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駿這才下車,卻見劉氏飛快的走過來,撲倒他懷中就喊:“官人,幸虧你沒事,這些日子我整日的提心吊膽,生怕你出了什麼事情,多虧老天保佑。”
趙駿拍了拍她的肩頭表示安慰,目光落到後頭的眾人身上。
見趙雲衢雖然臉色蒼白,但還能自己走路,幾個孫子孫女也還算精神,滿意的點了點頭:“都上車,先回去再說吧。”
“是。”
倒是劉氏驚訝的問了一句:“我們也回永昌伯府嗎?”
趙駿微微皺眉。
趙雲衢咳嗽一聲,提醒道:“娘,總要先安頓下來的。”
劉氏憋著一肚子的問題,暗道他們的身份,難道不該直接住到宮中?
可她不敢再問,隻能憋著。
趙駿又看向趙妤趙誠姐弟倆,想到二兒子夫婦的事情,他心底微微一歎,沒說什麼。
為了照顧趙老夫人,車隊的速度不快,緩緩進入京城。
趙雲安與金氏顧季夏一輛車,他撩開簾子往外看,隻見京城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繁華,已然看不出經受過多少的摧殘。
金氏往外看了一眼,評價道:“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這裡還在打仗呢。”
趙雲安笑道:“娘,主戰場在北疆和山北,京城可沒多少戰亂。”
“怎麼沒有。”金氏嘮叨起來,“你舅舅都嚇壞了,如今還躲在外頭不肯回來。”
更彆提在丁家掌控京城的那段時間,達官顯貴死了多少。
趙雲安便道:“那娘可以寫信過去,讓舅舅他們都回來了,如今很是安定。”
“等安頓好了就寫。”
趙雲安又看向妻子:“顧家那邊沒有什麼事,丁家估計顧將軍的兵權,對女眷很是客氣。”
顧季夏其實並不在意繼母和繼妹的死活,但見丈夫為自己特意打聽,也笑道:“那也是極為幸運。”
趙雲安之前還擔心經曆過戰亂,永昌伯府會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可等到了門口,趙雲安才發現永昌伯府早已修繕完畢,看起來依舊是曾經的模樣,甚至懸掛著的匾額變成了新的。
“娘,進門吧。”趙駿親手攙扶著趙老夫人下了車。
“恭喜老夫人回府。”
齊刷刷的一排人,其中不乏老麵孔,顯然趙雲衢的布置很是有用,他們出逃的臨時,沒能將人都帶走,但這些人依舊活了下來。
趙老夫人此刻也紅了眼眶,拉住一個老嬤嬤的手道:“辛苦你們了。”
“老奴能等到老太太回來,心底隻有高興的。”
趙駿攙扶著她往裡頭走:“娘,如意園修整了一遍,您瞧瞧還有哪裡不合心意的,兒子立刻讓人去改。”
趙老夫人隻是笑:“哪裡有什麼不合心意,都好。”
說完看了眼後頭的孝子賢孫:“你們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收拾,彆都圍在這裡。”
打發了人,趙老夫人看向兒子:“駿兒,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母親說?”
“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母親還吃得住。”
趙駿卻有些沉默。
趙老夫人皺了皺眉,又問道:“難道是平兒出了什麼事情?”
見她擔憂起來,趙駿忙道:“那小子好得很,還立下不少戰功,如今很是得意。”
趙老夫人看著他:“不是平兒,那究竟是什麼事情?”
“駿兒,你自小就不是吞吞吐吐的性子,如今這般,豈不是讓娘更加擔心。”
趙駿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將他養育成人,這些年來待他如親子的女人。
劉氏回到院子裡,左思右想就是坐不住,她猛地站起身來到趙雲衢院子。
趙雲衢剛剛躺下,瞧見劉氏滿臉膠著又是歎了口氣。
果然,劉氏開口就是:“衢兒,你爹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讓我們直接進宮,反倒是要來永昌伯府住下。”
“難不成他成了太子,我們隻能算趙家人不成?”
趙雲衢擰著眉頭,解釋道:“娘,你想太多了。”
“怎麼是我想太多,你瞧瞧那邊的兩個院子都是空著的,你爹是不是先把那兩個賤人接進宮了?”
“八成是他們趁我不在,吹了什麼枕邊風,這才讓你爹……”
趙雲衢厲喝道:“娘!”
劉氏見他變了神色,這才訕訕道:“我,我這不是為你擔心。”
“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被你爹厭棄也沒什麼,可你不同,你是嫡長子。”
趙雲衢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娘,父親的身份,祖母想必還不知道。”
劉氏一頓。
“安兒讓大家都瞞著祖母,就是想等進了京城,讓父親親自與祖母說。”
“若是他直接讓我們進宮,祖母一聽便知道其中問題,自然是要都回家,再慢慢跟祖母交代的。”
劉氏這才反應過來。
趙雲衢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在過去的許多年,劉氏都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在內在外都做得極好,不讓人挑出錯來。
可如今卻患得患失,顯然趙駿是太子的消息,讓這個女人心底很是不安。
趙雲衢安慰道:“爹爹是什麼樣的人,娘比我更加清楚,娘,你可以相信他。”
劉氏嘴唇哆嗦了兩下,她心底害怕啊。
自己早已經年老色衰,這些年與趙駿分居兩地,感情也很是稀疏。
等他登基為帝,後宮多的是年輕姑娘,萬千佳麗,到時候趙駿的心會不會偏了?
趙雲衢又說道:“父親也是極重感情的人,所以他才會這般孝順祖母,隻要娘跟以前一樣,他不會虧待你的。”
“跟以前一樣?”劉氏若有所思。
驀的,她放心的笑起來:“也是,我們夫妻這麼多年,總是有幾分真心在的。”
趙雲衢皺了皺眉,意識到母親的理解,似乎跟他說的不太一樣。
但劉氏已經急匆匆的要走了:“你祖母突然知道養了幾十年的兒子不是親生的,心底肯定傷心,我得過去看看,安慰安慰。”
說完便忙不迭的走了。
趙瑾從外頭走進來,正巧看見祖母急匆匆的離開。
“祖母怎麼了,這麼著急。”
趙雲衢搖了搖頭,並未在兒子麵前說是非:“他們安頓的怎麼樣了?”
“二嬸七嬸都很能乾,娘在那邊幫忙,免得有人怠慢了妤兒和誠兒。”
趙雲衢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母親向來都想得周全。”
趙瑾看了一眼父親,坐在他身邊道:“爹,我總覺得永昌伯府不一樣了。”
“你看,連門檻兒都比之前高了。”
趙雲衢笑起來:“如今的永昌伯府,已經是永昌公府,自然是要有些不同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瑾抿了抿嘴。
他看向父親:“我們會進宮嗎?”
趙雲衢隻問孩子:“你想進宮嗎?”
趙瑾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說:“我想跟七叔,還有謙兒妤兒在一起。”
趙雲衢微微歎了口氣,隻說:“無論如何,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瑾兒,你心底不變,那這個世界就不會變。”
趙瑾似懂非懂。
過了一會兒,他又高興起來:“七叔剛才還說等天氣再涼快一些,就帶著我們去溫泉莊子泡溫泉。”
“他好幾年沒去泡溫泉,如今想念的很,還說要多住一段日子。”
輕鬆的話題,讓趙雲衢也笑起來:“到時候我也一起去。”
趙雲安回到椒蘭院,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他一手提著棉花,一手摟著大金貓,笑嘻嘻的指著院子:“瞧瞧,我們又回來了。”
棉花年紀越發大了,被他摟著也不掙紮,脾氣很好的汪汪了兩聲。
大金貓可受不了這委屈,直接給他一頓喵喵拳,跳上牆頭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顧季夏擔心道:“大金貓會不會迷路?”
“不會,那家夥對伯府熟悉的很,咱倆迷路他都不會迷路。”
想到大金貓遺留在京城的那麼多鶯鶯燕燕子子孫孫,趙雲安覺得它指不定會樂不思蜀。
兩人幫著金氏收拾好屋子,金氏就催著他們回去休息。
還說:“臭小子你不累,我媳婦孫子還累呢,趕緊麻溜的回去,這兒都是下人,哪兒還要你看著。”
趙雲安隻得扶著妻子離開了。
顧季夏臉上帶著笑,兩人不急著回去,便順道兒去看了看花園子。
趙雲安指著一棵桂花樹道:“你看,那棵樹是我科考那一年舅舅送來的,原本才那麼點大,種在盆景裡頭。”
那桂花樹長高長大了許多,拜托了盆景的束縛,就像是獲得了勃勃生機,占領了好大的一塊領地。
葳葳蕤蕤,好不美麗。
“方才在椒蘭院沒瞧見,我還以為桂花樹沒了,哪知道栽到了這裡。”
顧季夏笑問道:“夫君怎麼知道是同一棵?”
趙雲安便道:“你瞧見上頭的爪子印沒有,那是大金貓留下的,每次我惹他生氣,他就逮著這棵樹出氣。”
顧季夏靠近仔細一看,果然如此。
那貓爪的印子不少,很是顯眼。
“可能是大伯吩咐,所以他們才會把桂花樹種在花園裡。”趙雲安笑著走過去。
“眼看著桂花也要開了,到時候摘下來給你做桂花糕嘗嘗。”
顧季夏見他言語之間,與永昌伯很是親密的樣子,便不由問道:“夫君,我有件事想問你。”
“如今大伯身份有變,從今往後,我要如何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