加了料的,才剛審問的時候,他不是皮癢欠揍麼,便滿足他。”

“妙哉!”王朝等人恍然大悟,原來蘇園丟木杖的行為是故意的。

蘇園:“但這藥可是好藥啊,你們可不能冤枉我使壞,這藥水有避免傷口腐爛之效。”如果他那處打爛的地方,有時間愈合的話。

“聰明!挑不出錯!”王朝等人紛紛稱讚歎服蘇園的作法,誇她不愧是足智多謀的公孫先生的徒弟。

“這有個好腦子就是好啊,門道就是多!和她比起來,我倒覺我脖子上這個玩意兒白長了!”馬漢憐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跟蘇園比起來他腦袋確實笨了點,但畢竟是自己的頭,還是要珍惜的。

“誰說不是呢。”王朝等人附和。

這一通打,也算出了之前憋得氣,大家都輕鬆地哈哈笑起來。

孫荷樂顛顛地跟著蘇園回房,在路上好一頓讚美自家老大。之後她們便在蘇園房門口前看見了蘇喜,人仿佛已經等了很久。

“怎麼不回家?”蘇園問她。

這時辰天已經大亮了,不似昨日霧蒙蒙的天氣,今日是個大晴天,天空湛藍,萬裡無雲,叫人一眼望過去,便覺得心情開闊。

蘇喜低下頭去,“不想回去,也不太趕回去。”

昨晚開封府上門蘇家,把丫鬟擇蘭帶走的時候,蘇進敬應該就知道情況了。過了這一夜,他肯定已經打聽得七七八八,知道她做了什麼事。

蘇喜料知自己回去的話,肯定會挨蘇進敬好一頓罵。

“我讓你大哥來接你,由他護著你,或許還能好些。”蘇園說罷,就要去找人傳話。

“不必了,我已經麻煩了衙役幫忙傳話,過一會兒大哥應該就會來接我。”

蘇喜話音剛落,那廂便有小廝告知,蘇進敬和蘇方明來了,要來接走蘇喜。

蘇喜一聽到有蘇進敬在,立刻求救地看向蘇園。

蘇園便帶著蘇喜去見了蘇進敬和蘇方明。

蘇進敬剛見道蘇喜,便怒斥她大膽,居然瞞著他去乾這麼冒險的事。

“這並非她有意隱瞞,是案子要保密,開封府要求她的。”蘇園替蘇喜解釋道。

“我還正要問問你們開封府呢,憑什麼讓我女兒做這麼冒險的事?你們也看到了,她大著肚子,有身孕。你們這樣利用一名孕婦,真配稱是百姓的父母官?這是沒出事,她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開封府誰來負責?”

“父親,開封府查案,百姓理當配合,更何況蘇喜涉案。”蘇方明插話解釋道。

“閉嘴!你是蘇家人,怎能向著外人說話,事關你妹妹的安危。”蘇進敬小聲斥責蘇方明一句。

蘇方明扯起嘴角,無聲地譏笑一聲。什麼外人?明明眼前的蘇園也是他妹妹!

“當然由她自己負責!”蘇園言詞清晰地回答蘇進敬剛才提出的那個問題。

蘇進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封府的官差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不負責任的話?

蘇園命人將蘇喜簽字畫押的免責文書拿來。她當時便知道這文書不會白簽,肯定用得上。

這時候,蘇喜把頭低得極深。

蘇進敬在看完文書上的內容之後,氣得手發抖,他惱怒地瞪向蘇喜,“孽女,你怎麼能蠢到——”

“犯蠢的不是蘇大姑娘,將功贖罪是最明智的選擇,不然以她的身體,產後白天再挨杖刑,照樣扛不住。蘇老爺可能不知道杖刑有多可怕。”

蘇園當即叫人帶蘇進敬去瞧一瞧丁三郎的下場。

蘇進敬從大牢裡折返回來的時候,臉色極差,仿佛他剛才從地獄裡走了一遭。

蘇園:“蘇大爺可以帶蘇大姑娘回去了。”

蘇進敬一聽,直接轉身想一起走。

“蘇老爺請留步,開封府本就有案子需要蘇老爺配合調查。蘇老爺如今既然主動上門了,倒省得我們在派人去請您來了。”蘇園示意蘇進敬跟她一起去見包拯。

原本來興師問罪的蘇進敬,在見過丁三郎的慘狀之後,氣勢已經消減了一半。如今再聽蘇園說要帶他去見包拯,那包拯的威名誰人不知?最是鐵麵無私,剛正不阿。若非有大事,包大人不可能隨便見他。

蘇進敬一瞬間氣勢全無了,反問蘇園到底因何事要他見包拯。

“蘇老爺自己不清楚麼?”蘇園用一種‘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的眼神審視蘇進敬。

蘇進敬頓時就心虛起來,開始回憶自己這段時間做了什麼事會招惹到開封府。隨即他想起來,蘇方明曾告訴過他的一件事,醫不活在開封府招供的時候,好像提過他。八成就是因為這件事了!

“我們走吧。”蘇方明帶著蘇喜離開,安慰她不必再擔心被父親罵,“他有麻煩了,自是無暇東顧,沒精力罵你。”

“那爹爹會不會有事?”蘇喜有點憂心。她不明白,明明丁三郎表示了沒掌握她爹的罪證,包大人為何還要帶走爹爹審問呢?

“不知道。”蘇方明語氣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蘇喜覺得大哥太冷情,可又知道他一向是這個性子,說也沒用。回去的路上,蘇喜就把昨晚她的整個驚險經曆講述給了蘇方明。

“當我看到那封信裡說有父親罪證的時候,我真的慌極了。但我又怕那是丁三郎的計謀,我若是上當了,可能會萬劫不複。可是我若選擇告知了開封府,一旦爹爹地罪名被揭發,我就是害了全家的罪人。我當時真的腦子亂亂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手都在抖。”

“那你最後為何還是選擇讓孫荷通知了開封府?”蘇方明淡淡地問。

“我想我在重大事上做的決定好像都沒對過,相信蘇園的話似乎更好一點,所以最後我選了通知開封府。幸而我選這個了,不然隻身赴約,”蘇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隻怕現在早就被開膛破腹了。”

“終於做了一次聰明的決定,很好。”蘇方明語氣沒有波瀾地稱讚道。

蘇喜:“……”

大哥,你的反應敢不敢再冷淡點?

蘇進敬見過包拯之後,便恭謹地聽了包拯的問話。果然包大人在質疑他與醫不活之間,是否有過來往。

蘇進敬並不知醫不活已亡,隻以為醫不活已經招供了一切,便立刻如實告知他與醫不活的來往的情況。

兩個多月以前,醫不活曾主動找上他,告訴他,他有辦法擠掉皇商夏家,令禮部選定蘇記燈籠坊為提供燈籠的商戶。

蘇進敬一想這是樁大生意,隻要禮部選了蘇記的燈籠,那今後東京各衙門的燈籠使用,甚至皇宮裡的燈籠都會有機會歸蘇家負責。

“白白來錢的生意,哪兒會有商人會拒絕。我問他是什麼法子,他卻不說,叫我隻管給他兩萬銀子,他就能辦成這件事。”

“你便給錢了?”包拯問。

蘇進敬應承,“這錢數確實不少,但醫不活這個人我聽過,為人十分狡詐奸猾,但他也十分信守承諾過。燈籠的生意要真能做成,我賺得可不止兩萬兩,故我便給了他兩萬兩銀票。

那日我們約見在仙人樓,他裝成大夫來與我見麵,背著一個藥箱,實則就是用來裝得我給他的銀票。”

蘇進敬表示這就是他與醫不活唯一一次見麵,當時仙人樓的掌櫃和店小二應該都可以作證,隻要讓他們來認一下醫不活即可。

包拯聽著似乎並無什麼問題,他看一眼蘇園,又問蘇進敬,“你可知道禮部為何改了慣例,今年不用皇商夏家的燈籠,反而用你家的?”

蘇進敬:“聽說過一些風聲,夏家的長子好□□,當街欲調戲一名良家女子,可巧這女子剛好是禮部尚書的外甥孫女。因此才判定夏家德行有失,不配為先天節做道家神像的燈籠,故而就選中了我們蘇家。”

包拯點頭,“不錯,正是如此。那你覺得此事是醫不活所為,還是巧合?”

蘇進敬忙行禮,表示他不好以一己之見隨意判定,“當以包大人的調查為準。”

蘇園見蘇進敬這會兒居然是這副乖巧的嘴臉,倒真有點明白他為何生意做得那麼大了。

這廝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好欺負的人才說渾話。

包拯見蘇進敬這般,也不好為難。因為他這邊一番調查下來,確實是以巧合居多,很難定罪。那夏家長子好色是本性,早些年就如此了,當街調戲良家女子的事發生過不止一次,夏家每次都是用錢來擺平,所以沒招惹上官司。

這次夏家長子和禮部尚書外甥孫女的相遇,即便其中有醫不活的巧妙安排,主要的原因還在夏家長子的主動調戲之舉,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他若老實本分,根本不會成事。

更不要說時隔太久,很難查到醫不活在其中謀劃的證據。此事既然不算犯法,那蘇進敬即便給了醫不活兩萬兩銀票,開封府也管不著。

蘇進敬離開開封府的時候,見周圍無人,特意問了蘇園一句:“見我沒被定罪,你是不是很失望?”

“嗯。”蘇園應了一聲。

“你——”

蘇進敬沒想到蘇園居然這麼坦誠,他原本還裝著隨和的表情,在這一刻略顯猙獰。

“你個不孝女,我好心幾番認你回家,你不回也就罷了,如今還想陷害我入牢。”

“你彆侮辱人。”蘇園道。

蘇進敬有點懵了,不懂蘇園突然冒出這句話是何意。

“你說什麼?”

蘇園略微湊近蘇進敬一點,笑著對他道:“我說你彆侮辱我,我若真想陷害你入牢,你就絕不會有完好走出開封府的可能。”

蘇進敬睜圓眼,難以置信地瞪向蘇園。他沒想到蘇園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威脅他。

蘇進敬看看左右,想喊人來看看蘇園這副嘴臉。正好他見白玉堂、展昭等人過來了,他就欲揮手吸引他們注意,喊他們過來,然而他剛抬起手臂——

蘇園突然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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