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望歸,還有他手中的精兵,能配合趙雲平。
說出這句話之後,望歸忽然鬆了口氣。
他甚至輕鬆的笑起來:“多謝大人。”
“大人,等我回來,是不是就能看到一個朗朗乾坤的大魏?”
趙雲安卻無法給與這樣的保證。
整個大魏都在觀望著這場同室操戈的鬨劇,京城便是暴風雨的中心。
禮部不情不願,但在丁家武裝力量的挾持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太子登基的典禮還是有條不紊的安排好,很快便到了這一日。
皇後換上了太後的冠冕,牽著小太子的手,踏上了高高的階梯。
小太子帶著帝皇的冠冕,顯然這冠冕和朝服都不太合身,隻是趕時間製作出來的,隻能勉強撐住場麵。
曾經被皇帝抱在膝蓋上教導的小太子,此刻小臉緊繃著,亦步亦趨的跟在太後身後。
在他們身後的,赫然就是丁博文。
他身上那玄色蟒袍,彰顯著丁家人的野心,如同一條凶猛的黑蛇,纏繞在大魏的脖頸上。
文武百官在軍士的威脅下,一個個麵色凝重的站在台下。
趙雲衢也被迫來觀禮,他一連串的咳嗽,不得不依仗趙雲昇的攙扶才沒有倒下。
在他們身後,有大臣低聲咒罵:“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他們也隻敢如此抱怨,因為跟丁家對著乾的程青鬆,硬是在詔獄中待了一個月,此刻人不人,鬼不鬼,被堵住了嘴,硬架著在台下觀禮。
他們的骨頭沒有程青鬆那麼硬,自然不敢頂著乾。
趙雲昇拍著大哥的後背,也低聲道:“他們怎麼敢這麼做,陛下可還活著呢。”
趙雲衢隻覺得好笑,丁家都已經起兵造反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如今他們除了一條路走到黑,已經無路可選。
趙雲昇又道:“大哥,等太子登基,會不會願意放了我們?”
趙雲衢歎氣道:“除非天下大定,否則丁家絕不會放走手中的籌碼。”
丁博文瘋了,才會將拿捏在手中的旗子都放走,這些人是他要挾各地大員的法寶。
趙雲昇心底頓時又把丁家人咒罵了一頓。
想起當初自己回京任職,興高采烈的樣子,趙雲昇恨不得回到過去,將自己也痛罵一頓。
新帝登基的鐘聲終於被敲響。
忽然,一聲痛徹心扉的聲嘶力竭從上頭傳來。
“太子,皇兒,皇兒!”
趙雲衢猛地抬頭,卻見高台之上,小太子軟倒在地。
他們距離的遠,卻依稀可以看見小太子的冠冕之下,已然臉色青黑,七竅流血。
“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院院正也在觀禮人群中,連爬帶滾的上台檢查,一伸手,卻淒然喊道:“太子駕崩了。”
“碰!”
丁博文一腳將他踹下高台:“放屁,太子隻是累了,回宮休息幾日就好。”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人上台將皇後和太子一起拖走。
王首輔想要上前查看,卻被攔在台下,他臉色大變,暗道不好。
文武百官頓時炸了,原先太子好歹算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可太子意思,丁家與皇後還算什麼。
皇後淒厲的哭嚎聲音還在耳側,丁博文陰沉著麵孔,居高臨下的掃視著群臣。
從皇帝逃脫開始,一切就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狂奔而去。
女兒忽然失蹤,大魏各地的將領都不聽話,北疆直接斷聯。
而現在,竟然在他們的重重包圍之下,太子被毒殺了!
丁博文的額頭青筋直蹦,他知道,丁家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無路可退。
台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
“丁大人,太子殿下到底如何了?”
“太子若中毒身亡,還請丁大人迎回陛下與榮親王。”
“即使榮親王有錯在先,也得由陛下做主。”
曾經被打壓下去的聲音,再一次反彈。
趙雲昇低聲問道:“大哥,我們可要聲援陛下?”
在他看來,若是皇帝能回來,自然是比丁家掌握大權要好。
“閉嘴。”趙雲衢喝道。
他簡直不敢相信二弟的天真,到了這份上,丁家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怎麼可能迎回皇帝。
丁博文露出一絲冷笑,舉起右手。
身穿輕甲的侍衛赫然出列,拔出冰冷的佩刀,一刀下去,質問的最大聲的大臣癱軟在地。
“啊!”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文臣哪裡是暴虐侍衛的對手,但凡出聲質疑的,都死在了他們的屠刀之下。
趙雲昇嚇得臉色發白,緊緊的拽著大哥的胳膊,一時不知道是身體孱弱的趙雲衢靠著他,還是他靠著自家大哥。
鮮血洗刷了質疑聲音。
丁博文高高在上,朗聲喝道:“榮親王犯上作亂,辱沒先帝屍首,絕不可為君。”
“太子死了,京城卻還有大魏宗室,本官定會匡扶正義,誅殺逆賊。”
“諸位若有異議,便為榮親王黨羽,格殺勿論。”
鐵血殘忍的手段,讓局麵立刻被控製住。
丁博文並未漏看朝臣仇恨的眼神,但此刻他已經顧不得,也不在乎了。
等終於回到永昌伯府,趙雲昇隻就覺得身上的朝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臉色難看的說道:“丁博文瘋了,那麼多人說殺就殺,他就不怕滿朝文武聯起手來反抗嗎?”
趙雲衢看了他一眼,隻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有什麼好怕的。”
“可涼州才多少人,北疆軍,青州營,難道他都不怕嗎?”
趙雲衢淡淡道:“北疆軍抗擊匈奴,分身乏術,至於青州營——”
“對,還有青州營。”
趙雲昇忙道:“不如我們偷偷送信出去,請七弟說服青州營勤王護駕,到時候打得涼州落花流水,指不定還能有護駕功勞。”
趙雲衢認認真真的看向自家二弟:“你這法子不錯。”
“如此一來,七弟定能立下大功勞。”
“大哥,那咱趕緊想辦法送信出去啊。”
趙雲衢又道:“原來二弟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犧牲什麼?”
“七弟豎起旗幟,護駕勤王,丁家為了震懾威脅,自然是要拿永昌伯府祭旗的。”
趙雲昇被這話嚇得一個哆嗦:“什,什麼?”
趙雲衢笑道:“二弟有這般覺悟,對陛下忠心耿耿,願意為了大魏獻出性命,實在是讓為兄佩服。”
趙雲昇苦著臉道:“大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不要瞎出主意。”
趙雲衢不禁咳嗽起來,半晌,他擦了擦嘴角,繼續道:“丁博文倒行逆施,如此暴虐,雖然能暫時壓製住文武百官,但天長日久,定會惹出大亂子來。”
“為彈壓時局,丁博文沒有其他選擇,一定會儘快出兵攻打山北,緝拿榮親王。”
趙雲衢又道:“等到那時候,京城防守減弱,才有一拚之力。”
“二弟,不必著急,要急的不是我們。”
就如趙雲衢所料,丁博文此刻心急如焚。
他回到後宮,隻見到瘋癲哭嚎的皇後,以及那屍體都已經冷了的小太子。
“閉嘴!”
丁博文怒喝一聲:“你到底怎麼管理後宮的,前有皇帝逃脫,後有太子中毒。”
“皇後,現在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合作的誠意。”
皇後更是杜鵑啼血:“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宮會孩子自己的孩子嗎?”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太子中毒身亡,甚至沒有給他們任何辯解的機會。
丁博文恍然覺得,這局勢背後有一隻隱藏著的黑手,操控著這一切。
皇後悲怒道:“無論是誰,本宮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丁博文隻是冷冷的看著他,時至今日,即使找到下毒的人又能如何。
他揉了揉太陽穴,隻說:“立刻從宗室中選一幼子,過繼為嫡子。”
皇後臉色一冷:“太子屍骨未寒,本宮絕不會……”
“你可要想清楚。”丁博文冷笑道起來。
“太子已經死了,可若你不配合,那麼王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為了一個死去的兒子,葬送這個王家,我想皇後心中自有本賬。”
皇後的指甲掐進了手心,死死的盯著丁博文。
可丁博文的眼中,皇後如今僅剩下的價值,也隻有這些。
太子死了,他就沒有了傀儡,若不是怕各方討伐,丁博文也不會廢這個事。
許久,宮內傳來皇後沙啞的聲音:“好,我選。”
太子中毒身亡,皇後過繼宗室,榮親王高興的上躥下跳再發討伐檄文。
這些消息迅速的傳到了漳州府,趙雲安一聽便皺眉。
太子怎麼會死?
他身在宮中,被皇後和丁家保護的嚴嚴實實,怎麼可能在這個緊要關頭,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毒殺。
趙雲安皺眉,心底的蛛絲馬跡如同亂麻糾纏成一團。
而就在這時候,馬貴進門道:“大人,外頭有人求見。”
趙雲安心底奇怪,等他見到那個人,臉色也是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