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平拍著他的肩頭笑道:“還是七弟你有辦法,你說你這腦子莫非真的被神仙點化過?”
趙雲安卻說:“古書中有記載,他國商販能鑄石為五色琉璃,上曰:此乃上界至寶。”
“弟弟我隻是愛看書,喜歡奇淫技巧,不過若沒有大伯的鼎力支持,我也沒辦法付諸行動。”
李雲平哈哈笑道:“那麼多讀書人,可真正能鑄就五色琉璃的,也隻有我七弟一人。”
今日能賣出這樣的高價,趙雲安心底也是大大鬆了口氣。
要知道工部前前後後忙了這麼久,若是再不拿出銀錢來,盧大人便要追上門了。
如今一切上道,趙雲安心底放鬆,還拉著李雲平去他的新宅子看了看。
皇帝對於唯二的兒子,自然很是大方,皇子府位置極好,更難得的是距離永昌公府不遠。
趙雲安逛了一圈就評價道:“花園子都是收拾齊整的,搬進來就能住人,唯一的缺點是略小了一些。”
麵積還不如永昌公府。
李雲平倒是笑道:“我們一共個主子,這麼大也夠了,再者從後門出去,走一刻鐘就到永昌公府,你嫂帶孩子串門也便宜。”
“哥什麼時候搬過來,到時候弟弟請假幫忙。”趙雲安笑道。
一提這話,李雲平就歎氣:“原本父皇都答應了,偏偏母後說年前搬家不吉利,要放到年後。”
“如今到了年後,她又挑揀四,不是這天日子不好,就是那天天氣不好。”
趙雲安自然知道,皇後如此作為,其實是不想讓兒子搬出皇宮的。
若哥有心爭皇位,不搬出來才是最好,但是他沒這顆心,覺得住在宮中規矩太多,處處不自在,從去年開始就盼著搬出來。
趙雲安隻能同情的拍了拍這夾心餅乾:“不如讓欽天監算一個好日子,這樣也算師出有名。”
李雲平一聽,果然高興起來:“是啊,我怎麼把欽天監給忘了。”
說完樂嗬嗬的就要去找人:“這事兒得讓父皇下令才行,老七,你自個兒回家,哥忙去了。”
趙雲安好笑道:“行。”
李雲平興衝衝的回到宮中,第一件事就去求了皇帝,讓欽天監幫他挑一個好日子。
皇帝一聽也是搖頭:“宮裡頭莫非是龍潭虎穴,你整日盼著出宮。”
李雲平笑嘻嘻道:“父皇還不知道我嗎,從小就最怕規矩,寧願練武也不願意讀書,整日的留在宮中,我渾身骨頭都生鏽了。”
皇帝無奈的歎了口氣:“太上皇幾個兒子,恨不得一個個都長留宮中,朕的幾個兒子,卻恨不得都住在宮外。”
“安兒也是個小沒良心的,之前還說天天入宮看大伯,如今天兩頭不見人影。”
李雲平摸了摸鼻子,沒敢提醒自家父皇,天一次小朝會的時候,趙雲安可都在朝上,再者會後,因為琉璃坊的事情,趙雲安也是時常進宮的。
他隻道:“父皇您是不知道,今日琉璃鏡鑒的拍賣會那叫一個熱鬨,第一麵鏡子竟然賣出了一萬兩黃金的高價,看得兒子瞠目結舌。”
皇帝早已知道這事兒,這會兒卻忍不住細問了幾句。
李雲平說得眉飛色舞,最後道:“七弟又立下了大功,父皇,你可得好好賞賜他。”
皇帝笑了一聲:“你也知道安兒有功勞,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整日個遊手好閒。”
李雲平頓時委屈:“您不給我安排事兒,我能怎麼辦?”
皇帝冷哼一聲,卻又道:“趁著這幾日陪陪你媳婦和兒子,往後恐怕就沒這麼清閒了。”
李雲平臉色一動,很是心動追問,但皇帝卻不想讓他這麼痛快,故意賣關子不說。
皇帝一出手,欽天監迅速選定了日子,李雲平樂滋滋的帶著沈盼晴開始收拾東西。
皇後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心底忍不住怪這老不貼心,不想著留在宮中為她分憂,整日就知道往外跑。
老媳婦也是如此,嫁進門這麼多年,跟她倒不如跟金氏和趙老夫人親近,實實在在的白眼狼。
皇後心底不悅,很是給沈盼晴吃了幾頓排頭。
可沈盼晴表麵逆來順受,實際上並不在意,左右等他們出宮之後,初一十五才需進宮請安,最後這段時間她能忍。
再者,皇後講究規矩,最多也就是仗著婆婆的身份“教導”她規矩。
沈盼晴不在意,可皇後不喜苛責皇子妃的事情,還是迅速的傳出去。
連帶著甚至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最近這些日子,皇帝的心情一直不錯。
琉璃坊日進千金,是個源源不斷的聚寶盆,就像是趙雲安所說,其餘的琉璃製品雖然賣不出太高的價格,但也算價值不菲,積少成多不是小數目。
皇帝看見那賬本,總算是能大大鬆了口氣。
因為國庫沒錢而擱置的那些政令,如今也能一一布置下去,隻要大魏這幾年不要天災頻繁,皇帝有信心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至於趙雲安所說的,因為人造琉璃太過簡單,導致產量過剩,從價值不菲的昂貴奢侈品,變成隨處可見的東西,到那個時候琉璃坊利潤就會大大降低。
皇帝並不憂慮,隻要熬過最難的幾年,等到大魏修生養息,不需要用免稅來安撫百姓,到時候國庫財政對琉璃坊的依賴也會降低。
大魏的國庫,不可能一直靠著琉璃坊進賬來抹平。
哪知道他的好心情沒能維持多久,便聽到了皇後的所作所為。
皇帝得知之後便皺緊眉頭,他後宮空虛,人少事情也少,自己忙於國務時便全部扔給了皇後。
在皇帝的印象中,劉氏固然有些小心思,但料理家事還是很靈通的。
誰知道——
皇帝皺了皺眉頭,難得來了皇後宮中。
劉氏心中大喜,自從劉家出事後,皇帝就越發少進後宮,立刻吩咐人準備了一桌子他愛吃的飯菜。
皇帝卻興致缺缺:“彆忙了,坐下來說說話。”
皇後見他臉色不好,心底咯噔一下:“陛下是為了何事心憂?”
皇帝也不兜圈子:“聽說你與老媳婦不太對付?”
一聽這話,皇後臉色有些難看:“這沈氏也真是的,本宮是皇後,還是她嫡親的婆婆,不過是教她一些規矩,她倒好,不但不領情反倒是巴巴的告狀。”
皇帝臉色冷了下來,銳利的眼神落到劉氏臉上。
皇後微微低頭,還是為自己辯解:“陛下,臣妾真的沒有故意為難,隻是當初在永昌伯府的時候,規矩疏落,如今到了宮中,總得學好一些,不然豈不是讓人笑話。”
皇帝冷笑道:“當年母親可從未讓你立規矩。”
皇後更是難堪。
皇帝歎了口氣,人前教子,背後教妻,劉氏作為永昌伯夫人還算合格,如今一眨眼之間成了皇後,便有些不妥當。
也是他的錯,從未想過好好教導。
皇帝沉聲道:“沈氏並未告狀,可後宮之事卻傳得沸沸揚揚,皇後,你可知錯?”
皇後擰緊了帕子。
皇帝又道:“朕生氣的不是你讓媳婦立規矩,而是入宮這麼久,後宮不成方圓。”
皇後一下子明白過來,皇帝生氣的是後宮沒規矩,宮女太監們竟敢到處胡說。
“陛下,是臣妾的錯,禦下太過寬容,才讓他們能一個個到處嚼舌根。”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著她又說道:“你還是不懂。”
“當初國舅出事,你為何沒有幫他求情?”
皇後一愣,訥訥道:“兄長獲罪,那是他罪有應得,臣妾作為一國之母,怎麼能徇私枉法。”
實際上那當頭,劉夫人也進宮哭求過幾次。
劉氏心底是不滿的,她嫡親的大哥,好日子才沒過幾天就被處置了,還是那麼嚴厲。
可劉氏又不敢顯露自己的不滿,太子彈劾,皇帝親自處置,想來也知道劉家犯了大錯。
再者,太子跟她仔仔細細的分析過,劉家仗著皇後的權勢侵占良田,若不重罰無法堵住悠悠之口,甚至會影響她的名聲。
劉氏平衡利弊,到底是沒去管劉家那攤子事情。
皇帝又說道:“劉家之所以獲罪,便是你大哥識人不明,禦下不嚴,乃至釀成大錯。”
“皇後,你是一國之母,更要明辨是非,不可任性妄為。”
皇後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顯然也知道這是皇帝的敲打。
皇帝到底沒留下吃完這頓飯,沉著臉離開了。
被留下的皇後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又是憋屈,一時撲在桌上哭起來。
劉嬤嬤連忙勸道:“娘娘,皇上願意見你,教你,可見對你還是有情分在的。”
皇後卻哭道:“本宮明麵上是皇後,實際上卻隻是傀儡。”
“他們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中,不管是彈劾劉家,還是朝廷大事,誰來問過我,就連趙雲安造出了那麼神奇的鏡子,能夠青春不老,也不見他送進來一塊。”
劉嬤嬤心底覺得劉氏年紀越大,反倒是越發想不開,繼續勸道:“怎麼會,您是整個大魏最尊貴的女人,早前七少爺不就送了鏡子進來。”
“那才多大,聽說都造出等身鏡了,怎麼不見送進來。”
劉嬤嬤歎氣道:“前頭國庫空虛,皇上他們的心思都在那上頭呢。”
劉氏卻沒聽懂她話裡頭的提醒,皺眉道:“本宮這皇後當的沒意思,彆人當皇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呢,本宮呢,還得節衣縮食,憑什麼?”
說節衣縮食是誇張,但皇帝不喜鋪張浪費,又因為國庫內庫都空虛,後宮一切從簡。
皇帝與太子等人都無心享受,皇後卻覺得憋屈的很。
而趙雲安搗鼓出震驚大魏的鏡鑒,惹得人人爭搶,這讓皇後更是眼紅。
趙雲安可不知道自己礙著大伯母的眼,此刻他也正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