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梵梨說道。
“這是帝國最高軍事機密, 沒有人知道。我都不能告訴彆人我知道,不然我已經……”夜迦用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然是不經意發現的。也要多虧我對蘇釋耶的了解吧。你說,蘇釋耶是不是一個有品位的人?”
“是。”梵梨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對珠寶礦石、藻類工藝、葡萄酒類、雕刻繪畫、戲劇文學……研究都很深。”
以前蘇釋耶送她珠寶,她還以為他是找人安排的。後來跟他聊過才知道, 全是他自己的主意。更誇張的是, 深海已知黑珊瑚的數量和品種, 他都能細分出來, 還知道什麼珊瑚怎麼設計會烘托出什麼氣質, 簡直像在帝國生物地理研究部和時尚雜誌社都上過班似的。
“所以,你覺得如果隻作為藝術品, 這個‘夢幻瑪瑙’是否符合他的品味?”
“符合。”梵梨想了想, “所以, 你是怎麼發現它其實是武器的?”
“那麼,我來說兩件蘇釋耶做過的事。第一件:他平時就對珠寶礦石有研究, 但不是因為要贏得蘇伊院士的芳心, 他也不會花大筆錢去買這些東西收藏。最起碼不會親自去, 對不對?”
“嗯。”
“第二件:上個時代末期, 他調動大量資源給海博會,可不是因為他喜歡裡麵的藝術品,而是想拉攏紅月海, 利用這些展會背後的勢力增強聖都黨的實力。”
“對。”梵梨眨了眨眼, “也就是說,他隻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但在沒有目的情況下,他不會消耗巨額資金去做一些隻是彰顯品位的事?”
“沒錯, 跟蘇伊院士聊天就是輕鬆, 又是賞心悅目, 又能迅速直奔本質。”
“好了好了,不吹彩虹屁,奔你的本質吧。”
“遵命,女王大人。”夜迦又笑得防滑鏈都抖了起來,“可是三百年前,他就開始安排‘夢幻瑪瑙’的計劃了,以他的效率,這麼一個山頂的透明蛋,怎麼也不至於耗費三百年時間。而且,在宣傳‘夢幻瑪瑙’的過程中,我沒有從相關的新聞稿中讀懂出任何政治目的。沒有目的,就動用那麼多人力物力建造‘夢幻瑪瑙’,理由是在臨冬海打造新的光海標誌,還親自監工,是蘇釋耶的作風嗎?”
“而且,他把它做成全透明的,也讓人沒法想到它會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所以我沒事做,就好奇去轉了轉,順帶取了一塊冰,化驗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看見梵梨認真聽著,夜迦身體前傾,靠近了一些,小聲說道,“等它融化以後,總溶解固體隻有4,除了氫、氧,裡麵最多的成分是碳、鈉、鈣。”
“這……不是挺正常的嗎?水很乾淨啊。”
“都已經能測出碳、鈉、鈣了,說明離工業源很近,不是嗎?”
“啊!”梵梨拍了拍腦門,“這樣算,那裡的水沒有被腐蝕,反而很奇怪。”
“沒錯,像是為了隱瞞什麼,故意淨化過水源一樣。然後,再去的時候,我就全副武裝了,用了最新的奧術測量儀器,結果總算讓我滿意了,”夜迦還真露出了滿足的表情,“真實冰層裡,銥的含量爆表了。”
“你還真有探索真理的精神啊,小夜。”
“是呀,我可是用了72年的時間,才推出了冰層裡真正藏了什麼呢。”
“……”真不是閒的嗎?
確實,夜迦的發現屬於巧合,也不算巧合。因為除了他,沒有人既懂蘇釋耶的性格與行為動機,又對軍事奧術等廣域知識領域有那麼深的研究。
吃完飯後,夜迦把他做好的“夢幻瑪瑙”調查數據文件袋交給了梵梨,讓她自己拿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能得到新的結論。但梵梨剛錯過了一千年,還沒見著兒子女兒,和蘇釋耶又搞成現在這樣,她沒什麼心思做研究,回家以後,就把文件袋扔在了一邊。
梵梨目前也不想回到工作崗位上,隻想當個普通聖耶迦那市民,大隱於市一段時間。
第二天,風晉和蘭迪玫瑰到家裡來看她,順帶幫她把家裡打點一下。
“其實,蘇伊伊,我老想不通一件事。”風晉一邊整理書架,一邊歪頭說道,“你說,你和深藍合體了整整一千年,現在都變成史書上的女英雄了,怎麼就突然回來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覺得。而且時間剛好是一千年差幾天,所以我也不太明白。”
“對對,熔爐激活時間剛好是小王子的生日,我也記得很清楚。”
“可能被深藍封印就是剛好一千年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蘭迪玫瑰聳聳肩,翹著塗了紅指甲油的白皙小拇指,在桌上擺弄她剛給梵梨買的藻盆,“比起這個一千年,我比較好奇,蘇釋耶陛下看到你是什麼反應。是不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喊‘老婆我想你’了?”
“我也好奇。”風晉遊到梵梨麵前,用雙手撐著下巴說,“說出你們的故事來,我們都想知道。他是不是快忙完回來了?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就沒機會見到你啦,你們最少要膩歪個一個月吧?”
“他們倆,最少這個數。”蘭迪玫瑰冷笑一聲,伸出三根手指,“單位是‘萬年’。”
“其實……”梵梨提起一口氣。
“嗯嗯嗯,你說你說。”風晉點頭如搗蒜。蘭迪玫瑰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我們倆沒在一起了。”說出這句話,梵梨鬆了一口氣,吐出一長串泡泡。
“為什麼?!”風晉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
蘭迪玫瑰一直對愛情無感,甚至覺得愛情是累贅,所以反應也不激烈,:“哦,這樣啊。”
“蘇伊伊,到底是怎麼回事?”
梵梨就知道,風晉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她隻能簡短地交代了一下回來後發生的事,隻是沒提以太之主和深藍的前塵往事。
“不對啊,我覺得不對。”風晉冥思苦想,慢慢搖頭,“通常情況下,男人主動提出分手,都是因為有了新的對象。如果沒有彆的女人,他們頂多就是跟前一任湊合著過,直到那個讓他想變心的女人出現為止。可是,可蘇釋耶身邊沒有女人呢。”
“可能我們陛下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樣吧。不愛了就提了。”蘭迪玫瑰說道。
“可是,我們蘇伊伊什麼都沒做錯啊,他憑什麼說分就分?他們還有兩個孩子誒,他都不跟她好好談的嗎?太讓人失望了!”
“無所謂,失去蘇伊是他的損失。”蘭迪玫瑰再次聳聳肩,拍了拍梵梨的肩,“反正你是大名鼎鼎的蘇伊梵梨,隻要你哪天又想談戀愛了,什麼男人你都搞得定。到時候,讓他後悔去。”
“說得好,我站小蘭!”風晉有些生氣了,“我一直覺得女人不要為了所謂的‘女權’太過高傲,放棄了本來可以經營好的一段愛情,但是,他既然做到這個份上,我也覺得是時候放下他了。”
和閨蜜們聊過以後,看見她們這麼精力充沛的樣子,梵梨覺得心情好多了。她點點頭,苦笑道:“是的,我也很累了……我覺得,或許不跟他在一起,我會幸福一些呢。”
“就是就是,蘇伊伊,咱們換個人愛。”風晉湊過來,小聲說,“你覺得小羽怎麼樣?”
“啊?”
“作為他的嫂子,我單方麵宣布:嫂子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追我閨蜜!”
“啥??”
“我真覺得小羽喜歡你,不信咱們試試看。”說完,風晉拿出通訊儀,撥通了羽燼的電話。
幾乎沒有等待時間,電話就接通了:“喂,風晉姐。”
雖然叫著“姐”,但羽燼的聲音比以前穩重許多,還更低沉了。蘭迪玫瑰壞笑起來,伸出大拇指,用嘴型說:“這聲音……聽得我耳朵都酥麻了。可以可以。”
風晉清了清嗓子:“你現在在哪裡呀?你還記得嗎,你梵梨姐姐回來了,也不給她打個電話?”
“我在回聖耶迦那路上,今天晚上十一點就到。明天早上就去看她。”
風晉緊閉著嘴,努力忍笑了一會兒,指了指通訊儀,仿佛在說“看吧”,然後又認真地用嫂子語氣說:“行的,那你動作快點啊,彆讓你梵梨姐姐等太久了。”
“好。”
掛斷以後,風晉才笑出聲來:“看沒,小羽喜歡你!我這神之慧眼啊。”
“兼特宗族的男人我覺得可以,個個都是好老公的樣子。”蘭迪玫瑰扁扁嘴,“不像蘇釋耶陛下,看你一眼,你就知道要被渣上天了。這種男人還是少碰。”
“小羽的反應就是一個普通好朋友的反應啊……”梵梨扶額,“你們彆鬨了,我頭疼。”
“兼特羽燼很帥,我真覺得可以的。這次我站風晉。”說到這裡,蘭迪玫瑰望天想了一會兒,咬了一下下唇,“但是,如果蘇釋耶陛下約你,打個炮還是可以的。”
風晉驚:“小蘭,你是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動不動就提這個詞……”
“難道不是嗎,對付蘇釋耶這種男人,就應該是乾了他就跑,就不給他名分!”
“我的聖提宗神啊,你現在又用的是什麼詞!”
梵梨:“……”
她倆鬨了一整天,梵梨覺得心情好多了,晚上也不再失眠,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