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園認真想了想,對蘇方明道:“我知道了!”
蘇方明欣慰一笑,明白了就好,看來他很快就能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他在怪我明知他不喜吃甜食,卻還要故意給他送甜味的點心,而他送我吃的圓圓麵卻是我很喜歡的牛肉圓。所以重要的不是一碗麵,是他在以麵警告我。‘他所不欲,我卻施於他’,他才不高興。”蘇園恍然大悟地拍桌,“我說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原來那就是警告我的眼神。”
蘇方明:“……”
他必須收回之前的想法,蘇園根本就沒開竅!她的腦子大概全用在破案和吃上了,論起男女之情,好像比他這個修過十幾年道的人懂得還少。
蘇方明本是可以直接提醒蘇園的,不過轉念想這種事還是讓她自己發現,或讓白玉堂直接挑明更好。這會是他們倆人間的小情趣,他倒沒必要從中摻和。
“你不是想看白玉堂吃癟麼?我看你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蘇方明的語氣裡難得有幾分幸災樂禍。
蘇園奇怪問蘇方明:“你難道也會算命?”
蘇方明但笑不語,倒把蘇園弄得莫名其妙。蘇園見他不肯解釋,就乾脆一口氣多吃了六塊點心。點心中有椒鹽口味的,酥的掉渣,好吃又一點不甜。蘇園問蘇方明能不能給她包上一包,她要拿來送給白玉堂。
“這就服軟了?”蘇方明見蘇園惦記著白玉堂,故意調笑問她一句。
“這不是服軟,這是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十包這樣的點心,也換不來他家廚子那一碗圓圓麵啊,不隻有手打牛肉丸,裡麵還有海參呢,味道絕美。”
蘇園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
蘇方明儘量下壓嘴角,令自己彆笑出聲來。他隨即吩咐婁掌櫃包了點心給蘇園,另還備了些糖冬瓜、番薯乾以及各樣蜜餞等其它小吃食一起。
蘇園就拎著一串裝滿吃食的紙包,背著裝滿各種乾果的布兜,趕在黃昏前騎上馬,直奔城外的沙柳坡。
蘇園抵達沙柳坡的時候,尹傲雪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
尹傲雪換了一身嶄新的紅衣,臉上紅腫已經消退了大半,以水粉胭脂遮掩之後,若不細看的話基本上看不出來。
尹傲雪遠遠地見有人騎馬過來,還以為是展昭。等近些了,瞧見竟是穿男裝的蘇園,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來這乾什麼?”
“這沙柳坡是你家的,彆人不能來?”蘇園反問。
尹傲雪嫌惡地冷哼一聲,警告蘇園滾遠點,彆往她跟前湊,否則她可不會像昨晚那麼好運氣了。
“我一直都挺好運的,這點你不是早就清楚了麼?”
尹傲雪不解回瞪蘇園,她什麼時候早知道了?
“但凡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死的都是彆人,誰在我身邊誰倒黴,但我總是能逃過一劫。你說這不是我運氣好是什麼?”
蘇園說罷,還故意往尹傲雪跟前走了兩步。
尹傲雪立刻防備地後退兩步。
“什麼你運氣好,分明就是喪門星,靠近誰就會把誰禍害死!我警告你,你離我遠點。”
蘇園正要再嚇唬尹傲雪兩下,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
白玉堂來了!
尹傲雪再往後瞧了瞧,見來人隻有白玉堂,並無展昭的身影,便問白玉堂展昭在哪兒。
白玉堂二話不說拔刀,然後看了一眼蘇園。
蘇園馬上識趣地捧著她的一大堆吃食去了,不遠處的高地,找個處草軟的地方坐下來觀戰。這會兒太陽西落,紅霞染滿西麵的天空,美極了,再加上有涼風送爽,令人感覺更加舒適。
蘇園低頭拆開兩包蜜餞的工夫,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一紅一白,在日落到餘暉下不斷變換招式,精彩對打,又是一處美景。
蘇園就邊吃蜜餞邊目不轉睛地看著。
尹傲雪起初並不明白為何是白玉堂來赴約,而且二話不說和她打了起來。但打起來之後她才明白過來了,根本就是白玉堂今晨不便在開封府外打她,所以才故意約她來此對戰。
這廝出招極狠,招招必殺。
尹傲雪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尊煞神,令他居然這麼針對自己。幾個回合下來,尹傲雪開始打得吃力,完全招架不住。
白玉堂的招式跟展昭的完全不一樣,風格詭變,且極擅聲東擊西,虛晃偷襲,並且見縫插針,有機會就甩暗器,令人防不勝防。
不足一炷香的工夫,尹傲雪左右雙臂都有了刀傷,特彆是左臂,已經血流如注。她氣喘籲籲地捂住自己的傷口,連退數步,儘量保持和白玉堂較遠的距離。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對女人使用暗器!還有,我到底哪裡得罪過你,你要這般對我窮追猛打?”
蘇園‘哢哢’地嗑瓜子,聞言後無奈地搖搖頭。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樣,白玉堂壓根不理會尹傲雪說什麼,且還趁著尹傲雪說話的時候,揮刀直刺過去。
尹傲雪怎麼都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樣,她已經驚訝得回不過勁兒來,但又必須極力躲避,因為她非常清楚白玉堂的每一招都衝著必殺地方而來,毫不留情。
尹傲雪在沙地上翻滾了一圈,以連吃數口沙子為代價,總算躲過了白玉堂的攻擊。但再接下來的接招她更加吃力,尹傲雪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敵不過白玉堂,再這樣消耗下去她不死也得半殘。
此之前她自以為武功高強,可以橫行武林的驕傲狂妄,悉數被白玉堂摧殘得渣都不剩。
尹傲雪聽到那邊蘇園嗑瓜子的聲音,心裡更氣恨,她被打得如此狼狽,而那個姓蘇的臭丫頭此刻竟然卻那般悠哉地吃瓜子看熱鬨。
尹傲雪忽然打一激靈,好像明白過來了。
“可是她請你來幫她報仇?你彆那個惡女給騙了!她根本就是個害人精!她——”
尹傲雪話未說完,白玉堂劍鋒一掃,直奔她腦袋而來。她忙側首閃躲,到底是遲了一步,刀尖削在了她的發髻上。
尹傲雪又跟昨晚的下場一樣,劈頭散發了,但不同的是這次她有一部分頭發被削斷了,剩下的半截頭發被風吹了之後,竟以詭異的角度在她頭頂直立起來,顯得淩亂又滑稽。
尹傲雪卻不得機會整理頭發,因為白玉堂下一刀又來了,他連片刻喘息的工夫都不給她。尹傲雪隨後又被打得,披頭散發在沙地裡滾了一圈又一圈,滿頭渾身都包了一層沙子。
“彆打了,我認輸!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還不行麼?”尹傲雪帶著哭腔喊道。
她現在的樣子比昨晚來,狼狽十倍百倍不止。
因為打得吃力,尹傲雪在沙地裡躲避翻滾的時候,渾身都有擦傷紅腫,臉上也沒好到哪裡去,頭發更不必說了,被砍斷了半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都都被沙子打磨過了一遍。
白玉堂方停手,但卻並沒收起他的殺勢,似乎尹傲雪接下來的表現若不讓他滿意的話,他會毫不留情地再度出手。
白玉堂嗓音清冷:“一跟她磕頭道歉求諒解;二不準再見展昭;三你再多說一個字的廢話,我連你師父一起殺。”
能教出這種徒弟的師父,一樣要負責。既知自己徒兒蠢,便不該教她這麼高的武功,跑出來禍害彆人。
尹傲雪本有好多話要講,特彆是在聽到白玉堂前兩條要求的時候,她覺得她自己做不到,還想多辯解幾句。但聽到第三條的時候,她剛到嘴邊要吐出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了,悉數都咽了回去。
“讓一個人痛苦的死法有很多,我不介意你多留點時間給我思考。”
白玉堂見尹傲雪雖不敢說廢話了,但在哭哭啼啼地拖延時間。他便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形如貓爪的暗器來,按住後頭的手柄,頭部便會突然伸出十幾根倒刺。
此物看著不大,但若刺入人的皮膚,再伸出倒刺,勾著皮肉拉出來,定會造成血肉糜爛。若是刺到人臉上,必染會令人徹底爛臉毀容。
尹傲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踉蹌地走到蘇園跟前,給她下跪磕頭道歉。
“之前是我不對,怪我口不擇言,我不該氣急了就胡亂罵蘇姑娘。蘇姑娘,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尹傲雪連連給蘇園磕頭。
蘇園還磕著瓜子,突然瞧尹傲雪這陣仗,似乎有些嚇呆了,手拿著瓜子愣愣地看著尹傲雪。
尹傲雪氣惱蘇園半點反應都不給她,也不說原諒她,隻得繼續賠錯,懇請她的諒解。
“你罵我時,是真心真意,發自肺腑之言,但你道歉的話卻很流於浮表,半點真心都沒有,要我怎麼原諒你。”
蘇園終於吭聲了,卻是令尹傲雪氣憤不已的回答,但尹傲雪不敢有半點怨言去抱怨。
尹傲雪:“我真心給蘇姑娘道歉。”
“你果然不是什麼品性端方的人,詆毀人時很惡意,道歉撒起謊來也很沒下限。”蘇園說罷,就繼續嗑瓜子。
尹傲雪哭著抬頭望向白玉堂,意思她已經道歉求原諒了,卻是蘇園得理不饒人。
白玉堂則把玩著貓爪暗器,對尹傲雪微微勾起了一邊嘴角。
他五官俊美,堪稱冠絕整個東京城,一抹笑足以令很多閨房女子位置心動。但令尹傲雪絲毫不敢有欣賞的心思,反而覺得這抹笑恐怖至極,有種閻王索命到家門口,就笑著要她去死的驚懼感。
“我真得知道錯了,對不起,我很後悔,不該對蘇姑娘惡言相向。”尹傲雪馬上對蘇園繼續磕頭求饒。
蘇園依舊沒有放過的意思,她要的不是尹傲雪道歉多久,磕頭多久,而是她真的‘服了’,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可我聽著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惡言,好像都挺有道理?”
“我是因為嫉妒蘇姑娘,排斥所有靠近展大哥身邊的女子的緣故,才不管外麵傳言是真是假,隻要是惡意的就選擇相信。
蘇姑娘身世淒苦,遇到壞人算計時,能幸運躲避,的確是蘇姑娘運氣好。蘇姑娘才不是喪門星,也不是誰靠近誰就倒黴。包大人就因為蘇姑娘的緣故,連破了數樁大案,蘇姑娘分明該算是開封府的福星才對……”
尹傲雪開始一一找理由解釋,但說著說著,她意識到自己說得這些檢討的話,就是自己的心裡話,是她心裡最真實最醜惡的想法,隻是她之前一直不肯承認罷了,如今被逼得才不得不說活出來。
她之前找了很多理由開脫,還總把問題都怪在彆人身上。實則她就是嫉妒心作祟,就盼著對方不如自己,比自己醜陋,所以但凡找到一點點理由或者說法,她就不加以求證,就按照自己想信的那個樣子去相信。
她真的太可惡了!
毫不講理地惡意去揣摩彆人,蠻橫不講理地自以為是,隻想憑借自己的武力去定是非。
大概是把自己心裡的醜陋都揭發出來的緣故,尹傲雪反而坦蕩了,接下來的道歉誠懇了許多。蘇園這才點頭,算是暫且原諒了她。
“但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不會這麼好運了。”這一次真的算她走運。
尹傲雪感覺到蘇園在說這話時,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從容自信,而這種自信仿佛並不是從依靠白玉堂的幫助而得來,是她自己身上由內至外散發而出。她見過類似有這種氣派的人,便是她師父,在喬裝下山時,麵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賊匪,她師父也有這種從容。
尹傲雪心中忽然打顫,隱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之前她以為她是倒黴運氣不好,才招惹上了最不好招惹的白玉堂。但現在看來,卻未必如此……可要她具體去說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又說不出這種感覺的原因了。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去隨便騷擾展大哥,不,應該是展大俠,展爺。”尹傲雪從糾正自己的稱呼開始。
她依舊仰慕展昭,但經過剛才那一番檢討之後,醜陋曝光於人前,尹傲雪已經不能騙自己了。她覺得自己這樣的人配不上展昭。
尹傲雪最終得到了白玉堂的允準之後,騎著馬狼狽地離開。
天色已經黑了,好在還有月光能夠照亮周圍的景色。
蘇園點了一盞燈籠放在沙坡上,微黃的光照亮沙坡上擺放的各種小吃食。
蘇園特意將那包椒鹽酥遞給了白玉堂。
白玉堂在嘗過得知是鹹味兒之後,自然知道這點心蘇園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案子查得如何了?”白玉堂咬一口椒鹽酥後,發現掉渣,就以另一隻手接著。
“王水生的死還有待查實,但是王水根的死,我倒是有個懷疑。不過時隔兩年,幾乎不可能再找到信證據了,我打算嚇一嚇我懷疑的那個人,看他是否心虛。”
蘇園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王水根的三弟王水發有點問題。
“好,回頭我幫你。”白玉堂道。
蘇園見白玉堂又吃了第二塊點心,忙問他覺得怎麼樣。
“尚可。”
“這可是我跑遍了好幾家鋪子,特意買來給你的。”蘇園解釋道。
白玉堂勾起唇角,正要跟蘇園道謝——
“所以你能不能彆計較白玉糕的事兒了,以後繼續請我吃圓圓麵?”
“計較?”白玉堂微蹙眉,疑惑地問蘇園。
“你不是計較我送你甜食,才警告我隻能選白玉糕不能選圓圓麵嗎?”
白玉堂緩緩吸一口氣,放下手裡的椒鹽酥。
蘇園觀察白玉堂的臉色,“怎麼還生氣?”這不是特意送你椒鹽酥,補償你了?再計較你也忒小氣了!
白玉堂起身就走。
蘇園忙收拾地上的小吃。
白玉堂走到馬邊,發現蘇園根本沒過來追他。他回頭一看,卻瞧見蘇園還在顧及去撿地上那些吃食。白玉堂再度緩緩地吸一口氣,終於忍無可忍,他轉身快走回蘇園的身邊,一把抓住蘇園正拾掇點心的手。
蘇園愣了下,疑惑不解地看向白玉堂。
“你能不能彆總想著吃,試著想想我?”
作者有話要說: 東京奧運會的開幕式太神奇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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