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她的4.3億年 君子以澤 14770 字 9個月前

希天的話, 梵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隻是靜靜與蘇釋耶對望著,覺得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被擊穿了。她不敢把頭轉向希天,怕他看出她神色中的異樣:“希天, 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 可以嗎?”

“行。”希天出去了。

希天帶著其他人出去後,梵梨在桌旁遊了兩圈,然後抬起頭:“你現在還是不願意放棄造物熔爐的計劃麼。”

“不可能。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

“為什麼?”梵梨有些生氣了, 不敢相信思維靈活的哥哥居然會如此固執,“你這樣不光會讓海神後裔消失,而且還會讓整個光海的政經體係崩塌!你是獨.裁官, 比誰都清楚海神後裔數量雖不多, 影響力卻是巨大的, 不是嗎?!”

“你不要再說了。如果你今天是想來阻止我這個計劃, 那我告訴你,白費力氣。”

“為什麼?為什麼啊!!”

“都是為了我的一己私欲,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我們再坐下來好好溝通一下,可以嗎?”

蘇釋耶沉默了許久。他本來想跟她說出熔爐計劃的另一個原因,但最近就她對這整個計劃的反應, 還有她為了光海豁出一切的拚勁兒, 他終於知道,他們確實不是一類人。就算告訴她,她也隻會很難受, 不會改變他們彼此的立場。於是,他輕笑一聲, 態度變得更冷淡了:“還有彆的事麼?沒事的話, 戰場見。”

“行, 你放棄溝通,我不管你是為什麼目的,你在光海的革命之路已經走到頭了。投降吧,交出獨.裁官的位置,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投降?回去坐在牢房裡,被剝奪終生政治權,同時恭喜你和加斯希天新婚快樂?”蘇釋耶笑了半天,突然大怒,“你是怎麼做到這麼不要臉的?和你未婚夫勾結起來搞我,策劃著婚期,每天卻張開腿和我做,嬌滴滴地說著你愛我!”

梵梨腦袋“嗡”的一聲響,覺得有些窒息,但還是在極力維持鎮定:“對付你這種好色之徒,用這樣的方法很奏效,不是麼。你說的這些東西刺激不了我,我的命都是光海的,貞操算什麼?”

蘇釋耶又笑了起來:“這種話你在我麵前說得可真夠硬氣的,那剛才為什麼這麼怕你未婚夫知道呢?看來,我的梨梨還沒有告訴她的新朋友,她是一個怎樣有情趣的女人。”

“多偶的蘇釋耶大人何必如此謙虛?”梵梨說道。

“你閉嘴!你天天呆在我床上,我跟誰多偶?!” 說到這裡,蘇釋耶按著胸口,激烈地咳了幾聲,“除了你我什麼都看不到了,結果我被蒙蔽的時候,你和希天搞在一起?!真的梵梨,說說看,你是怎麼在兩個男人之間遊刃有餘的?你……咳……咳咳咳……”

梵梨隻是靜靜看著他,一動不動。

“你跟我做的事,但凡有矜持之心的女孩都做不出來,這麼長時間,沒有哪一天斷過,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不舍?”

“沒有。對不起,我不糾結兒女情長。”

“哈哈,對,我的錯,我他媽的糾結兒女情長……我什麼都沒做錯,就錯在愛上了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說到最後,蘇釋耶自嘲地大笑起來,又咳得很厲害,他提起一口氣,原想再說點什麼,但眼眶紅了一圈,好像控製不住情緒,就把通訊儀關了。

“蘇釋耶!!”

梵梨望著消失的通訊光線,氣得狠狠一咬牙,把桌上的玻璃雕塑拍出去,摔了個粉碎。

雖然蘇釋耶在通訊儀裡的樣子看著很慘,但他下手卻一點也不溫柔。

24731年7月6日淩晨起,聖都軍團和琉璃軍團開始聯合攻擊風暴海。導彈、炮彈、炸彈在海中頻頻爆炸,摧毀了無數城市與村莊。雖然吠陀早就做好了軍事防護,但兩年時間太短,麵對蘇釋耶火力全開的指令,風暴海大部分遭到攻擊的城市還是被轟得滿目瘡痍。

7月10日,連續兩日的海嘯讓風暴海才喘了一口氣,裂空海與臨冬海的風暴黨援軍、菩提海、星辰海的聖都黨援軍也陸續趕到,多方軍隊在風暴海上方海域及周邊激烈交戰。奧術魔法與毒液齊飛,蘇釋耶下令扔下了第三顆九號鈾彈,頓時海中碎石滾滾,火光衝天,大片風暴海住民還沒回國神,就已經葬身於炮彈之中。

吠陀表麵上看去毫無動靜,其實內部早就亂成了一團。軍方頻頻報來噩耗,又有幾座城市淪陷,又有多少人死亡,又有多少艘軍艦報廢……每一條都是在暗示加斯宗族應該下達指令出城迎戰了。

希天有很多次坐不住,都向梵梨投去焦慮的眼光。

梵梨隻是搖頭:“不是時候。再等。”

“聽到了麼,再等!”希天不耐發地揮揮手。

蘇釋耶曾經下過一條禁令:不經獨.裁官允許,聖都黨任何軍隊不得對外海平民發起進攻。

但其實這一條,他特指風暴海首府吠陀。原因他也跟梵梨說過:吠陀是風暴黨最後的根據地,轟炸它會製造最大程度的恐慌,隻適合留到致命一擊時。

按照蘇釋耶以往的風格,他一定會慢慢打下風暴海的周邊城市,從根本上動搖風暴黨的軍心,再動吠陀。但這次不一樣了。他的身體和心理狀態不允許他這麼做。

“進攻目標直指吠陀!”在聖都黨指揮室內,琉璃軍團大將軍已經暴跳如雷,“殺了一萬個吠陀市民,加斯一窩狗賊才會求饒。我們這一回連獨.裁官大人都親自出馬了,還磨磨唧唧個什麼?!”

“不行,絕對不行。”艾澤使勁兒擺手,“聖耶迦那軍團那邊給出的意思也是不行。如果我們不摧毀風暴海的各大基地貿然直襲吠陀,等於把我們的部隊架在火上烤啊。到時候裂空海和臨冬海如果在吠陀周邊對我們展開圍攻攔截,我們不但沒辦法轟炸吠陀,還很可能落單進入險境,太冒險了。”

“可是,蘇釋耶大人撐得住嗎?!”大將軍臉朝蘇釋耶的方向偏了偏,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還是問他本人比較好吧!”

兩個人一起看向蘇釋耶。蘇釋耶坐在椅子上,背脊是直的,但因為身體能量急劇缺失,腦中一篇混沌,嘴唇已經白得跟臉色差不多了:“問阿諾,阿諾知道該怎麼做。”

“蘇、蘇釋耶大人,談將軍已經戰死快五十年了啊……”艾澤小聲道。

蘇釋耶用手按了一下額頭,這才想起來,現在已經是24731年了,阿諾早就不在了。他從桌上取下小匕首,在大腿上刺了一下,周邊海水變成了紅色。他緊緊蹙眉,腦子清醒了很多:“不打吠陀,繼續襲擊他們的軍事基地。”

又過了兩天,梵梨等人再次得到了七座城市淪陷的消息。而上方的援軍打得正激烈,不分伯仲,也難免會誤傷海底平原和天然岩架上的城市。

“在這樣打下去,風暴海可以降雄獅旗、升獵鷹旗了!”連加斯宗主都忍不住怒了,“蘇伊院士,你到底在等什麼呢?!”

梵梨看著屏幕裡的一則則戰報,眼睛高頻眨了起來。她心跳很快,手指握緊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握緊,已經開始陷入了深深的不確定中。

蘇釋耶怎麼會突然這麼有耐心?他現在還能這麼清醒,要把風暴海的基地一個個打下來?不,對他現在的狀態來說,拿下風暴海絕對不是他的目標。他沒有做好和風暴海決戰的準備,是她偷走了焰之眼,激怒了他,才有了這一戰。

他必須閃電戰,不然他會輸。

她賭他沒有這個耐心。

“繼續等。”梵梨咬了咬牙,像是在給自己信心,“等他們打吠陀。”

“什麼?!”加斯宗主震驚道,“為什麼?”

梵梨默默看著他,沒有回答。不過幾秒,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聖都軍襲擊吠陀,就可以在全光海得到其它海域的同情,令風暴海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發起反擊,還能削弱敵對援軍的士氣。而且,吠陀的軍事防禦最為強大,如果聖都軍將目標轉移到吠陀,可以減輕其它地區受到的摧殘,艦艇站、雷達站、海防設施、軍事基地也能得到短暫的休息,恢複元氣。

與加斯宗主交流了這些內容後,梵梨又補充道:“吠陀對他們來說太遠,有一半的聖耶迦那戰鬥艦都超出了攻擊範圍,缺乏它們的護航,轟炸艦過來是很脆弱的。他們沒有機會投鈾彈。”

“繼續等!”希天命令道,想了想又說,“還有,下令讓東部第11、12、**隊全部調離風暴海,全力出擊,突襲聖耶迦那!”

因為聖都軍主力都在風暴海,聖耶迦那防禦薄弱,回防也來不及,蘇釋耶更回不去。

聖耶迦那陷入了燃燒時代最大的恐慌與災難中。

第一天,艾倫正帶著賽菲晴和他的兒子向避難所逃亡,上方卻有火光一亮。他下意識護住母子二人,把他們撲到在身下。

不過兩個小時,昆蒂和夏彌聽說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飛奔到了艾倫所在的醫院,看見她的未婚夫和賽菲晴正躺分彆躺在兩張病床上。賽菲晴隻是渾身掛彩,艾倫卻已經沒了下半邊身子。房屋裡的海水混雜著血腥味,艾倫的眼中已經有了瀕死的空洞。

夏彌抱著胳膊,已經被這一幕嚇懵了。

昆蒂悲號一聲,衝到艾倫麵前,握著他的手說:“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

艾倫緩緩轉過頭來,臉色已經如此難看,卻還是英俊至極。

“昆蒂,我這輩子也不會對你說愛,因為你不值。”說完,他按住昆蒂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了她,把嘴裡的血腥味與海水都送到她的口中,與她激烈地唇舌糾纏。

這是昆蒂第一次與艾倫接吻,她直接傻眼了。但一吻過後,她又大哭起來:“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吻我!!”

“這是對你的……懲罰……”艾倫冷笑一聲,“懲罰你,想到我,就會想到……你被那麼討厭的男人吻過……”

說到最後,他還是用一絲調侃的笑眼看著她,卻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聖耶迦那遭到了大範圍的襲擊,也沒能影響到蘇釋耶的意誌。這是風暴黨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事。

梵梨幾乎就要坐不住了。她每一個晚上都睡不好覺,好不容易陷入輕度睡眠,又很快會被極遠處連續的爆炸聲吵醒。那些爆炸在當地都是毀滅式的,但在她這裡聽來就像冒了個氣泡。這細微的聲音也讓她觳觫,極度缺乏安全感,好像世界小到無處可逃。但同時,她又希望這些聲音早些過來……

某一刻,她想起一件事:一般男生長成星海那樣白皙帥氣的模樣,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外貌當成武器,騷到讓全世界人看到。但蘇釋耶不一樣,他一直不是很在乎男人的外貌,隻想證明自己的雄性力量。

沒有生育功能的小白臉、生育能力極強的糙漢子,在雄性世界的評價裡一直都是兩個極端,前者受儘唾罵,後者被男性敬仰,星海小時不管怎麼鋼鐵直男,都還是沒法避免被人歸為第一種。他討厭自己原本的身體,討厭自己的出生,甚至討厭星海這個名字,但他成為了獨.裁官以後,還是有意無意護著他的家鄉,星辰海。這就很矛盾。

梵梨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戰略方針,於是立即聯係了戰略指揮室的希天。

“希天,派遣一支部隊,全力向星辰海斐理鎮進軍,快抵達的時候高調一些,讓蘇釋耶知道。”

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風暴海各大基地的損傷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如果蘇釋耶還是那麼沉得住氣,堅持維持現在的打法,破壞風暴軍戰鬥艦艇的指揮係統,最終霸占風暴海的製海權是必然的結果。

幸運的是,梵梨嘗試的戰略奏效了。

聖都黨派遣了五支部隊殺回星辰海,全力駛向吠陀領海,直接對風暴海首府進行宣泄式的襲擊。

7月19日起,每天都有聖都軍的艦隊駛向吠陀上方海域,投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一行為徹底激起了戰鬥民族——風暴海海族血液裡的憤怒,風暴軍不僅沒有因為傷亡處於弱勢,反而令風暴海全民士氣大漲。

又因為聖都黨攻擊目標的轉移,風暴軍全海基地原本差點一命嗚呼,也終於有機會喘一口氣,起死回生。

同一時間,加斯希天在吠陀進行了一次直播全海域的演講。頓時群情激昂,呼聲響徹海洋,搖撼了海底山脈,連幾千公裡外的魚群也因此潰散逃亡。

蘇釋耶崩潰了,這一戰勝利是風暴黨的。

梵梨最後押注成功了——斐理鎮是蘇釋耶的軟肋,是他的脆弱、傷感、童年陰影、內心深處的唯一光亮,以及最美的回憶。

聖都黨的主力部隊被調走了五支,又冒著巨大風險深入吠陀境內,剛一靠近,吠陀軍就傾巢出動,全力以赴。比起早就疲憊不堪的聖都軍,吠陀軍養精蓄銳到現在,簡直像剛成年的雄獅,很快就擊落了四百多艘戰艦。

蘇釋耶因為身體狀況極其惡劣,也無法與大將軍他們分開行動,都待在了吠陀境外。但琉璃軍團全員都意識到了,轟炸吠陀是他們這輩子犯過最致命的錯誤。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蘇釋耶已經神誌不清了,沒辦法做出正確判斷。失去了蘇釋耶的支撐,他們也失去了精神支柱,不等蘇釋耶恢複清醒,大將軍就下令撤軍。

梵梨知道,最後關鍵性的一刻到了。

蘇釋耶的戰艦撤退,風暴軍卻跟鱉似的咬住了它的尾巴,一路追殺它,不死不休,把它追趕到了風暴海的中央十字路口。

一切都在梵梨的算計之中。她就在天然岩架上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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