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的褶皺、蓬起來的幅度、緞帶的垂落感,本身都是各自有講究的。
外麵當然要看起來簡潔大方,但內裡往往要縫上不同的好些內容物,才能把衣服的整個型給襯托出來。
現在叫他們在不摸不碰的情況下觀察這件衣服,等於把本來就已經很高的難度又往上升了好幾級。
等就位鈴聲一響,人們湧到了玻璃櫃旁,或跪或趴著想要找各種角度,看裙子底端和裡頭的襯底。
越亦晚伸手比對著袖口和領口的高度,在沒有紙筆的情況下記著各種數據。
這個腰大概是有多寬……
衣服看不出針腳來,而且袖子和裙擺的設計都複雜而又經典,既透著古典風格的韻味,又不失幾分現代衣裙的時尚感。
越亦晚研究了好久,站的遠遠地比對了一會兒,決定先去搶布料和工具。
這種時候,隻有大膽試錯,不斷錯了再錯,才能找到最正確的那條線。
在他出動的那一瞬間,SOY也結束了觀察,和他一起快速地往材料庫那邊跑去。
“我覺得它用的線,跟普通的線不一樣。”
越亦晚愣了一下,隱約找到了突破口。
“蕾絲和花邊不知道有沒有相似的款式,”他看向SOY,語氣認真了許多:“但扣子是牛角的,我認得出來那個光澤。”
SOY點了點頭,飛快地和他分開各自尋找,不斷地回憶著腦海裡的畫麵。
節目組並沒有硬性規定不許交換信息,因為這本身就可能充滿了誤導甚至是陷阱。
國外的綜藝一直玩的很開,撕逼、算計、背叛、坑害,基本上人們都玩得起放得下,要贏就用儘一切手段去贏。
大家其實對隊友都是帶著警惕和懷疑的,聽到的話也不一定全信。
可越亦晚信任SOY,不僅僅隻是因為自己救過他的父親。
他直覺這是一個純粹又善良的好人,從YHY那時候就是這個感覺,現在也沒有變化過。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跑來了材料庫,開始交談議論和爭執。
擺放整齊的一碗碗扣子被翻得嘩啦作響,而且還有好些人在大聲聊著到底應該是哪個尺寸。
SOY謹慎了許多,隻跟他做了手勢,兩人交換著信息選完了針線布料蕾絲配飾,再回人台旁邊開始準備縫紉。
節目組凶殘到連紙筆都不肯給,不讓畫草圖也不讓打版,一切對整體或者微觀數據的把控全靠腦子來記。
越亦晚隱約發現這是個體力活。
首先那展示台基本上始終有人在看那件裙子,更多的人是跑來跑去,做一半了再過去比對,而且人台和縫紉設備也不能推到那玻璃櫃旁。
這往返跑看著確實沒多少路,可是不知不覺間次數多了,其實也很消耗人。
再進一步的是,這件衣服講究的細節太多,而且用的料子和綴飾也雜。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做兩套。
第一套就是不管不顧的還原,錯了就是錯了,但起碼弄出個雛形出來,也方便自己腦海裡建立認知。
等第一套做完,直接把衣服弄下來拿過去比對,錯的地方全部用小彩針標記個清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真就開始這麼乾了。
於是場內觀眾和攝製組的人都開始發現一個頗有些奇異的景況。
十二個人簡直跟接力跑隊員一樣來來回回的比對和查看,裁剪沒兩下就又不放心的回去比對,基本上每個步驟都要再三確認。
還有一個人不動如鐘的在靠東邊的工作台那做著衣服,仿佛腦子裡麵已經記下來所有的細節一樣,在一口氣完成整個作品。
可他明明有好些地方做的是錯的啊?
真的不回去看看嗎?
一些個來回跑的選手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甚至有幾分看笑話的心態。
——這要是一口氣全記住了,他們當然也尊敬佩服他。
可是記得是錯的,還這麼一意孤行的坐著衣服,這是搞什麼啊?
結果在大部分人連一半都沒有完成的時候,越亦晚的第一套裙子做好了。
他直接抓了一把彩釘,把那衣服帶到了展示櫃旁邊,開始一個一個位置的標錯。
腰圍到底是做粗了還是細了,胸口和領口綴的是珍珠還是蕾絲,下擺的皺褶和蓬起的形態還原了沒有——
那一把彩釘就跟批改作業的大紅×一樣落在了各處,三分鐘之內就找出來了所有的問題,然後被放到了一邊。
緊接著,他開始以恐怖的速度,開始重新做第二套。
由於早就走過一遍相關的形製和細節,這時候腦子裡已經輕車就熟,每個點都踩的極準,甚至不用任何思考。
這第二套的速度,愣是也直接超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每一個步驟都快速準確,每一個細節哪怕是記不起來也可以靠小彩釘迅速比對,他從開始到結束,總共隻去了五次展示台。
而那件克隆品一做出來,簡直和原件一模一樣。
主持人看了眼高懸的時鐘,發現此時才過兩個小時。
“他不應該叫Samuel……”金發碧眼的女主持喃喃道:“應該叫Almigh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