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二更合一(1 / 2)

經過一路漫長的顛簸之後,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林溪告訴蘇園:“一會兒要走一段山路。”

“要蒙我眼睛麼?”蘇園問。

林溪溫笑著搖頭,便先下了馬車。

蘇園就拎著菜籃子跟著下了車。

她環顧四周的環境,全都是鬆樹林。馬車行駛來的地方連山路都沒有, 是長著荒草的山地, 隻有車碾過荒草的地方才留下兩條車轍的痕跡。

順著痕跡往回望過去,大概在十幾丈距離外, 痕跡就隱沒在茂密的樹林中,再看不見了, 讓人很難辨清來路在何方。

想不到這種密林居然能有空隙能讓馬車行駛進來, 難怪剛才在坐車的時候,不僅顛簸,還來回搖晃, 必然是馬車在樹林裡不停地轉換方向。

從蘇園下車後, 林溪的目光就落在了蘇園手拎的菜籃子上。表麵上看,這籃子裡裝著蘿卜、昆侖紫瓜和菠棱, 底下還壓著一些綠葉菜,再下麵是否還有彆的東西便不清楚了。

蘇園注意到林溪的眼神,對他解釋道:“花錢買的菜,不好浪費了。”

“一會兒還要很長一段路要走,讓他們拿走吧。”林溪使喚一名屬下去接蘇園手裡的菜籃,並囑咐他記得食用,不可浪費。

那名屬下立刻應承,接下菜籃後,便安分告退, 驅馬車離開。

蘇園望一眼片刻間就在林子裡消失的馬車,才跟上林溪的步伐,往林子深處走。

越往裡走, 樹木長得越高大,地表的荒草就越稀疏。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樹林裡的地麵上隻長著一層貼著地皮的矮草了,還有一些地方還露出了土壤,什麼都沒長。

蘇園撚著衣袖,亦步亦趨地跟在林溪身後。雖然她有用餘光觀察附近的環境,試圖記住路線,但這些鬆樹長得都差不多,實在不好辨認。而且你越去記,反而越容易眼暈,分不清哪兒在哪兒。

林溪最終停在了一棵很普通的鬆樹前,蘇園怎麼都沒瞧出這棵鬆樹有什麼特彆。

隨行的三名屬下扒開地上一層土,露出一塊石板來,掀開石板,內有一鐵環,拉動鐵環,扯出來一條粗長的鐵鏈。接著,三個人同時使勁兒往外拽鐵鏈,蘇園就感覺到地麵在劇烈晃動。

忽然,距離她右腳側三尺遠的地表突然下陷。蘇園立刻退了兩步,以避免飛揚的塵土嗆著自己。

等轟隆聲停止,塵土落得差不多了,地中央便露出一處漆黑的洞口。一名屬下率先進了洞內,取出一盞精致的八角燈籠來,隨即就將燈籠內的蠟燭點亮。

林溪接過燈籠,就對蘇園道:“咱們走吧。”

蘇園甩了下衣袖,跟在林溪之後進洞。

轟隆聲再度響起,身後的洞口就被蓋上了。

洞裡漆黑一片,唯有林溪手持的那盞燈籠亮著。

陌生的地道,封閉,漆黑,給人極其不安全的感覺。若換成普通人,大概都免不了會心慌害怕。蘇園不同,她早習慣了隱沒於黑暗,在沒聽到或察覺到周圍有什麼危險存在後,更是什麼都不怕了。

蘇園坦然地跟在林溪身後走著,隨他帶路。

林溪欣賞地看一眼蘇園,便勾起嘴角,繼續往前走。

不同於安康侯府那條簡單筆直的地道,這條地道四通八達,有很多岔路,每條路看起來都一樣,好似迷宮一般,極容易讓人迷失。

蘇園還發現鋪在地道上的石磚花紋很特彆,磚為黑色,以橫縱數條白線將黑石磚分成了大小均勻的方格,但凡兩條線交彙的點,都有一個白色的圓點。這圖案隻需要看一眼,就會讓人的眼睛產生錯覺,感覺似乎有黑點在白點上閃現,不禁讓人詫異,黑點難道會跳?便想再去細看……如此往複,看得越久,就越容易看瞎眼。

這是會產生視錯現象的錯覺圖。蘇園沒想到在這個古代世界,她居然能看到這種圖。

蘇園立刻抬起頭來,環顧四周。人在眼暈之後,再去看幽暗中的四通八達的地道,更容易犯迷糊。這一招設置的可謂簡單又絕妙!

“這圖案你怎麼想出來的?”蘇園甚至有些懷疑,林溪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原本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偶然間胡亂畫了幾筆,便發現有意思的地方。”林溪反問蘇園是否覺得有趣。

“可太有趣了。”蘇園順著他的話應和。

“這地道看著有幾分眼熟 ,安康侯府的陣法和地道,出自你之手?”

五年前,侯府在建的時候,安康侯聽了匠人的提議,才答應建造了地道和陣法,用於意外逃命所用。這位匠人開封府後來在調查的時候,尋不到任何蹤影了。所以,大家都懷疑這位匠人與‘王玉’有關。

若早在五年前,‘王玉’就布下了安康侯府的局,何其可怖。

蘇園便想確認,林溪是不是早就有了這些思慮。

“順手而為,當時想著或許日後會用上,沒想到竟真用上了。”林溪語氣隨便,聽起來絲毫不以為意。

蘇園聽明白了了,一定還有類似的布局都是林溪‘順手而為’。

蘇園不禁問林溪:“你怎麼會懂這麼多?”

“彆忘了,我可比你大十七歲,這十七年豈能白活?”

林溪告訴蘇園,他自小就敏而好學,過目不忘,八歲時便如成人一般。當初他跟著寒冰洞的司空道長學藝,便是看中了他的武功和醫術,想學來給人治病。

“給誰治病?”

“給誰治病都不重要了,她人已經不在了。”

林溪聲音依舊冷靜,但蘇園聽得出這人對他來說很重要,應該是父母長輩之類的人。

“你建立鬼見愁,折騰出這麼多事來的目的是什麼?”蘇園到現在都猜不透這一點。

林溪忽然停住腳步 ,目色幽深地盯著蘇園:“你猜不到我的目的?”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若連我的目的都看不透,怎配是我看上的女人?

蘇園挑釁地回瞪他:“猜不到又如何?”

“既然連你都猜不到,那彆人就更難猜到了,挺好的。”

林溪忽然又笑了,邊繼續往前行邊跟蘇園道。

“其實我沒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完成什麼,那樣就活得太累了,隨性而為,試試看而已。”

“怪不得我殺了你那麼多屬性,你看起來絲毫不在意。”

原來都是他試試看的成果,沒付出過太多努力,自然就不心疼。用另一句話來總結,他就是天賦太高,以至於閒的蛋疼。

蘇園把手攏在袖子裡,然後用手扶了一下牆壁。

“你在做什麼?”林溪背對著蘇園,突然發聲。

他隨後緩緩轉過頭來,一雙眼如深不見底的黑潭,幽幽地凝視蘇園。

“眼暈。”蘇園低眸看著地麵上的石磚。

“彆看地麵。”

林溪挑起燈籠,把蘇園的臉照得更為明亮,同時也看清楚她扶牆的手在收回之後 ,並沒在牆麵上留下什麼特彆的印記。

林溪把燈籠遞給蘇園,讓蘇園提著燈籠走。

“我在前引路,你為我照亮,這樣你就不會盯著地麵看了,隻會盯著我看。”林溪淺淺笑了一聲,就繼續在前帶路。

蘇園便提著燈籠為他照明,黑暗中的林溪身影孤絕,燈籠的光照在他皮膚上,令他白皙的肌膚散發著猶如珍珠一般的光芒。

這到底是什麼養顏養膚的法子?能把人保養得恍如不似真人一般?

蘇園故意走得忽慢忽快,影響林溪前麵的光線,但林溪絲毫不受影響,速度如常,該轉彎就轉,毫不猶豫。明明每一條地道看起來都一樣,尤其是在光線微弱的情況下,更難分辨出區彆。他卻十分熟悉這一切,仿佛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到了。”

林溪觸動了牆上一塊非常明顯凸起的石頭機關,前方便有轟隆聲傳來,接著地道前方開了口,有光亮射進來。

蘇園欲走過去,被林溪攔下了。

片刻後,洞口那邊傳來人的喊聲,說可以了。

林溪這才挪用步子,踩上通往出口的石階。

蘇園這才仔細打量地上的石階和四周牆麵,發現有很多很多圓形的縫隙,顯然這裡都有機關。蘇園照舊把手伸隱沒在袖兜裡,接著抖落了兩下袖子,才跟著林溪出去了。

重見陽光後,蘇園不禁眯起了眼睛。

在適應好了光線之後,蘇園看見了半山坡的菊花,金燦燦的顏色十分耀眼。

洞口處恭敬地站立著兩名青衣人,在她從出來後,他們便封上了洞口的石板,重新填土起壟,栽種好菊花。

下了菊花坡,又穿過一片竹林,便看見有丈高的青瓦白牆圍著崢嶸軒峻的殿宇樓閣,隱約還能聽到裡麵有瀑布的流水聲。

林溪推開木門,請蘇園入內。

蘇園打量這扇小門,隻能讓倆人並肩通過,這明顯不會是這座大宅院的大門。

“我不算你的貴客?就開小門迎接我?”蘇園想了解這座宅子有多大。

林溪:“你若不介意,我們可以再走半日,從正門隆重請你入內。”

“我介意。”

蘇園乾脆邁步進門,就聽見身後傳來林溪的低笑聲。

廊腰縵回,簷牙高啄,一步一景,這裡比她以前見過的王府、侯府都要氣派很多。

蘇園在看過兩處房舍之後,驚愣了一下,便立刻仰頭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此時太陽已快至中天,位置偏東。

她在早上遇見的林溪,馬車行駛很久,她還睡了一覺,下車後更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林溪見狀,挑眉問蘇園:“發現了?”

“已經過了一晚了?”蘇園詫異地問他。

林溪應承。

難怪她睡醒之後,感覺有一些腹餓,但因為她在時刻警惕林溪,就輕易忽視了這種感覺。下車後,因為周圍樹林高而茂密,難辨方向,也沒能及時察覺。

蘇園緩緩吸了口氣,顯然在忍耐怒氣。

她極為不滿地質問林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林溪看向蘇園,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一山不容二虎。”

“就這一次,以後不會有事瞞你。”林溪解釋道,“一山雖不容二虎,但公老虎和母老虎總可以相容。”

蘇園哼笑一聲,目光犀利地盯著林溪,“這不是瞞,是戲耍。你看我中了你的算計,一步步按照你的安排來走,很開心是不是?”

林溪安靜地看著蘇園片刻後,才開口道:“隻有你答應我,我才會開心。我說過了,隻這一次,不會有下次。”

蘇園察覺到林溪的眼底在刮著陰惻惻的風,知道他不悅了。

不悅才好,先抑後揚之後,他就會得到雙倍快樂。而快樂太過,就會樂極生悲的一天。

“我累了,要休息,我的房間在哪兒?”蘇園語氣不愉道,臉色更臭。

林溪本打算親自帶蘇園過去,見她突然來了脾氣,便招呼屬下領蘇園去,他則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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