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三更合一(1 / 2)

“這想法妙啊!”蘇園有恍然大悟之感。

“老大,你不會信了吧?”孫荷詫異。

蘇園點了點頭,“為什麼不信?你好好想想,蘇有才掐死了蘇進敬,會令蘇進敬得到有什麼好處?”

“這還有好處麼?”孫荷更加詫異,完全想不出來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會讓被殺者得到什麼好處。

“死得全屍。”蘇園解釋道,“按照蘇進敬的罪行,他早晚會在公審的時候上狗頭鍘,身首異處。如今他人這樣死在牢裡了,開封府難不成還能把屍體拖到公堂上,再鍘一遍頭?如此自然是讓他留得了全屍。”

孫荷想了想,隨即讚同:“有道理!這麼說來,還有可能是蘇進敬讓蘇有才殺的他?蘇進敬那麼信道,他很可能不願自己死無全屍,才讓蘇有才下手殺了他!”

蘇園倒覺得以蘇進敬的性格,這可能不大。

孫荷忙問蘇園,要不要立刻把這情況報告給包大人和公孫先生。

“說到找包大人,我倒想起一事兒來。”蘇園把手搭在孫荷的肩膀上,“你這麼無名無分地呆在開封府不是辦法。”

“啊?”孫荷馬上就緊張地抓住蘇園的衣袖,“老大,你不會是想趕我走吧?”

見蘇園不說話,孫荷真急了,細數自己曾經為開封府做過的多事。雖然每次她出力都沒在點子上,可多少還有點用處。

“就比如我上次為了抓鬼,連夜騎馬去陳留拿了一張拘魂網,那網雖沒抓住鬼,但成功罩住了一隻八哥啊!”

蘇園點了下孫荷的鼻尖,忍不住笑起來,“我的意思,你在這白乾活不領錢,好像有點不劃算,要不掛名當個官差試試?”

孫荷大大地鬆口氣,“那太好了,還是老大好,這麼替我著想。當了官差好,以後我出門就算有正式身份了。誰有問題,身份一亮,嚇死他們!”

孫荷賊開心地抱了下蘇園,以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不過她剛抱了一下,就突然感覺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射向自己。孫荷預感不妙地扭頭去尋,果然見到白玉堂來了,她馬上後退兩步,跟蘇園保持距離。

白玉堂在孫荷麵前並不避諱,直接問蘇園:“一會兒有什麼安排?”

“要去蘇家一趟,但走之前我們要先去跟師父回稟一聲。”蘇園道。

白玉堂應承,表示一會兒他也跟蘇園同去蘇家,又表示他先回屋去更衣。

孫荷疑惑地目送白玉堂離開,仔仔細細瞅了他衣裳好一會兒,納悶地對蘇園道:“為何要更衣?我瞧他五爺的衣裳都雪白雪白的,很乾淨啊。”

“或許人家的乾淨跟咱們的乾淨不一樣。”

蘇園也跟著看了一眼,衣裳確實挺白的,幾乎看不到任何臟汙和瑕疵,隻在袍角發現有一丁點褶皺。或許是因為這個小褶皺的緣故才要換一套?

至公孫策那裡,蘇園就先把讓孫荷當官差的事兒說了。

公孫策立刻同意了,命小吏去辦理,明日就能給孫荷做好官差的腰牌。

孫荷一聽自己以後也會有腰牌了,特彆開心,馬上跟蘇園和公孫策表示:“我回頭一定要跟嘉和縣主好生炫耀一番!”

蘇園:“……”

公孫策:“……”

跟正二品的縣主炫耀她得了一個無品級的官差職位?孫荷不愧是孫荷,連選炫耀對象都這麼有挑戰性。

“有出息!”蘇園摟住孫荷的肩膀,鼓勵她道。

公孫策溫和地笑:“孫姑娘膽量過人,令人佩服。”

“嘿嘿嘿。”

雖然不知道為何老大和公孫先生突然都讚美自己,但既然他們都讚美自己,就說明自己很厲害,她儘管高興就是了。

“昨日你說的那兩名工曹小吏,已然處置了。謠言為禍,身為衙門之中的差吏,竟混淆是非,曲解案情,數次在外造謠,詆毀破案官吏的名聲。”

公孫策昨日聽了孫荷的告狀之後,就隨便查問了一下,便發現有不少差吏都欲告這二人的狀,前後總結下來,發現的問題竟不算小。

孫荷一聽真處置了,忙讚公孫先生決斷英明。

“包大人今日又出門了?”蘇園問。

公孫策應承,“八賢王請了他和龐太師喝道茶。”

蘇園有點驚訝:“我聽聞八賢王素來不喜與官員應酬,怎麼突然請了包大人和龐太師?”

滿朝文武都清楚,包拯和龐太師不對付。八賢王本就不是愛管閒事的人,突然請這對死對頭喝茶,聽起來很蹊蹺的樣子。

“茶雖為他請,卻不是八賢王的主張。”公孫策看看左右,小聲對蘇園道,“八成是陛下的意思,這兩日包大人和龐太師為澤州修壩的事,在朝上爭辯得厲害,陛下大概是覺得頭疼了。”

“那這下八賢王該頭疼了。”蘇園忍不住歎。

不過提到道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忘川道長,看來今日忘川道長也會陪同。蘇園便記下這件事,等回頭便問一問包拯對忘川道長的看法。

蘇園同孫荷等在開封府側門,與白玉堂彙合的時候,蘇園看了眼白玉堂的袍角,雖然白玉堂很多白衣都長得差不多,但袍角的褶皺總不至於一樣。

如今一模一樣的褶皺還在那位置,看起來白玉堂根本就沒去換衣服,那剛才他為何要說他去更衣?難不成更衣的意思不是更衣本意,是去出恭?

蘇園也不好去問白玉堂為什麼,一旦人家真回答說是去解決個人問題,那豈不是很尷尬。

至蘇府,蘇園先問了看門小廝蘇方明是否在。得知蘇方明今晨匆匆出門去了,她也不多問,直接到了蘇有才的房間,進行第二次搜查。

因為開封府在緝拿蘇有才的時候,已經按慣例查抄了一遍蘇有才的房間,沒有特彆地發現。蘇園這次來,算是第二遍查抄了。

蘇有才的房間寬敞明亮,分正廳和寢房以及抱廈、廂房。連中等門戶人家最氣派的正房,都比不了他這裡。

屋內的一應擺設都很精致,價值在幾十兩到上百兩不等,牆上掛著一幅前朝名家的古畫,白玉堂估其市價至少在兩千兩以上。

蘇有才是蘇家很有體麵的家仆,聽說他在蘇家隻聽蘇進敬一人的吩咐,有時連李氏、蘇方明和蘇喜麵子都不給。蘇家其他家仆對待蘇有才,那就跟敬重第四位主人一樣。如今瞧他這屋子的環境,便知道他有多體麵了。

眼下屋子裡被翻得有點亂,但看得出上一次查抄時,搜查得比較細致,連衣櫃和床的位置都挪過。

孫荷率先在屋裡飛快地翻找了一圈,感慨這能找的地方都被找過了,便問蘇園具體該找什麼東西,也好有個方向。

“不知道,瞎找。”蘇園慢慢踱步,觀察屋子裡的每一寸地方。

白玉堂飛身上了房梁,檢查房梁上是否有遺漏。隨後他跳了下來,對蘇園搖了搖頭,表示上麵什麼東西都沒有。

蘇園檢查過牆麵和所有木質家具之後,目光最終落在了地麵上,地上鋪著方形的地磚,磚縫之間都由灰土填充得緊實。

蘇園告訴孫荷,如果她看到地磚邊縫隙是空的,就很可能有問題。

孫荷立刻去寢房那屋開始找起來。

白玉堂這時走到蘇園身邊,“不知找什麼,又為何要找?”

“傳聞說蘇有才與蘇進敬有苟且。”蘇園搓了搓下巴,一本正經地白玉堂道,“我若是能找到相關聯的證據,豈不妙哉?”

白玉堂:“……”

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老大,這塊磚有問題!”寢房裡傳來孫荷興奮的聲音。

蘇園立刻去看,乍一進門沒瞧到孫荷在哪兒,之後根據她的聲音定位在了床下。孫荷正蹲在床下,指著床下的地磚。

蘇園從白玉堂手裡接過匕首,便輕鬆撬開了地磚。地磚下壓了一疊信,取出來查看,信封有新有舊,最舊的裡麵的紙葉已經泛黃了。

至於信的內容,足夠讓所有人震驚了,全都是蘇有才寫給心上人的情詩。

蘇園特意亮給白玉堂看,向他顯擺她的判斷沒錯。

“確是一些情詩,但這並不能說明蘇有才心悅的人一定是蘇進敬,或許是位女子。”

白玉堂話音落了沒多久,蘇園就突然驚訝地睜大眼,‘嗯哼’了一聲。

她將她剛看到的一首藏頭詩,遞給白玉堂。第一行第一個字,從上往下讀下來,是非常通順的一句話:吾心悅蘇進敬。

孫荷大驚:“沒想道這傳言也有靠譜的時候,他們真有苟且啊!”

白玉堂:“……”

他也有被驚訝到。

蘇園和孫荷都瞧見白玉堂難得露出吃驚的模樣,不禁偷偷笑起來。

“老大,咱們今天這可是重大發現!等回去告訴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我要看他們所有人吃驚的模樣。”孫荷興奮道。

蘇園笑著應承,其實她也有這樣的惡趣味,好期待大家看到情詩後驚訝的表情。

蘇方明剛從外頭趕回來了,聽小廝說蘇園來了,便立刻趕到這裡來見蘇園。

蘇園一見蘇方明,不等他說話,就率先問蘇方明,可知道蘇有才和蘇進敬之間有什麼彆的關係。

蘇方明愣了下,然後他有點迷茫地望一眼白玉堂。因為他有察覺到白玉堂正以同情的目光看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倆能有什麼關係,主人和仆人而已。”蘇方明隨即想到了什麼,便向蘇園求證,“難不成你信了外頭的傳言?”

“你不信,那你為何不趕緊收屍回家發喪?”蘇園反問。

蘇方明怔了下,恍然道:“忙忘了。”

蘇方明這就吩咐小廝去開封府收屍,既然是死刑犯的屍體,喪事就沒必要大辦了,掛幾個喪幡,回頭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蘇方明隨後察覺到蘇園的眼神有疑惑,忙解釋道:“是真的忙忘了,賬房起火,我覺得蹊蹺,立刻出門忙去了,便忘了交代收屍的事。按理說母親該會想著這事,卻沒想到她也沒管。”

從上次他親眼見李氏用簪子紮傷了書房小廝後,蘇方明就覺得自己從前好像從沒了解過李氏。本來一直以為她是那種不頂事愛哭、萬事全都依靠蘇進敬的柔弱女人,可如今瞧好像並不是這樣。

“什麼賬房?”蘇園問。

“父親的賬房。”

這賬房不是蘇家的大賬房,是蘇進敬自己的小賬房。蘇進敬書房旁有一間抱廈,那抱廈裡放著的都是他所掌管的那些鋪子的賬目。

“之前父親被抓入獄,我欲接管這些鋪子的生意,要去查看這些賬冊,被蘇有才帶人攔在了書房外頭。後來蘇有才在晚上被抓,衙門的人來府裡搜查,我便應對了一晚。等早上我用了早飯,打發了眾多回話的管事,正打算去查賬的時候,就聽說賬房那頭起火了。”

蘇方明就立刻帶人去滅火,火還沒完全滅完,就有開封府的人來人告知,蘇進敬和蘇有才身亡的消息。

“有人縱火?”白玉堂問。

“我當時也覺這賬房失火有蹊蹺,便立刻在府裡進行調查。那書房是禁地,非父親的親信小廝都不得靠近,失火前一夜,書房裡並沒有人,所有的門窗都鎖住了,隻有外圍的家丁在把守。

賬房著火在天亮之後,四周可看得清清楚楚,把守的家丁們都確定,自前一晚到失火前,不曾有任何入內。那火就像是自己在賬房裡著起來了。”

等家丁們發現屋裡冒煙,通告蘇方明後,欲去撲火的時候,抱廈裡的賬本都燒得差不多了,畢竟賬房裡的賬冊都是易燃的紙張,遇火焚燒得極快。

“這是有點奇怪,那後來可查明著火的原因沒有?”蘇園問。

蘇方明搖頭,隨後帶蘇園三人去了失火現場。抱廈內被燒得黑漆漆的,滿地都是紙張焚燒過的灰燼,除了被焚毀的賬冊,燒毀最嚴重的就是靠牆擺放的兩個用於放置賬冊的書架

蘇園經過觀察,發現起火點有兩處,分彆在左右倆書架下方位置。這書架最下麵的一層架子,距離地麵隻有三寸高,就這一層燒毀得嚴重,並且以靠窗較近的這一邊程度最重。

“發現窗戶冒煙時,窗戶是關著的,窗紙完好無損。”蘇方明跟蘇園補充道。

這說明不可能是有人用火箭之類的東西,從窗外射進賬房裡縱火,隻可能是內部起火。可是內部起火的話,書房所有的門窗都鎖住了,外圍還有家丁守衛,是如何做到在這樣一間密室裡放火?

“天呐,這不是鬨鬼了吧!”孫荷覺得驚奇不已,又開始往她最期盼存在的鬼的方向想。

蘇方明和白玉堂聞言後,不約而同地都以冷淡的眼神回饋孫荷。

孫荷:“……”

“有道理!”唯獨蘇園附和了孫荷的話。

三人都驚訝地看向蘇園。

“我竟這麼厲害,真猜對了?”孫荷隨後躍躍欲試,就要去替蘇園拿寶貴桃木劍。專業殺鬼,非它莫屬!

“既然著現場沒有其它什麼多餘的東西,那大概就隻有一種可能,是鬼火,也就是白磷。著火的時候剛好在天明,也就是太陽高升之後。兩處最起始的著火點剛好對著是東窗,正是早晨陽光照射過來的方向。”蘇園道出她的分析道。

蘇方明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很認可蘇園的說法。他自幼在道觀混跡,了解磷粉的特性,的確有可能是到了白日,因陽光照射導致發熱,令磷粉燃燒,進而引燃了賬冊。

“但早上的時候其實還沒那麼熱,會那麼早會著火,莫非是偶然?若晚些的話,我來了賬房,便能察覺,及時挽救了。”蘇方明覺得有些遺憾。

蘇園:“應該不是偶然,因為這倆書架是一起著火的。早上的陽光的確不夠那麼強烈,但若把磷粉放在黑色易吸熱的紙上,便很容易燃燒了。”

蘇方明挑了下眉毛,有幾分震驚地看向蘇園。他早就聽說蘇園洞幽察微,是開封府有名的破案能手,還得了皇帝親口封官。但傳聞終究是耳聽為虛,如今親眼見識到了蘇園的能耐,真真叫他震驚。

一想到這麼聰明厲害的女子,正是他親妹妹,蘇方明心中油然升出幾分驕傲感來。

和蘇方明有同樣‘引以為傲’眼神的,還有白玉堂。

孫荷表達得就直白很多了,蹦蹦跳跳直誇自家老大厲害,把蘇園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行了,彆吹了。昨萬剛看過戲法,碰巧想到了而已。”蘇園問蘇方明,蘇進敬這屋子裡的賬冊和彆處有什麼不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