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園倏地紅了臉,瞪一眼白玉堂。
隨後整個吃早飯的過程中,蘇園都避開沒去看白玉堂。倒是白玉堂似乎真喜歡那隻橘貓,吃飯的時候,還由著小橘貓蹲在他懷裡。
大家見狀都不禁感慨,誰能想到性情冷淡的白五爺,居然對貓比對人柔情。平常沒少吃白玉堂冷臉的王朝等人,直歎他們這些人竟混得連個貓都不如。
飯畢,公孫策叫來蘇園,問她今早如此大手筆慶賀的理由,若說隻為收養一隻貓兒子慶賀倒有些過了。
其實大家都有這想法,不過有美食當前,正熱鬨著,不好質問太多。
“本沒這麼大陣仗,隻是讓孫荷去買些豐盛點的早飯罷了,半路遇到了蘇大爺,他主動出錢弄得這些。”蘇園解釋道。
白玉堂在旁聽著,自然明白真實的經過如何,禁不住翹起唇角,用手指逗了逗懷裡的小橘貓。該給他起個名字,白圓子就很好聽。
包拯歎道:“這蘇方明待你倒真如親妹妹一般。”
“他的人品倒還算不錯。”公孫策卻還是蹙眉,有些擔憂地囑咐蘇園道,“不過你們尚未認親,若走動頻繁,反倒容易落人話柄。蘇進敬那邊若是知情了,怕是也不會安生。”
蘇園應承,“師父放心,我會注意分寸。”
隨後她就捎話給蘇方明,令他記得保密她和白玉堂的關係。近日他們確實來往的有些頻繁,應以小心謹慎為上。
蘇方明隨後回答讚同蘇園的意思,又告訴蘇園,昨日忘川道長去了一趟蘇宅,與蘇進敬在房間裡聊了大半時辰之後才離開。因房間外有蘇進敬的親信守衛,蘇方明聽不到談話內容。
“你說他有什麼事,連自己的兒子都要瞞著?”蘇園在去找包大人的路上,問了白玉堂一句。
“多半與你有關。前些日子你把他氣得半死,如今再見曾給你批過命的忘川道長,必然少不了提起你。”
白玉堂本想問蘇園,是否要他出手,可轉眼瞧蘇園對此事似乎並不掛心,隻是隨便點了點頭之後,就跟他分析起王家的情況來。
“今晚我們就去嚇一嚇那王水發。”
“現在沒有明確指向的證據,你覺得包大人會同意你的主意麼?”白玉堂反問蘇園。
“仙女自有妙口。”蘇園驕傲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白玉堂的目光順勢就落在了那淺粉色的櫻唇上麵,隨即他喉結滾動,收斂目光,看向了彆處。
但白玉堂沒有想到,蘇園一進門見到包拯,張口懇請的第一件事,卻不是說她要嚇唬王水發,而是請包拯秉明皇帝,去徹查戶部錢監的賬目。
“你說什麼?徹查戶部錢監的賬目?”
公孫策和包拯都十分詫異。
“你可知要徹查錢監的賬目,便是挑明了咱們開封府是在懷疑錢監官員貪墨金銀、監守自盜。這是極重地指責,必須要有十分正當的理由,報與陛下允準才可。之前發生的穀道藏銀案,涉及數目太小,而且此案查清審判完畢,不足以成為理由。”公孫策跟蘇園仔細地解釋道 。
蘇園點頭表示明白,也表示除了王水生的死,她確實沒有其它的證據能表明錢監賬目有嫌疑。
“可是為何一定要有疑點,才能核查錢監的銀子?那地方本來就容易出蛀蟲,重新核查一遍,未雨綢繆,以避免國庫的損失,不是很好嗎?”
“那也要有一個契機。”公孫策歎道。
王水生身亡之後,開封府就徹查過王家的家資,並無可疑之處。錢監以前也不是沒死過人,若每次都憑這個理由,興師動眾地去核查錢監那龐大的賬目,那就沒了章法亂了套了,皇帝肯定不會同意。
“倒也未必一定要丟銀之類的直接證據,有足夠多的疑點,能夠說服陛下也可。”
包拯便讓蘇園說說,她到底察覺到了哪些細節不對。
“王水生在身亡之前,工匠們都說他心情不錯,還表示過要辭工,搬家離開東京,從此一家子不必繼續留在東京擠在小房子裡。
他在鑄錢東所好歹是個管事,這活計在彆處未必能尋得來。縱然王家在京宅子賣了,去土地便宜的地方買房買田,可到底除了種田靠天吃飯外,家裡便再沒有其它的進項。
這算有喜有憂吧?但王水生的表現卻全然是開心,並不憂愁的樣子。”
“或許他們買田的地方真的很便宜,足夠他們過活。”包拯覺得這種可能也不能排除,有些人就是更容易知足常樂。
“可是如果王家早就可以這樣賣房,轉去彆的地方悠閒生活,不必住得那麼擁擠。那為何不在兩年前,王水根身亡之時或之前,就做這件事?
大兒子要繼續在二兒子慘死的地方乾活,那地方還鬨鬼,若不是因為生活所迫,誰不想避諱這點?
二兒媳剛喪夫守寡,卻沒法子跟倆孩子單獨有一間房,要被逼回娘家守寡去。這事兒外傳出去,其實是有點丟臉的,但王家在那時候卻也沒動作。”
“偏偏在王水生身亡之前,他們王家才決定要賣房離開東京,那又是什麼契機引發王水生在這時候,決定了這件事?”
蘇園昨日問過王家那對老父老母,二人都表示這個決定是長子王水生的一人主張,他們二老年紀大了,幾經被勸說之後就同意了,但並不知王水生突然有此張羅的原因是什麼。
“如此分析下來,確實有幾分奇怪。王水生的死因是銀針刺入風府穴後,墜爐身亡,這顯然是有人為了滅口,借鬨鬼之說殺人。差一樣證據,若能將王水生的死跟錢聯係在一起,便容易很多了。”公孫策感慨道。
“王水生身亡的現場沒有被遺棄的燈籠,凶手殺完人後要翻牆回鑄錢西所,為了方便,也為了避免人注意,肯定也不可能提燈籠。所以倆人該是趁著夜色,不知何種原因爬到了爐台上。在並不明朗的月色下,凶手去能找準王水生風府穴的位置,並以巧力一針將人致暈。
所以,凶手必然精通醫術。”
白玉堂告知包拯和公孫策和,他已經叫人按照這個條件,去排查當晚鑄錢西所名單上的人的嫌疑。
“可是i若會醫術的話,何苦在錢監做工匠那種苦活?”蘇園一句反問,令包拯和公孫策都心中打了個激靈。
“但若為官吏,便有這種可能了。”白玉堂隨即道出了二人心中所想。
包拯想來想去,覺得蘇園的擔心有道理,此事太刻意,特彆是發生在錢監這種地方,尤其該嚴查。未雨綢繆白忙活一場,也總好過讓蛀蟲瞞天過海虧空國庫要好。
包拯收拾收拾,就匆忙進宮了。
展昭隨後忙活完,回來了。他告知蘇園和白玉堂,他仔細調查過了王水根兩年前墜爐身亡前的情況。
“有三名工匠都還記得,王水根在上工去點卯時候,有些神思恍惚,喊他兩聲才應,有人還發現他頭冒虛汗。這往銅水爐裡投銅塊的活計,是大家輪著來做,那天剛好輪到王水根。”
展昭隨即提出他的懷疑,他覺得王水根墜入銅水爐死亡,很肯能並非偶然。
“被下了藥?”蘇園問。
展昭忙點點頭,立刻道:“知我者,園園也。”
“園園也是你叫的?”白玉堂語氣不爽地質問展昭。
展昭不解,“我怎麼不能叫?府裡的老衙役們都這麼叫她,自家孩子忌諱什麼,再說我可是蘇園認的大哥。”
展昭話畢,見白玉堂還是一臉不爽,反問他:“倒是你,怎麼跟護食似得?”
白玉堂目光立刻淩厲地看向展昭,正要用更狠的話反駁他,就聽蘇園咳嗽了一聲。
“展大哥調查有小半天吧,喝杯茶。”蘇園送茶給展昭之後,見白玉堂盯著自己,也送了一杯茶給他。
白玉堂接了茶之後,那眼神還是很計較,特彆是在他聽蘇園當麵叫展昭為‘展大哥’的時候。
“白祖宗,喝茶。”蘇園給他使了個眼色。
這愛吃味的人,是真要當祖宗一般伺候。
白玉堂立刻就想起他之前和蘇園拌嘴過,說她要是叫展昭大哥,就該叫他白祖宗。今兒倒是願望實現了。
白玉堂目光柔和下來,曉得蘇園是為調和他和展昭的關係,在委屈自己。這倒是他不好了。
“今晚嚇唬王水發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一個人來。”白玉堂道。
“喲,你們也打算今晚去嚇王水發?”
展昭剛喝了兩口茶,把喉嚨潤了潤,一聽白玉堂的話開心不已,音量提高了幾分。
“那咱們想一塊去了!你們是不是也查到王水發在藥鋪做夥計,懷疑是他下藥給王水根?”
“展大哥也這麼懷疑?”蘇園笑問。
“對,我還查到王水發在兩年前跟他二哥王水根早有矛盾。王水根嫌家中太擠,一直想打發王水發一家子去城外住,還說正好可以種田給家裡這邊供菜。理由是他跟大哥王水生都在戶部做事,掙的錢多。王水發做藥鋪夥計,掙的少不說,還沒能給王家添孫子,隻生了兩個沒用的女兒。”
蘇園疑惑了,問展昭這消息他從何查來。
“昨日我們去王家,卻沒人說過這些,也打聽附近的鄰居,皆說得很泛泛,沒人講過這些內情。”
展昭爽朗笑道:“這事兒可能還真要我親自出馬才行,我也是去問的王家鄰居。可巧其中有一位平日裡跟王水發走得近,知道些情況的。他們一家在幾年前曾受過我幫忙,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那些小事,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們卻記得。一見我就喊恩人,磕頭道謝,問什麼就老實說什麼。”
蘇園點頭附和:“那還真要展大哥才行。”
蘇園說罷,下意識地瞟一眼白玉堂,發現白玉堂還在如常喝茶,並不像之前那樣計較她叫展昭為展大哥了。
這倒是很大的進步,自己開竅了?
“所以這晚上你們嚇唬人的事得算我一個!若真是王水發因他二哥排擠他,而心出殺心去殺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那這人不能隨便放過,咱們得想法子讓他招供。”
“行。”蘇園應承。
展昭對蘇園一笑,拿起茶杯正要再喝一口茶——
“那就煩勞由展大哥來扮王水根了,你們身形相似。”白玉堂道。
展昭忽聽到白玉堂稱呼自己為‘展大哥’,手一抖,分明不易灑的半碗茶竟被他給弄灑得徹底。
展昭輕咳一聲,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安又懷疑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今兒什麼情況?病了?發燒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早還真沒注意,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
蘇園也受驚不小,默默觀察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目光平靜地回看蘇園,語氣淡然地反問她怎麼了。
“沒事。”蘇園摸了摸鼻子。
“喵喵——”
“喲,這怎麼有一隻貓。”展昭立刻彎腰,把跑來的小橘貓抱在懷裡。
“這是你侄子。”白玉堂介紹道。
蘇園:“……”
展昭懵了下,隨即聽蘇園解釋說這貓是她認得兒子,方明白過來。
展昭一邊摸著小橘貓的肚皮,一邊半開玩笑地問蘇園:“那你可給你兒子取名字沒有? ”
“白圓子。”白玉堂道。
剛要張嘴否認的蘇園:“……”
展昭特意去看了一眼懷裡的貓,確認自己沒看錯,“這不是橘黃色的麼,怎麼起名叫白圓子,而不是黃圓子?而且她是你的兒子,為什麼姓白啊?”
白玉堂聞言後,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也跟展昭一樣,好奇地看向蘇園。
完全不知如何解釋的蘇園:“……”
草率了!太草率了!昨晚她答應白玉堂的行為,真的太草率了!
蘇園終於明白了,曾經網絡上為何有那麼一句話會特彆流行。說女人找男人本是為了遮風擋雨,但在一起之後卻發現所有的風雨都是男人帶來的。
這話簡直就是對她現在狀況的真實寫照!
“因為它愛吃白圓子,所以就起了這個名字。”蘇園絞儘腦汁解釋道,“魚肉都是白的嘛,我就給它剁碎了,做成園子給它吃的。”
展昭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所以它全名其實叫蘇白圓子?”
“對的吧。”蘇園應承罷了,偷偷剜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抬了下眉梢,回了蘇園一眼。
“我們白圓子可幸福了,找到一位好娘親,她廚藝了得,肯定會把你喂得黃黃胖胖的!”展昭笑著捧起小橘貓,跟逗孩子一樣和貓說話。
“展大哥以後要是有孩子了,肯定會對孩子極好。”蘇園笑著稱讚道。
白玉堂在旁小聲道:“我也會。”
蘇園又剜一眼白玉堂,你不鬨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下午包拯回來,便帶回一個好消息。
經過他半個時辰的唇焦舌敝,總算勸皇帝點頭答應了會核查戶部錢監的賬目。但這個工作量巨大,就算儘可能調配人手,至少也要十日才能核查完畢近三年的賬目。
“如今便耐心等消息。”
包拯說罷,忽見展昭披頭散發地進門,身穿著一件粗布灰衣服。打眼瞧他,就像是個做粗活的人。白玉堂隨後而至,其錦衣華美的模樣剛好與展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是?”包拯疑惑問。
蘇園看過之後,在心裡默默回一句:這是白玉堂對展昭的‘報複’,也是展昭是為查案的積極‘獻身’。
包拯得知是由展昭來扮王水根,直歎有幾分像。
“這還不成。”
白玉堂隨即招呼來了白福,將一張假麵皮貼在了展昭的臉上。
經王水根的熟人確認,展昭所扮的這副模樣已有七八成與王水根相像。
接著,就是借用公堂裝成閻王殿,所有燈都是從下往上照人臉,故意營造出一種瘮人的氛圍。
至夜裡,便將中了迷煙熟睡的王水發直接帶進殿內,潑醒了之後,先由‘閻王’審問,再令‘王水根’現身。王水發見到死了兩年二哥之後,立刻嚇得屁滾尿流,什麼都招了。
情況還真如蘇園和展昭推測的那樣,是王水發為報複王水根,偷用了藥鋪裡損人精神的藥,故意令王水根在那日神似恍惚,以至於出現意外,失足跌入了銅水爐內。
因為住房擁擠,導致手足相殘,倒不禁讓人唏噓。
等案子徹底審理結束之後,蘇園才找白玉堂算賬。
“我什麼時候給小橘起名叫白圓子了?你乾嘛給它亂起名字,還不告訴我?”
“你我的兒子,不叫白、園之子,叫什麼?”白玉堂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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