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頓時鬆了口氣,笑著喊道:“七叔,這都是新鮮出爐的,快嘗嘗看。”
趙雲安拿起一塊嘗了嘗,味道確實不錯,他打趣道:“瑾兒端來的就是香,大哥,你也嘗一口兒子的孝心。”
李雲衢嘗了嘗,笑道:“味道確實不錯。”
李瑾興奮的臉頰通紅,笑道:“兒子也沒幫上什麼忙。”
“七叔,之前你說要帶我們去泡溫泉,這話還算數嗎?”
趙雲安便點頭道:“自然算數,等開春之後吧,到時候帶上你跟謙兒幾個一道兒去。”
年前宮裡頭太忙,趙雲安怕給他們添亂。
李瑾頓時更加高興起來。
他在宮裡頭都待膩了,原本沉得住的性子,這會兒也想著往外跑,當然,除了七叔之外,沒有人敢帶著他到處亂走。
等到年後,李謙就會搬到三皇子府,趙瑾跟趙誠又說不來,到時候肯定更加寂寞。
李雲衢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心底歎了口氣,卻並未多說什麼。
他們坐在這個位置上,便注定要承受這個位置帶來的不便。
李雲衢的動作極快,很快便將劉家的事情查得七七八八,他卻隱而不發。
一直等到過了年,熱鬨過後,他才將準備好的奏折送到了皇帝麵前。
皇帝一看果然大怒:“混賬東西,朕是缺了他們俸祿,還是少了他們吃穿,竟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李雲衢歎氣道:“此事舅舅或許不知,但舅母與幾位表兄肯定都是知道的。”
幸虧他們發現的及時,劉家雖然霸占了不少良田,但總算沒鬨出人命來,否則李雲衢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最讓他失望的還是舅舅,居然對此一無所知,依舊整日吟詩作詞。
皇帝眉頭緊鎖,沒想到開年第一個被彈劾的,居然那是劉家。
“你舅舅也是個糊塗鬼,這些年來寄情山水,不理庶務,才會讓劉家沒了規矩。”
私心裡,皇帝也瞧不上這大舅子,隻會抱著劉家曾經的榮光,一味的唱衰懷才不遇,卻又沒有半點真本事,他登基之後想要扶持,也實在是扶持不起來。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會打算隨意封了個虛職,並不重用。
他捏了捏眉頭,忽然問道:“衢兒,這事兒你覺得要如何處理?”
皇帝心底憤怒不已,但也知道劉家是皇後母族,太子的舅舅,處理不當的話有損太子顏麵。
這番投鼠忌器,讓皇帝心底越發惱怒。
李雲衢卻堅持道:“父皇,此事理應重罰。”
“可那畢竟是你母後的娘家。”皇帝有些猶豫。
李雲衢卻道:“正因如此,才罪加一等。”
“孩兒知道父皇在擔心什麼,但此事若輕拿輕放,文武百官看在眼中,便會以為父皇也有私心,政令不過是可以違背的紙老虎。”
“如此先例絕不可開,否則從今往後,父皇的政令還有何威嚴可言?”
皇帝反應過來,劉家的事情並不是意外,或許是有人有意為之,作為對新帝與太子的一種試探。
他們若是退了,那麼從今往後政令便如同虛設。
父子倆對視一眼,便有了決定。
看著太子堅定的眼神,皇帝心中感慨萬千,十分滿意,這是他選定的繼承人,也是與他誌同道合的戰友。
皇帝冷哼道:“此事少不得你母後的縱容。”
李雲衢剛要說什麼,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連忙上前幫他順氣。
李雲衢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皺眉道:“幸虧發現的早,還能妥善處理。”
皇帝也跟著歎了口氣,關心起他的身體來:“此事就交給朕吧,倒是你的身體怎麼一直不見好?這幾日可有請平安脈?”
李雲衢點了點頭,解釋道:“胎中帶出來的老毛病,遇冷遇熱都容易犯病,太醫也沒有好的法子,隻能好好將養著。”
皇帝雖然擔心,但也知道他自幼如此,這些年將養著卻確實沒有大問題。
隻是去年事多,李雲衢不能安心養病,才看著嚴重了一些。
“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寧肯少勞累一些,也不好太過辛苦。”
李雲衢自然是答應了。
皇帝心底卻在歎氣,他這嫡長子千好萬好,偏偏身體不太好,是壽不永久的征兆,總讓皇帝心中十分憂慮。
尤其是太子之位難坐,將來若是登基隻會越發好費心神,也不知道雲衢能不能撐得住。
再看老三那不著調的樣子,皇帝也是千萬個不放心。
兒子太少,選擇也就少了,尤其是皇帝從未打算再生幼子,他對嫡長子並無不滿,甚至多有疼愛,但偶爾也會憂慮他的身體。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會向趙老夫人提議,將侄兒直接過繼成皇子。
皇帝心底承認,那時候他是有過那個念頭的,隻是趙老夫人與趙雲安都一口回絕,才斷了他的心思。
剛剛榮升為國舅爺的劉大人,如今穿著嶄新的朝服,很有幾分意氣風發。
他自認才高八鬥,如今小舅子當了皇帝,妹妹是皇後,外甥是太子,那被提拔不是早晚的事情。
當年妹妹嫁到永昌伯府的時候,劉大人還覺得親爹不會選女婿,那時候的永昌伯府不過是個空殼子,倒還不如劉家。
哪知道風水輪流轉,如今的皇帝讓劉家仰望不及。
劉國舅雖然瞧不起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人,可心底也隱隱約約期盼著。
此時此刻,他高抬下巴,清高自持,很有幾分裝腔作勢。
但劉國舅絕對不會想到,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穿這一身朝服。
年後第一個大朝會,劉國舅還未將新朝服穿得熱乎,便被親外甥彈劾了一本。
“兒臣要彈劾國舅劉衡禦下不嚴,縱子行凶,侵占良田,罪加一等。”
趙雲安站在隊列之中,抬頭一看,便能瞧見劉大人突然慘白一片的臉孔。
隻見他麵露不敢置信,哆哆嗦嗦的跪下來:“陛下,微臣,微臣實在是不知啊。”
“太子,臣可是你親舅舅,你可不能聽信謠言,信口雌黃。”
趙雲安微微挑眉,心底歎息一聲。
年前皇帝與太子並未發難,趙雲安便猜到會放到年後,這位劉國舅便成了年後被殺的第一隻雞。
皇帝猛地扔下奏折:“人證無證俱在,你身為朝廷命官,卻不辨是非,身為一家之主,卻縱容糊塗,如今事發卻還要狡辯,該當何罪?”
劉國舅掃過那奏折,頓時臉色大變。
他沒想到家裡幾個兒子竟如此大膽,忙喊冤:“陛下,太子,這些都是下人自作主張,下官隻是被人蒙蔽。”
“偏聽偏信,識人不明,如此糊塗怎能擔起朝堂重任。”
皇帝冷聲喝道:“來人,脫去他的朝服,收押天牢,查明真相後再行處置。”
“皇上,微臣冤枉啊。”
“太子,饒了臣這一次吧,微臣一定會好好約束下人,絕對不敢再犯。”
“請陛下饒命。”
劉大人一邊求饒,一邊看向太子與三皇子,剛要開口,卻想起彈劾自己的正是太子,一時心中悲涼萬分。
他卻不知道,正因為彈劾的人是太子,他的罪名才隻是縱容下人,識人不明,最後也不會丟掉性命。
沒有被堵住嘴,即使被拖出去好遠,劉大人哀嚎哭喊的聲音依舊傳來,嚇得朝中不少大臣瑟瑟發抖。
不少人心中有鬼,原以為皇帝對著國舅會有所寬容,誰想到直接被脫了官袍。
殺雞儆猴,他們此刻就如同一群被嚇得老實的猴子,一個個膽戰心驚。
皇帝冷哼喝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勿論他人。”
“諸愛卿需管束家裡,若再有人與民爭利,一律當罪。”
他站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之前,冷眼掃視群臣,若不是為朝堂安穩,他恨不得將其中蛀蟲一掃而空。
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料理他們,還大魏朗朗晴空。
“陛下英明。”眾大臣低頭行禮。
也有心係百姓的大臣,此刻眼底是熊熊火光,看著皇帝與太子滿是熱切。
就像是站在第一排的程青鬆,李駿登基之後,即使是太上皇禪位,他心底也依舊對皇帝的正統報以懷疑。
可是這一刻,程青鬆忽然覺得是否正統也並非那麼重要,至少如今皇帝的心目中,是真的有百姓。
皇帝與太子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
退朝之後,趙雲安順著人群離開宮廷。
這時候便有人過來打聽:“永昌公,沒想到今年第一個大朝會,聖人便生了那麼大的氣,還發落了國舅公,您瞧著穩如泰山,莫非早已知情?”
趙雲安隻淡淡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劉國舅禦下不嚴,才有今日禍害,我等合該約束親舊,不可步他後塵。”
官員眉頭微動,還想再說什麼,卻見趙雲安急匆匆的走了。
“荀大人,永昌公可跟你透露了什麼?”
荀大人淡淡道:“永昌公雖然年幼,但是個滴水不漏的,能跟我透露什麼。”
“倒是盧大人瞧著容光煥發,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被攔住的盧大人哈哈一笑,朗聲道:“諸位難道不知嗎,年初國宴上,陛下賞賜給太子一麵神鏡,能將人照的分毫畢現,乃是用神仙手段鑄就。”
“盧大人說的莫非是月華鏡鑒?”
“正是月宮鏡鑒。”
一提起這鏡子,周圍倒是圍攏不少人,人群中一位大人笑著說道:“本官有幸用了用那鏡子,與尋常銅鏡截然不同,確實是巧奪天工。”
機靈的連忙問:“盧大人提起月華鏡鑒,莫非?”
盧大人盈盈一笑:“琉璃坊近日打造了三麵鏡鑒,一麵比一麵華美,聖人無意獨占,正欲出售。”
一聽這話,眾人都是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