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安隻覺得嘴巴裡頭的點心都不香了,吃是你們要我吃,現在又嫌棄我太胖。
趙老夫人倒不介意,反倒是誇道:“胖點才好,胖點健康。”
“安兒多吃些,祖母就愛看安兒胖嘟嘟的模樣。”
又對金氏說:“孩子不樂意讀書也不必逼他,左右還小,他上頭又有三個哥哥,不指望他光耀門楣。”
金氏頓時皺眉,又不好說什麼。
趙雲安一聽,立刻點頭讚同:“祖母最好。”
親娘嘞,他還不到三歲,想努力也沒到時候。
趙老夫人被逗笑了:“不讓你讀書就好了?”
“嗯,讀書不好,吃和玩才好。”趙雲安表示同意。
金氏在旁邊氣得抓帕子,又不敢當著婆婆的麵教訓兒子,隻能狠狠瞪他。
趙雲安才不怕,靠在趙老夫人懷中繼續吃。
趙老夫人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那安兒就好吃好喝的健康長大,左右有祖母和你大伯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趙雲安十分認可的點頭:“謝謝祖母,謝謝大伯。”
認真道謝的小模樣,讓趙老夫人疼的不行,摟著又是心肝寶貝的喊。
在如意園待了一會兒,金氏就忙不迭的帶著孩子離開了。
張嬤嬤送他們離開,回來便道:“老太太方才那麼說,二夫人聽了,心底怕是會多想。”
趙老夫人隻是歎氣:“她哪裡知道永昌伯府的艱難,安兒跟他爹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如今又這麼聰明,我真怕……”
張嬤嬤見她憂思不停,勸道:“七少爺才幾歲,十多年後的事情誰猜得準,要我說七少爺定是多福多壽的,不然怎麼會連陛下都喜歡。”
“陛下……”趙老夫人眼底流露出複雜,也許有幾分希冀,很快自己又打消了。
“天家薄情,陛下口口聲聲說與安兒投緣,這兩年也賞賜不斷,可你瞧伯府可有起色?若論親緣,大郎還是他外甥。”
張嬤嬤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趙老夫人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談。
另一頭,金氏冷著臉,帶著孩子回到了椒蘭院。
趙雲安哪能不知道親娘的憤怒,進了院子就想跑,卻被一聲冷喝。
“趙雲安,你站住。”
“站牆角去,站直了!”
“手抓耳朵,不許動!”
趙雲安見親娘氣得臉都紅了,不敢再招惹她,乖乖的捏著耳朵站在了牆根,一副我很乖的可憐模樣。
白嬤嬤見金氏發怒,忙勸道:“二夫人彆生氣,七少爺還小呢,他哪裡知道讀書的好處,隻道讀書累和苦,這樣點大的孩子,光想著吃和玩才正常。”
“是啊,咱七少爺這般聰明,夫人該高興才是。”
“我看他就是太聰明了。”
金氏卻不理,指著他說:“嬤嬤你瞧瞧,平日喊他讀書就裝聾作啞,我還以為他年紀小不懂事兒,誰知臭小子心裡頭明白的很,就知道糊弄我。”
越想越生氣,金氏眼睛一酸,聲音都帶著哭腔:“自打他出生,我哪樣不是寵著慣著,生怕他不順心,他倒好,根本沒把我這個親娘當一回事兒。”
“等他長大不學無術,外人便又要罵我出生商戶,不知教導兒子上進。”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他送去如意園,也省得現在傷心。”
珍珠翠玉見金氏直接哭上了,連忙紛紛來勸。
“夫人可彆鑽牛角尖,哪至於如此。”
金氏哭道:“怎麼就不至於了。”
哭著捂著眼睛,又悄悄掐了一下珍珠。
珍珠會意,忙道:“夫人,咱七少爺最孝順,也就是現在小不懂事,等長大了肯定知道上進,不會讓夫人被外人笑話。”
“現在就不聽話,長大了還能指望他。”金氏又道。
趙雲安也有些嚇到,他沒想到這事兒對金氏打擊這麼大,眼看親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趙雲安頓時也坐立難安起來。
以前隻想著吃喝躺平,畢竟從出生起,趙雲安就注定不缺錢花。
如今聽了金氏的話,趙雲安忍不住也反省起來,他自己躺平快樂了,金氏怕就高興不起來。
青年寡居,金氏自然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唯一的兒子身上。
趙雲安聽著她的哭聲,隻覺得頭皮發麻。
雖說是親娘,但他內裡是個成年人,平日相處,也說不清楚是金氏寵他,還是他寵著親生母親。
“娘,你不要哭了。”趙雲安一步步蹭過去,伸出小手想給她擦一擦眼淚。
金氏扭過頭,冷哼道:“用不著你,這麼聽你祖母的話,你去給她當兒子吧。”
趙雲安一臉囧囧,手足無措。
白嬤嬤忙差珍珠去外頭看著,才勸道:“二夫人可彆說這樣的氣話。”
金氏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說:“安兒,你也是永昌伯府嫡出的少爺,合該好好讀書上進,不求封侯拜相,但也得撐起門戶來。”
“你投胎到我肚子裡,是二房的長子嫡出,現在你祖母和大伯疼你,可他們是會老的,等他們老了,走了,你又能靠著誰?”
金氏固然有私心,但一番話卻是真心實意為兒子著想:“到時候一分家,你就不再是永昌伯府的少爺了。”
“娘的嫁妝是你的,或許將來不缺銀子話,但這世道無權無勢,多少銀子都是保不住的。”
白嬤嬤皺眉道:“夫人與七少爺說這個,他哪兒能聽懂。”
“他能聽懂的。”金氏卻堅持道。
珍珠也在旁邊道:“夫人一番慈母苦心,七少爺雖然年幼,但肯定能懂。”
趙雲安確實是聽懂了,他心底歎了口氣,知道金氏也是為他多做打算。
金氏不知道的是,他爹的死大有問題,裡頭摻雜著皇太後與祿親王的秘密,他現在年幼,祿親王尚且要試探再三,等他長大成人,真的讀書入仕,祿親王能不警惕?
再者,入朝為官哪是容易的,永昌伯都做不到的事情,趙雲安並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他能背誦《三字經》,是因為成年人的靈魂,並不是金氏以為的天才。
可金氏摟著他,字字含著慈母之心:“安兒可以貪玩貪吃,但也得讀書明理,人隻有往高處走,才能活得輕鬆自在。”
“一旦落到了塵埃裡,那便是誰都能踩一腳。”
趙雲安歎了口氣:“娘,孩兒知道了。”
“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嗎。”不就是讀書嗎,讀就讀唄,至於將來怎麼樣,那都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等金氏發現他壓根不是讀書的料,自然就會放棄莫名的堅持。
金氏這才收了眼淚,摸著孩子臉頰說:“安兒聽話,娘都是為了你好。”
看著她哭得紅彤彤的眼睛,趙雲安能怎麼辦,到底是放棄了躺吃躺睡的好日子。
幸而金氏自己不會讀書,嘴巴裡頭說的厲害,其實來來回回也隻會那兩樣。
趙雲安吃喝之餘,隻要跟她念幾回,金氏就滿足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屋裡頭隻剩下金氏跟珍珠兩人時,珍珠無奈道:“夫人,您這麼哄騙小少爺虧心不虧心?”
金氏哪裡還有方才的哭腔,得意道:“我算看出來了,那臭小子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七少爺要知道夫人您騙他,肯定會傷心的。”
“我怎麼騙他了,那都是為了他好。”金氏放下梳子,“安兒年幼,自然是覺得吃吃喝喝玩玩最高興,可我是他娘,不得為他以後做考慮。”
“那也太早了一些,少爺還不到三周歲呢。”
金氏卻說:“這孩子早慧,現在若不管著,以後怕是管不住了。”
“一寸光陰一寸金,我也不是不讓他玩,隻是每日少玩一些。”
臨了又得意:“哼,我是他親娘,那小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夫人……”
“行啦行啦,粗俗話我隻在屋裡頭說,在外我注意著呢,哎,伯爵府好是好,偶爾也覺得規矩太多,不自在。”
金氏打算道:“陛下親口誇了安兒,等他將來讀了書去考科舉,但凡能考上,前程總歸是不差的。”
“他要是不讀,不考,這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彆人。就算是一家子兄弟也是不成。”
金氏幽幽歎息:“安兒已經沒了父親,伯爺就算疼他,膝下還有三個兒子呢,又有幾分精力在侄子身上,如果我都不為他打算,又有誰為他打算。”
趙雲安哪兒想得到,平時瞧著大大咧咧,心思簡單的金氏,居然學會了苦肉計。
既然答應了,趙雲安也不應付了事,該讀書就讀書,該練字就練字,比尋常孩童乖巧許多,甚至不用旁人說,他自己把時間安排的井井有條。
什麼時辰吃東西,什麼時辰逛園子,什麼時辰讀書,還有找哥哥姐姐們玩,去老太太院子溜達,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不過他到底年幼,說是念書,一天一個時辰頂了天,就跟鬨著玩兒似的。
殊不知他越是如此,金氏心底更覺得兒子不簡單。
哪兒有孩子能這般自律,應付自如的。
金氏偶爾甚至覺得,不用她多嘴,這孩子就能把日子安排的井然有序。
我兒子果然是天才,金氏心底暗暗這麼想,卻沒再往如意園跑,甚至讓椒蘭院的丫鬟婆子守口如瓶,不把兒子的“早慧”傳出去。
金氏顯然已經察覺到,永昌伯府內,除了她之外,看似寵溺趙雲安的趙老夫人、永昌伯爵,都不那麼熱衷孩子上進。
隨著趙雲安滿了三周歲,金氏卻又焦躁起來,心底想著這麼下去不行,她自己有多少斤兩,心底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帶著孩子認字還行,繼續這麼下去就耽誤了。
金氏倒是也壯著膽子去求趙老夫人,可每一次,趙老夫人隻說孩子太小,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趙雲安五歲。
又一次被趙老夫人打發出來,金氏忍不住抱怨:“母親怎麼這般偏心,安兒明明聰明懂事,如今也到了年紀,怎麼偏不讓他上進。”
甚至私底下還問白嬤嬤:“嬤嬤,你說母親會不會怕安兒上進了,到時候搶了大少爺的路,所以才……”
白嬤嬤是趙家老人,還是有些見識的:“大少爺比咱七少爺大了整整十歲,兩人之間沒有爭端,再者大少爺向來寵愛七少爺,把他當做親弟弟看待,不至於。”
再者,趙雲衢如今已在國子監讀書多年,眼看著便要下場試試,跟趙雲安根本沒有利益衝突。
“那母親為何要攔著安兒讀書?”金氏也想不通。
難不成真的隻是擔心孩子身體?
金氏思來想去,驀的說道:“實在不行,我就去問問伯爺。”
“二夫人,萬萬不可。”白嬤嬤連忙勸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看著安兒被白白耽誤光陰?”金氏煩悶道。
白嬤嬤想了想,低聲道:“或許可以求一求伯夫人。”
“夫人也知道,咱們府內沒有私塾,除了大少爺蒙陰進了國子監,二少爺也三少爺都在劉家族學讀書,咱們七少爺若能進學,大底也是要去劉家的。”
“劉家?”金氏對劉夫人的印象不怎麼好,但不得不承認,劉家自從劉氏父親過世沒落了一些,族學卻還是名滿京城。
至少金家是萬萬比不上的,金氏與大哥提過讀書的事情,可大哥那邊花錢能找到的先生,就連金氏也知道普通,太過遜色,還不如沒有。
“大嫂會答應嗎?”金氏有些拿不準,畢竟劉氏向來很尊敬趙老夫人。
白嬤嬤卻說:“老夫人總憂心七少爺身體,可伯夫人不一樣,七少爺若一直不出門讀書,外頭可免不得說伯夫人對孤兒寡母不儘心。”
伯夫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為此這些年來,對金氏和趙雲安實在不薄,從不苛待,其中固然有趙老夫人和永昌伯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劉氏賢惠。
內宅的門道許多,外麵光鮮心底苦的辦法多了去,為此,金氏對這位嫂子也是一向尊敬禮讓,也成全嫂子要的名聲。
金氏一想也是,頓時翻箱倒櫃的翻出一套紅寶石頭麵來,打算帶上去劉氏那邊探探風聲。
瞧著親娘忙裡忙外,已經五歲的趙雲安幽幽歎了口氣。
該來的終究還是逃不過,誰讓他親娘一門心思想要他上進呢。
趙雲安往嘴巴裡頭塞了一顆葡萄,雙手托著下巴,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金氏歇了這份心。
哎,做個不讓親娘傷心的乖孩子太難了。
什麼時候他才能走出家門,這家他都待膩了。
小家夥正琢磨著,趙雲平冒出牆頭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他家粉雕玉琢的小弟弟,臉頰胖嘟嘟的,小嘴巴一鼓一鼓不知道在吃什麼,正傻乎乎的盯著池塘裡的魚發呆。
瞧瞧,他家二嬸將孩子看得太牢,都要變傻了!
今天,他趙雲平就要做拯救七弟變傻的活菩薩!
“小七,趙小七。”趙雲平使勁揮手。
趙雲安猛地抬頭,驚喜道:“三哥,今日你沒去讀書嗎?”
“我肚子疼,請假休息一日。”趙雲平笑嘻嘻的說。
趙雲安瞧他這幅生龍活虎的樣子,就知道他鐵定裝病逃課,現在出現在這裡,八成是要帶他出門玩。
果然。
“快過來,三哥帶你出門玩兒。”趙雲平揮手招呼。
趙雲安眼睛一亮,噠噠噠就要跑過去。
整整五年,除了跟著親娘回舅舅家,他都沒踏出永昌伯爵府一步,骨頭都要生鏽了。
伺候的幾個丫鬟連忙勸阻道:“七少爺,夫人出門前吩咐了,可不能到處亂跑。”
“我是他三哥,帶他玩天經地義,怎麼就亂跑了。”趙雲平一個翻身進來,嚷嚷道。
柳心行了禮,開口解釋:“三少爺,七少爺年幼,出門不安全,不如就在院子裡玩,這樣夫人們也放心。”
“院子裡有什麼意思。”趙雲平撇嘴道,“整天看著,看都看膩了。”
“三少爺若是想帶七少爺出門,還得先稟了兩位夫人,夫人們答應了才行。”
柳心怕這位三少爺鬨起來,自己壓不住,又說:“再者老夫人也會擔心的。”
趙雲平眼睛一轉,擺手道:“那好吧,你們去準備點茶水點心,我帶七弟一起釣魚。”
柳心一聽,鬆了口氣,吩咐丫鬟們去準備茶水點心。
趙雲安頓時大感失望,一副我看錯你的小眼神盯著三哥。
趙雲平摟住他,壓低聲音說:“放心,哥答應你的事情肯定會做到。”
“待會兒機靈點,聽我指令。”
趙雲安頓時又期待起來。
等丫鬟們去準備茶水,趙雲平忽然一個彎腰,扛起弟弟就往外衝:“小七,快走。”
趙雲安立刻反應,雙手雙腳抓住趙雲平的衣服,免得自己掉下來。
“柳心,告訴二嬸,我帶七弟出門玩,絕對不會讓他少一根頭發絲兒。”趙雲平喊道。
趙雲安也使勁喊:“讓娘放心,我玩好就回家。”
柳心急得直跳腳:“三少爺,快把七少爺放下。”
趙雲平哪裡會聽她的,他慣來胡鬨,連伯夫人劉氏的話都不聽,整個永昌伯府也就永昌伯能壓得住他。
永昌伯府的下人隻覺得一陣風閃過,三少爺就拐著七少爺走了。
趙雲平今日是早有預謀,自從過年那會兒答應了七弟要帶他出門玩,這些日子沒少盤算。
如今一路通暢,抄著小道兒就到了後門,那邊早已停了馬車。
他是練過武藝的,不說飛簷走壁也是身手矯健,這會兒得手,飛快的扛著弟弟就上了馬車:“還不快走。”
小廝靜書一看,嚇得叫道:“三少爺,你怎麼把七少爺扛出來了。”
“您沒說要帶三少爺!”
這要是被老夫人夫人們知道了,他還不得脫一層皮。
趙雲平見他磨蹭,自己搶過韁繩就駕,馬車飛快的衝出去。
趙雲安被扛著走了一路,正頭暈目眩,差點沒吐出來,等回過神來,頓時瞪圓了眼睛:“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趙雲平哈哈笑道,“二嬸太小心了,肯定不會同意你出門,指不定要等你十五才放行。”
“我爹你大伯都說了——男孩要摔摔打打才能長大。”趙雲平學著永昌伯的口氣,摸著不存在的胡子。
“我這是踐行永昌伯大人的話,他們該感謝我。”
趙雲安也有些小興奮,擠著坐在他身邊:“三哥,我娘和大伯母不會生氣吧。”
“生氣就生氣,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板子。”趙雲平不在乎的說。
“反正她們舍不得打你,打我就隨便,挨了打我還用不著去劉家上學了。”
趙雲平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
他顯然被打慣了,自從開始讀書,屁股就沒好全過,壓根不把一頓板子當一回事兒。
甚至還得意洋洋的說:“小七,你三哥我夠仗義吧,是不是比大哥對你好多了?”
趙雲安立刻拍馬屁:“三哥最好了,三哥是世界上最最最英俊瀟灑的人。”
趙雲平被這馬屁拍得熨帖:“走,三哥帶你遊遍京城。”
“不過三哥,方才你為什麼要翻牆進來?”趙雲安不明白的問。
畢竟那是在自家府裡頭,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要翻牆。
“你不覺得翻牆才好玩嗎,就跟話本裡的大俠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一樣。”趙雲平哈哈大笑道。
趙雲安不明覺厲,但是劫富濟貧?三哥似乎隻劫走了他。
很快,趙雲安就知道,他還真的就是富。
京城的繁華,讓見慣了世麵的趙雲安都被迷了眼,熱鬨的雜耍團、街邊各色的手藝人、商人的吆喝此起彼伏。
一會兒功夫,趙雲安手裡就塞滿了街頭小點心,冰糖葫蘆、糖人、烤栗子一樣不少。
無一例外,都是趙雲安付錢。
誰讓趙雲平三天兩頭的闖禍,劉氏管不住他的人,卻管得住他的荷包,直接斷了他的月錢,免得他到處亂跑。
哪知道趙雲平沒錢,可趙雲安有啊。
他雖然年紀小,可身上帶著小荷包,小荷包裡有金珠子銀珠子珍珠子,都是金氏給他裝著,用來當彈珠玩的。
這會兒兌開一顆銀珠子,就足夠兄弟倆玩了。
旁邊的百姓瞧著他們倆一身錦衣,身後還跟著小廝,就知道肯定是達官顯貴家的少爺,哪裡敢擠著他們,不約而同的讓開路來。
趙雲平還怕他看不到,直接將他架在了脖子上。
趙雲安驚叫一聲,低頭去問:“三哥放我下去,我重,會壓壞你的。”
“用不著,你三哥我壯實著呢。”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腱子肉,才十三歲的少年郎,個頭卻已經超過大哥,一點不吃力。
他們倆倒是很高興。
靜書卻苦著臉,差點沒哭出來:“三少爺,街頭的小吃不乾淨,可彆給七少爺多吃。”
“三少爺仔細些,還是小人來抱七少爺吧,萬一摔著可怎麼辦。”
“三少爺,七少爺,咱早些回去吧。”
趙雲平嫌他煩人,聽而不聞,都出門了,自然是要玩夠本才回去,不然豈不是白白挨打。
趙雲安也不想那麼早回去,想也知道,鬨了這麼一出,以後他娘肯定看得更緊,短時間內是彆想出門了。
這一刻,兄弟倆腦回路高度一致,自然是要玩夠本的。
趙雲安坐在三哥的脖子上,再一次體驗到成年人的快樂,嘴角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眼睛眯成了月牙兒。
周圍的人瞧了,忍不住也被這笑容和開心感染到。
“三哥,快看那邊!”
趙雲平自然是要滿足三弟的願望,扛著他就往那邊走,誰知剛轉身,就猛地撞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