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違心(1 / 2)

“少爺,咱們救了這位程大人會不會惹上麻煩?”馬貴忍不住有些擔心的問。

他這麼一說,常順也有些緊張起來。

趙雲安笑道:“總不能見死不救。”

再者,他略一細想便猜出來,當初在雲州的舞弊一案,定然是與那位曹宇曹大人有關,幾位主副考官在瓊林宴上,連表麵的融洽都偽裝不出來。

林誌海為了自己的仕途,選擇將這件案子隱瞞下來,可程大人卻不一定。

如此一來,程大人會在官船上落水,還是酒後落水,其中怕是有說不清的事情。

趙雲安忽然問:“曹家是不是有一位女兒嫁入了二皇子府?”

馬貴立刻道:“正是,曹家女去年年初入了二皇子府。”

“怪不得。”

馬貴心頭一跳,推開窗戶確定外頭無人,才壓低聲音問:“少爺,您是懷疑那位指使,才有人敢販賣考題?”

“他怎麼敢這麼做?”

趙雲安也很想這麼問,二皇子貴為皇子,也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兩個兒子之一,照理來說是不該缺錢花的。

但是仔細一想,趙雲安便能理解這位二皇子了。

皇帝是不是一位明君另說,但隨著他對朝堂的控製力日益增加,對僅存的兩個兒子也越發忌憚。

趙雲安曾想不通,為什麼隻剩兩個兒子了,皇帝還不乾乾脆脆的挑一個立太子,也好斷了這紛爭。

可事實就是如此,皇帝對著兩個兒子不見寬容,反倒是極為苛刻。

甚至一度,趙雲安覺得皇帝對待自己,都比對那兩位皇子和藹一些。

皇帝一日不放權,甚至連名頭都不給兩個兒子加,隻挑一些無足輕重的瑣碎政事分攤給兩個兒子。

兩位皇子都已過了而立之年,哪裡肯坐以待斃,自然是想著法子收買人心。

父子雙方,如今表麵瞧著父慈子孝,實際上早已劍拔弩張。

二皇子原本是有個錢袋子,那就是宸妃的兄長錢圩,這位還活著的時候是皇帝心腹,在魚米之鄉漳州任職。

那個時候,二皇子乃是寵妃之子,備受皇帝寵愛,還有一位權勢熏天的舅舅,能跟大皇子一爭高下。

可偏偏錢圩死在了漳州,一下子斷掉了二皇子的手腳。

錢圩不隻是朝廷重臣,更是當今皇帝的伴讀,他與皇帝之間的情誼深厚,宸妃能入宮為妃,且受寵多年,其中亦有錢圩的功勞。

甚至是在錢圩死後,皇帝還曾下聖旨賜婚,為錢家保存實力。

人死如燈滅,再深厚的感情,多年過去皇帝也快遺忘了,錢家青黃不接,早已淡出京城。

如今看來,二皇子竟是淪落到靠妾室父親撈錢的境地,處境可見艱難。

即使如此,趙雲安可不會同情違法亂紀的二皇子,堂堂一個皇子,竟然想到利用科舉舞弊的法子來賺錢,這樣的人若是登基為帝,那才是大魏的災禍。

馬貴擰眉道:“會不會引來什麼麻煩?”

趙雲安搖了搖頭:“倒是不至於。”

他隻是路見不平救了人,二皇子隻要不想讓永昌伯府變成自己的敵人,對這件事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趙雲安是不怕的。

常順聽完他們的對話,一時有些懊惱:“是小的太魯莽了。”

趙雲安反倒是安慰他:“就算你不把人帶回來,我也會讓你先救回來。”

“我給少爺添麻煩了。”常順還是有些垂頭喪氣。

趙雲安笑道:“也許不是麻煩。”

常順不明所以。

趙雲安拍了拍他的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程大人是朝廷命官,與我還有師生之緣,此次也許是我的造化。”

程青鬆乃是翰林院學士,清流中的清流,彆看他的官職隻有正五品,卻是天子近臣。

人人都說這位翰林院學士性格剛硬,是塊茅坑裡的硬石頭,可皇帝卻分外信重程青鬆,對他禮遇有加。

程青鬆乃是兩榜進士出身,且出身寒門,一貫在文人中名聲極好。

永昌伯府也是天子近臣,可彆看他們家出了兩位進士,實則一直打不進文人的圈子,隻在權貴和武將裡頭徘徊。

當年永昌伯府與劉家、盧家聯姻,便是為了增加自己的人脈,可惜劉家很快沒落,至於盧家,在盧太師離京之後,在文人圈子的影響力也銳減。

也許可以趁著這次機會,為永昌伯府拉攏一位備受稱譽的文人。

常順還是聽不懂,隻是抓了抓後腦勺。

馬貴倒是聽懂了一些,笑道:“少爺說沒事就是沒事,你彆多想。”

程大人落水之後受了驚,第二天便有些發熱。

幸虧他年紀不算太大,獲救後就喝了熱薑湯,第二天服用了趙雲安給的應急藥丸之後,熱度也很快便退了下去。

趙雲安心底有想法,但麵對程青鬆的時候一直是禮遇有加,但不顯過於諂媚。

如此一來,倒是正和程青鬆的胃口,兩人相談甚歡,甚至還就鄉試的卷子,對趙雲安仔細提點,讓他受益匪淺。

趙雲安聽著,心底也很是佩服,程青鬆與他老師孟青霈不同,他博覽群書滿腹經綸,卻是個極為循規蹈矩之人。

隱約之間,趙雲安敏銳的察覺到,也許不是程青鬆本人循規蹈矩,而是皇帝喜歡他如此,所以這位程大人才做出這幅樣子來。

可見能做到翰林院大學士的位置,程青鬆也不是真的那麼迂腐剛直。

對於那晚的事情,程大人隱忍不發,不再提起。

大船很快抵達了京郊碼頭,程大人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是親自過來致謝。

“小友,大恩不言謝。”程青鬆深深作揖。

趙雲安連忙還了一禮:“多謝程大人不吝賜教,學生受益良多。”

程青鬆笑了一聲,又看了他一眼才下船。

官船那邊早有人候著,很快就將程青鬆圍了起來,倒是沒再見那個曹大人,不知是先走了,還是後頭才下船。

趙雲安隻一個人,帶著的行李倒是不少。

他這會兒歸心似箭,轉頭說道:“馬貴,你留下看東西,我先回府。”

“少爺,伯府肯定派了人過來,咱先找找。”

趙雲安抬頭一看,卻沒瞧見熟麵孔:“大哥二哥幾個都忙,不一定有時間過來,我自己回去就行。”

“少爺,那兒。”常順卻瞧見了永昌伯府的人。

果然沒見趙雲衢兄弟幾個,畢竟這不年不節的,總不能讓幾個已經入朝為官的哥哥,為了接弟弟臨時請假。

行船時間也沒個準,所以永昌伯府隻派了下人在這邊守著。

“七少爺!”

來接人的管家也殷勤的很,連忙過來幫忙:“馬車都準備好了,小的在這兒先恭喜七少爺高中舉人。”

“多謝。”

趙雲安掃了一眼,便笑道:“我的馬也在!”

“三少爺說了,七少爺到了碼頭肯定會忍不住想先回去,就讓小的將您的馬也一塊兒帶來的了。”

趙雲安一聽,立刻道:“還是三哥哥最懂我。”

他一個翻身直接上馬,親昵的拍了拍馬頭,一個多月沒見,他的駿馬還認得主人,很是親昵的用鼻子碰他的手心。

“糟了,沒帶鬆子糖。”

“少爺,我這兒有呢。”那管家顯然也是個機靈的。

趙雲安喂了兩顆,才道:“我先回去,你們在後頭慢慢跟上。”

“常順,你也跟上。”馬貴哪兒放心少爺一個人回去。

“貴小子放心,三少爺特意派了人過來,讓他們跟上去就是。”

馬貴一看,那騎著馬的果然是兩個練家子,這才安心了一些。

他一邊盯著人收拾行李,一邊忍不住說:“咱家裡頭最懂七少爺的,肯定就是三少爺了。”

趙雲安騎著馬,這段日子坐船的憋悶全消散了,連帶著深秋的寒風也不覺得如何。

騎馬的速度比坐車要快許多,很快便超過了一個個車隊。

路過程青鬆馬車的時候,趙雲安放慢速度,朝他打了個招呼。

程青鬆咳嗽一聲,瞧著他瀟灑離去的身影,倒是笑了一聲:“這會兒又有些像了。”

“老爺,您說那小公子像誰?”

程青鬆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倒是後頭的曹宇撩開簾子一看,冷哼道:“鬨市縱馬,這趙小公子實在是囂張跋扈。”

“哼,不就是永昌伯府的二房,作這幅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世子爺。”

伺候的小廝低頭不敢說話,暗道這城外的官道算什麼鬨市。

趙雲安一路騎馬到了城內,這才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等他來到永昌伯府門口,便迫不及待的扔了韁繩就往裡頭走。

“七少爺回來了。”

門房一看來人,便歡喜的喊道。

趙雲安克製不住興奮,一路到了內院,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了如意園。

誰知到了地方,才知道金氏也在,倒是正好。

“祖母,娘,安兒回來了。”

“快起來讓祖母看看。”趙老夫人一把拉住他不放,“瘦了瘦了,看著也黑了,在外頭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金氏這會兒也激動含著淚。

趙雲安笑著坐下來,滿口說道:“祖母彆擔心,我一路上吃好喝好,連個噴嚏都沒打。”

又挑著雲州一二新鮮事說了,還道:“常家托付我帶了許多土產回來,有幾樣很是新鮮好吃,到時候祖母一定要嘗嘗。”

趙老夫人滿臉是笑:“他們家也是有心了,回頭將東西收拾好了,派人給月瑩送去。”

說起趙月瑩,趙老夫人又是笑:“你六姐姐終於有孕,回頭順道兒給她多送一些滋補的過去。

“六姐姐有孕了?”趙雲安也為她高興,“到時候我親自去看看。”

趙家幾位姑娘出門之後,生育一事卻都不太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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