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吃你的。”
趙瑾生怕弟弟再說出什麼話,沒瞧見七嬸臉頰都紅透了嗎,趕緊給他塞了一個肉包,直接堵住嘴。
趙雲安也笑著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來來來,你們也多吃一些。”
“多吃才能長身體,不然會變成小矮子。”
如今個頭最小的趙謙懷疑自己被針對了,氣鼓鼓的將兩個包子都吃了個乾淨。
金氏隻是笑盈盈的瞧著,並不教訓,隻偶爾讓趙妤多吃一些,看得出來兩人極為親密。
瞧著他們笑鬨,顧季夏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一放鬆,她就把碗裡頭的朝食吃了個精光。
等回過神來,顧季夏臉頰一紅。
金氏倒是高興,笑道:“多吃些身體才好,以後都是自家人,不要拘束。”
趙雲安還問:“這酥餅也不錯,要不要再來一個?”
看著那成人巴掌大的酥餅,顧季夏連忙搖頭:“我真的吃飽了。”
吃完飯,趙雲安便起身要去前院。
金氏不樂意了:“整日公務公務,你這剛成親,於情於理也該多歇幾天,怎麼就那麼忙了?”
“娘,我就去看看明年春耕的安排,很快就能回來。”趙雲安解釋道。
金氏還是不樂意:“沒你漳州府難道就不轉了?”
顧季夏忙道:“娘,官人有事兒便讓他去忙吧,左右就在前頭。”
金氏瞪了兒子一眼:“今日是兒媳婦幫你說話,你可記得早些回來。”
趙雲安這才脫身,給了媳婦一個感激的眼神。
“七叔,我跟你一塊兒去。”趙瑾也連忙跟上。
“我也去,我也去。”趙謙也忙跑了。
金氏搖頭笑道:“一個個都是坐不住的,讓他們歇幾天,倒像是害了他們似的。”
顧季夏倒是笑道:“男兒誌在四方,原本也不該留在後宅。”
“隻是怕你心底委屈。”金氏道。
顧季夏並不覺得有什麼:“怎麼會,夫君高興,我自然也是高興的。”
金氏心底更加滿意了,彆看她罵兒子厲害,可媳婦若是真對兒子不滿,她鐵定也是站在兒子這一邊的。
母子婆媳,自古如此。
屋子裡隻剩下她們三個,倒是比方才冷清不少。
等吃完了飯,撤了碗筷,金氏就帶著他們圍著火爐說說話。
怕新媳婦不自在,金氏又拉住她說:“漳州離京城太遠,怕是也沒辦法三朝回門,不如多準備些年禮,到時候給顧家送去,也不算失禮。”
京城顧家隻有那對母女在,顧季夏與繼母繼妹感情一般,便點頭道:“一切娘做主就是。”
金氏笑道:“怎麼能我做主,如今你嫁進來,以後這府裡就是你當家做主了。”
“我啊年紀大了,從來也不耐煩這些事兒,早就盼著有人能分憂。”
金氏這話不假,當年她在永昌伯府,對外的事情向來是劉氏盧氏負責,她隻需要在家裡喝喝茶打打牌,管理好自己的嫁妝就好。
但為了兒子,金氏跟著來了漳州府,不得不出門跟那些夫人小姐打交道。
一開始的時候,金氏還新鮮了幾日。
可時間久了,金氏心底就隻剩下不耐煩,她不是善於偽裝的人,那些夫人小姐一句話能繞八百個圈子,她總怕自己出錯給兒子丟人,便不肯多見他們。
如今媳婦進門,金氏忙不迭的將這個擔子丟出去。
金氏執意如此,顧季夏隻能暫時應下了。金氏高興道:“這才對。”
趙妤見她們聊完,才說:“二奶奶,七嬸,馬上就要過年了,咱們也該準備起來才好。”
“今年家裡頭可熱鬨了。”金氏也高興起來。
“七叔之前還說,等到年底下了雪,就帶我們去玉璋樓看雪景。”趙妤提到。
“所以你就整天盼著下雪對吧。”金氏笑起來,又看向媳婦,“玉璋樓是玉璋湖旁最高的酒樓,飯菜好吃,景色更美,不管下不下雪,等安兒有空了,咱們就一塊兒去逛逛。”
顧季夏聽的多,說的少,隻是聽著聽著,她便有了驚訝的發現。
聽著金氏和趙妤的話,似乎趙雲安時常帶著她們出門遊玩。
另一頭,趙雲安很快便到了書房。
趙瑾與趙謙又去了校場那邊,他們已經習慣每日練武,如今雖說青州營的教官不在了,但趙雲安卻從百姓中挑選了十位武藝出色的,聘請為臨時教官。
當日迎親,這十人也在藍袍隊伍中。
他要處理的文書其實不多,很快便處理完畢,讓人發下去。
隻是放下筆墨,趙雲安捏了捏眉心:“常順那邊有信傳回來嗎?”
“暫時還沒有消息。”馬貴回答。
趙雲安歎了口氣。
原本他派常順進京,便是要以婚禮作為借口,讓伯府的人前來參加。
可現在顧季夏已經嫁進門,伯府那邊卻毫無音訊,趙雲安心底已經知道,這個借口是用不上了。
即使常順及時趕到,伯府那邊也不會同意。
“如果大哥不同意,算算時間,常順應該會在年前趕回來。”
馬貴見他神色沉凝,低聲問道:“大人,伯府那邊……”
趙雲安看向窗外:“大哥定然有彆的打算。”
馬原也沒再說什麼,又道:“昨天青州營那邊又來了人,說是糧食緊缺。”
他很快收斂了心思,又問道:“青州營那邊的糧食繼續送,不要斷。”
馬原猶豫道:“可是如今給出去的糧食,早已超過當初送過來的了。”
趙雲安卻毫不猶豫:“超過的就從本官私賬走。”
今年秋收前後,趙雲安終於還是開始動用私產,甚至從金氏那邊借了銀兩,從並未受災的江南等地采購糧食,秘密送往漳州府。
當時他隻是為以防萬一,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青州營是吃糧食的大戶,但趙雲安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這一支力量。
趙雲安做了決定,馬原便會毫不猶豫的實行下去。
很快處理完公務,趙雲安才有心思問道:“望歸那小子呢?”
“他吃住都在校場那邊,對學武倒是很用心。”
趙雲安便道:“要過年了,校場也需關門,正好趁著今日過去看看。”
等他到了校場,還未進門,便聽見裡頭傳來叫好的聲音。
趙雲安進門,阻止了想要行禮的人,往裡頭一看就笑了。
原來校場空出了一片地方,赤手空拳對打的兩人,一個是他沉穩老成的大侄子,一個是從北疆帶回來的野小子。
趙瑾是正經學過武術的,趙雲衢自幼體弱,不能習武,所以自小便讓孩子習武,不求飛簷走壁,隻求強身健體。
他一招一式很是紮實,絕不是花架子。
野小子望歸卻完全是野路子,摸爬滾打出來的招數,看得出來他已經收斂,但落到下風後依舊不由自主的使出來,突發奇招,讓趙瑾很是吃虧。
兩人你來我往,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
很快,望歸瞧見了趙雲安的身影,他迅速收了招式:“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
趙瑾也停下動作,難得有些少年意氣:“為何不打了?繼續比。”
“瑾兒。”趙雲安笑著喊了一聲。
趙瑾回頭瞧見他,也露出幾分害臊:“七叔。”
趙雲安走過去,笑著說道:“你們兩人路數不同,但打起來卻不相上下。”
“瑾兒,你要記住兵不厭戰,真的上了戰場,可不會有人與你講規矩。”
“七叔,我記住了。”趙瑾點頭應下。
趙雲安又看向了望歸。
野小子下意識的挺起腰杆,卻不敢直視著他的眼睛,心底知道自己的招數不乾淨,怕這位大人厭惡,到時候就不養著他了。
哪知道趙雲安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說道:“你可得多吃一些,再長一些肌肉,這樣打起來才有力氣,否則這一塊便很吃虧。”
望歸一聽,立刻不心虛了,挺直腰杆道:“我每頓飯都吃很多。”
他說話依舊帶著口音,但比一個月前已經好了許多。
趙雲安笑了笑:“那就敞開了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臨了又說:“過幾日校場便要放假,你同我一道兒回衙門吧。”
這一次望歸沒反對。
於是趙雲安回去的時候,身後跟著三個小子。
趙瑾偷眼看了看野小子,沒有說話。
趙謙卻圍著他嘰嘰喳喳個不停:“望歸大哥,你好厲害,居然能跟我大哥打成平手,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想學猴子偷桃那一招。”
“那一招簡單,重要的是出其不意,你瞧我這樣,然後這樣,保準能偷到……”
“原來是這樣,我學會了,嘻嘻嘻,下次大哥再欺負我就用這招。”
趙瑾在旁聽的臉都黑了。
趙雲安看得樂嗬,也不摻和孩子們的事情。
瞧著三個孩子年齡相近,當個玩伴也是好的,沒瞧見這才幾日,趙瑾便活絡了不少。
趙雲安心底盤算著,甚至想到內宅的趙妤,她一個人也是無趣,如今倒是能跟顧季夏做個伴。
他顯然沒意識到,在旁人的眼中,尚未弱冠的趙大人,其實也還是個大孩子,隻比自己的侄子大了八歲而已。
自從來到漳州府,除非公務繁忙脫不開身,趙雲安的三餐都是陪著金氏一起吃的。
這一日也不例外。
晚上這一頓,金氏連做樣子都沒讓,直接讓顧季夏坐下一起吃。
顧季夏心底有些受寵若驚。
等回到屋子,她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夫君,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