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歸的日子一到, 整個城市便在夜色中燃燒了起來。
成千上萬的燭火和燈籠懸浮在長街之上, 汣水上漂浮著蓮燈紙船,桂花糕一般的引親燭散著寥寥的香煙。
遙遙一望,便猶如神明降臨一般,青煙白霧相伴,連長河上都飄散著熠熠生光的蓮花。
越亦晚親手放了一隻孔明燈,給故去的親人們捎了個信。
他托著那燈籠的兩角,看著燈火另一側的花慕之,見他眉眼都被鍍了一層淡金的光芒。
“該放手了。”
“嗯。”
燈籠裡已罩滿熱氣, 指尖一鬆便飄然而上,彙入了一片燈海之中。
越亦晚昂頭望著,扭頭瞥見花慕之也站在自己的身邊,忽然笑了起來。
帝後已經行完了大禮, 眼下在陪政要們於河邊施放河燈,其實也是為了給媒體們拍各種同框的畫麵。
他們兩人立在偏遠些的地方,聞著空氣中清甜的槐花香味, 長袍下的手悄悄牽在了一起。
花慕之忽然想起來去年這個時候遞給他的桂花糖。
他正走著神,掌心裡也多了一枚東西。
側眸一看, 竟是一枚純白的戒指。
“這是……”
花慕之怔了一下,借著燈火看清了那枚戒指。
觸感溫潤,顏色澄白,而且好像裡麵還刻了字。
越亦晚其實有些羞赧, 卻還是把屬於自己的這一枚也掏了出來, 遞給他看。
“我……悄悄用菩提珠, 給咱們兩磨了對戒。”他低著頭,忐忑的如同一個在告白的高中學生:“我們也快結婚一年了,總想送些東西給你。”
太子端詳著那兩枚戒指,垂眸看著他:“你親手打磨的?”
“嗯,做了大概兩個多月才好,”越亦晚伸出手來,小心地把其中一枚戴在他的無名指上,鬆了一口氣:“尺寸剛好,我都沒好意思量,怕你笑我。”
花慕之拿了另一枚,也托著他的手心戴了上去,語氣裡帶著溫柔:“不必這麼麻煩的。”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越亦晚依舊牽著他的手,神情鄭重了許多。
“明明已經結婚了,而且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你,可是……”
他有些說不出口,卻還是慢慢的講了下去。
“可是每次看到你,都好想說,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哪怕在心裡念一遍你的名字,也會忍不住笑起來。”
花慕之看著他,忽然抬手抱住他,徑自垂眸吻了下去。
越亦晚沒想到他會在公共場合親吻自己,有些錯愕的睜眼看著他。
下一秒,遠處的攝像機便如火樹開花般接連閃爍起來。
甚至有人意識到這是太子夫夫,發出驚詫的尖叫和歡呼聲。
那個吻來的溫存而又柔軟,就好像兩個人的內心在輕輕觸碰一樣。
夜風來的又快又急,河上的長煙便如墨鶴一般張開雙翼,在虛空上變幻著模樣。
他們兩人被燈火薄霧繚繞,連袍子上的鳳鸞都仿佛生了輝光。
越亦晚略有些緊張的扭頭看了眼還在瘋狂抓拍的媒體,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花慕之徑自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牽著他往另一邊走。
橋上有名伶著了戲服跳著綠玉舞,手中的鈴鐺不時作響,裙袂隨著風飄揚綻放,好看的如同畫中仙。
她身後有無數明燈登雲乘風向上飛去,整個夜幕都散著明滅的光華,仿佛亮如白晝。
越亦晚披著那外袍靜靜地抬頭看,有種被擁抱著的感覺。
那長袍還帶著他的餘溫,甚至也能聞見若隱若現的梨花味道。
他悄悄看了一眼花慕之,對方也回眸看向他。
“好喜歡你。”他悄悄說了第三遍。
花慕之笑著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