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對荊媛的麵相有些好奇。
之前在網上搜的荊媛近期的通告,她跟羅靜璿說荊媛是早夭的麵相,一般早夭的麵相出現在少年人身上的話,往往預示著這個人活不過20歲。
但是荊媛顯然早就過了20歲,這個時候再在她臉上出現早夭麵相,其實更像是,橫死。
隻不過橫死的話,荊媛現在麵相上肯定是血雲遮麵,但她又沒有。
橫死其實就包括了意外和被謀殺。
這兩點如果排除,那她臉上也沒病容,不會病死,那就隻能是自殺。
但……
外表看不出來她有自殺傾向。
晉衡調查過,再加上他自己對荊媛的理解,也不認為荊媛有抑鬱症等精神疾病,更不可能有自殺傾向。
這就有意思了。
所有人都不吭聲。
沈初一開口:“荊小姐不夠上相,真人比電視上要好看。”
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但屋內的氣氛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反而是更尷尬了。
荊媛看著沈初一,想了一下:“你是沈同學吧,C省理科狀元報考農大那個,我在網上見過你。”
沈初一點頭。
沒辦法,拜沈沐晴和範薇所賜,她也算是網絡紅人了。
程易彬嘴角抽抽:“那什麼,坐吧。”
都已經這樣了,能咋辦?
隻能寄希望於這位沈同學,能壓住晉衡的脾氣,彆在這兒鬨起來。
程寶儀挽住冉明明的胳膊,臉色不善地盯著鬆泊鑫。
鬆泊鑫拉著荊媛在沙發上坐下,大概是因為剛才沈初一開口跟荊媛說話,讓鬆泊鑫以為沈初一比較好說話,就讓荊媛坐在沈初一旁邊。
沈初一衝荊媛笑了笑,荊媛也回她了個笑容。
鬆泊鑫湊過來攬住荊媛的腰,低聲跟荊媛說話,荊媛也很自然很親昵地湊過去認真聽。
兩人說完之後,很自然地交換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鬆泊鑫就鬆開荊媛,往程易彬那邊坐過去。
如果是擱在其他時候,兄弟和女朋友這麼親昵,包廂裡早就開始起哄了。
但是今兒……
沒一個人起哄,還全都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某位鬨起來後,會不可收場。
就連程易彬都忍不住去看晉衡。
晉衡的臉色還是剛才那般漫不經心,單手隨意地玩兒著花式切牌,動作行雲流水,相當好看,但他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冰,不會流動了。
程寶儀咬著唇,看身邊的閨蜜冉明明。
冉明明沉著臉不說話,繼續旁若無人地喝酒。
晉衡忽然抬眼,掃向眾人:“都愣著乾嘛,還玩兒不玩兒?”
眾人不敢吭聲。
鬆泊鑫坐過去,坐在晉衡對麵:“阿衡,你今天怎麼有時間出來玩?以往叫你都不出來的。”
晉衡輕笑:“以前不出來,當然是因為我是警察啊,規章製度不允許出入娛樂場所。現在麼,我不當警察了。”
眾人愕然。
程寶儀也是懵逼:“晉哥你說什麼?你不當警察了?”
晉衡:“嗯,不屬於警察了。”
其實算半個警察,他現在是特案處的人,歸特情係統管,嚴格來說的確不是警察,規章製度也管不到他。
眾人都麵麵相覷。
晉哥什麼時候不當警察的?大家居然都不知道!
眾人又忍不住看向坐在沈初一旁邊的荊媛,該不會跟那位有關吧?
但是自從鬆泊鑫和荊媛進來之後,晉衡除了最開始看過去一眼,發現來人是那兩位之後,他就收回了視線,眼神淡淡,情緒上似乎毫無波動,之後更是沒再看過那兩人一眼。
但……這似乎又刻意了點?
眾人都不敢說話。
晉衡衝鬆泊鑫揚了揚下巴:“有段時間沒一起玩兒了,來兩把?”
鬆泊鑫點頭坐下:“行啊,老規矩?”
晉衡:“我雖然不當警察了,卻也不能參與賭博,你們平時玩兒的數額,是要被抓的。這樣,喝酒吧,我這也是頭一回來給曾哥捧場,橙子,叫下服務員,點酒。”
程寶儀:“……哦。”
冉明明眉頭緊皺,目光幾乎要在鬆泊鑫背上燒出來兩個洞,她說:“我也要玩。”
鬆泊鑫剛要拒絕,晉衡就答應了:“行啊,不過冉冉是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輸了算我的。”
鬆泊鑫臉色沉鬱。
侍應生進來,問要點什麼酒,鬆泊鑫本來要說紅酒的,晉衡卻先一步開口:“茅台,十瓶。”
十瓶!
程易彬皺眉:“阿衡!”
晉衡笑著靠在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隻手還捏著牌,另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這不是許久沒跟兄弟們一塊兒喝酒了麼,下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聚,不喝個痛快怎麼行?今晚我買單,大家敞開了喝,權當是給曾哥捧場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眾人都不再吭聲。
這會兒誰要是再勸,那就是在下晉衡的麵子。
大家也都知道晉衡心裡有火,彆管他跟荊媛是怎麼分手的,倆人才分手,荊媛就跟鬆泊鑫搞上了,哪怕是晉衡甩的荊媛,說出去也不好聽,倆人那麼急切,搞得好像早就勾搭上了一樣。
說實話晉衡這幾個月都沒什麼動靜,大家還真當他脾氣好了呢。這會兒看來,是火都壓著呢!
誰敢勸!
何況邊上還有一個同樣憋著火的冉明明。
冉明明跟鬆泊鑫,兩家可是早就有了默契,原本年前就該領證的,婚宴邀請名單都已經在擬定……
可鬆泊鑫這邊,忽然就跟荊媛在一起了。
雖然冉明明和鬆泊鑫的事情之前並未公開,但圈內都知道冉鬆兩家的默契,鬆泊鑫這一手,可是把冉家的臉拉在地上踩。
鬆媽媽帶著鬆泊鑫去冉家賠罪,門都沒進去,鬆媽媽和冉媽媽這倆好閨蜜也直接掰了。
更被說冉家和鬆家原本的合作,已經合作的,冉家在找下家接手,尚未執行的直接終止。
圈內都是一片唏噓。
不知道多少家長在嚴正告誡自家的公子小姐,要敢學鬆泊鑫玩兒這一手,打斷腿丟國外,永遠彆再回來!
這會兒,顯然是晉衡和冉明明都要出氣。
鬆泊鑫也是男人,當然明白晉衡較勁的意思。
荊媛也在,鬆泊鑫也不可能慫。
為了打圓場,程易彬又拉另外倆人一起加入,詐金花嘛,幾個人玩兒都行。
不然就讓晉衡鬆泊鑫和冉明明玩,那簡直不如再把荊媛也給加上,叫他們四個好好解決彼此恩怨!
那著實也太難看了些。
詐金花,下注,100毫升的酒杯,一杯起步,上不封頂。
晉衡的牌運不是很好,但他做了那麼久的警察,心理素質極好,你永遠猜不到他的牌麵。
你以為他是在虛張聲勢,但他手裡其實握著豹子。
你以為他手裡有大牌,亮底之後,他手裡連個對子都沒有。
虛虛實實,玩兒的就是詐。
一圈過去,程易彬和另外幾個都喝了一杯,鬆泊鑫一個人喝了三杯,晉衡沒輸,但他也替冉明明喝了一杯。
又一圈過去。
鬆泊鑫又喝三杯,晉衡也替冉明明喝了兩杯。
再一圈。
鬆泊鑫酒勁兒上頭,自認為拿到了同花順,直接叫到10杯,誰知翻開之後,晉衡也是同花順,牌麵還壓他一頭!
鬆泊鑫眼睛通紅,盯著晉衡看了一眼,也不多說就開始灌酒,而晉衡又替冉明明喝了三杯。
鬆泊鑫剛才喝了六杯,已經等於多一瓶多酒,這會兒又一口氣灌下去5杯,速度越來越慢,手抖得酒杯都拿不住。
他一個人總共都喝了11杯,兩瓶還多!
晉衡也喝了不少,但到底比鬆泊鑫少,也比鬆泊鑫更清醒,他此刻的眼神極冷。
這可不是啤酒,是高百度白酒!
這樣喝是要出事兒的!
但這倆人竟然還要繼續牌局!
程易彬也喝了好幾杯,這酒勁兒實在是不小,他也生氣了,直接把就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彆糟蹋酒了!你倆有什麼話想說,今兒索性就說個明白!這樣喝,你們自己喝死就罷了,還得連累曾哥!”
其他人都不敢吭聲。
冉明明抿著唇,抓起一杯酒灌了下去。
程寶儀想搶沒搶到,氣得不行,直接指著鬆泊鑫的鼻子罵:“鬆泊鑫你就是個渣男,垃圾,你對得起冉冉嗎?”
鬆泊鑫雙手撐在桌子上,滿臉通紅,眼睛也全是紅血絲,舌頭都大了說話含混不清:“我對不起冉冉,對不起晉衡,對不起冉家和我們鬆家,還有呢?還有什麼,你們一並說出來!”
冉明明盯著鬆泊鑫:“不想跟我結婚當初為什麼要答應?我不缺你一個男人,可你讓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憑什麼?”
鬆泊鑫盯著冉明明:“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原本……原本我和媛媛沒機會,我也接受現實,按照咱們兩家的意思,同意跟你結婚。可我也沒想到,媛媛和阿衡會分手。”
“我從沒想過媛媛會答應我,我隻是不想遺憾一輩子……但我沒想到,媛媛真的答應跟我在一起!”
鬆泊鑫看著冉明明:“冉冉,我不想錯過這輩子唯一的機會,我不想抱憾終生,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我要和媛媛在一起。但我也確實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打我罵我,哪怕是讓我給你跪下道歉,我都願意!”
冉明明的嘴唇在哆嗦,她拿起一杯酒,直接朝著鬆泊鑫臉上潑過去:“鬆泊鑫你以為你是誰?老娘不稀罕跟你結婚?你記住,你欠我的,一輩子都欠著!在我麵前,你鬆泊鑫永遠抬不起頭!我他媽永遠看不起你!”
鬆泊鑫強撐著:“是,我對不起你,我承認。”
冉明明繃著一股氣,坐回到沙發上,不再看鬆泊鑫一眼,她雙臂環胸而抱,努力讓自己的氣勢更足一點,也努力撐著情緒,不哭出來。
她從情竇初開就一直暗戀的人,在她以為終於能跟他走進婚姻,哪怕在他看來這隻是家族聯姻,她也歡欣。
可終究,一場空。
也該到此為止了!
她冉明明傻逼了這麼多年,該醒了。
鬆泊鑫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液,燒酒滴到眼睛裡了,刺激得他眼睛生疼,睜不開,難受的很。
荊媛從包裡拿出了濕巾,走過去給鬆泊鑫擦臉,卻反被鬆泊鑫握住手,看向晉衡:“我承認我對不起冉冉,但是阿衡,你自己說,我哪兒對不起你?我破壞你和媛媛的感情了嗎?沒有!我和媛媛在一起,是在你們兩個分手之後!你不要她,就也不許彆人都不要她嗎?”
晉衡抬眸看過來:“我不要她?”
荊媛壓根兒沒看晉衡,有些生氣,語氣也重了點:“鬆泊鑫你鬆手,我給你擦一下眼睛。”
鬆泊鑫對荊媛一向言聽計從,這會兒哪怕是醉了聽到她的命令,也下意識地鬆手,任由荊媛細致地給他擦眼睛。
擦完之後,荊媛看向晉衡:“你有什麼火衝我來,是我沒解決好我們兩個之間的事,跟泊鑫無關。”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就護上了,還當著晉衡的麵。
晉衡盯著荊媛看了好一會兒,大笑起來:“好,好!我他媽……”
白疼你這麼多年。
荊媛看向晉衡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以後還請晉先生,高抬貴手,不要再為難泊鑫。有什麼,衝我來。”
晉衡一隻手捏著酒杯,盯著荊媛,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他忽然輕笑一聲,拿起一瓶酒丟桌子上:“鬆泊鑫剛才還差5杯酒,正好這一瓶,喝完酒,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荊媛盯著晉衡看了幾秒鐘,點頭:“希望你說話算話。”
她直接伸手,拿過酒瓶倒了滿滿5杯,而後她拿起一杯,毫不猶豫送到唇邊,仰頭……
下一秒,荊媛手中的酒杯忽然被奪走。
晉衡捏著酒杯,指尖泛白,他一言不發,盯著荊媛的眼睛,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
酒杯被他輕輕地放在茶幾上。
他看著荊媛,聲音低啞:“一筆勾銷。”
她酒精不耐受,喝酒不至於嚴重過敏,卻會渾身發紅,瘙癢難忍。
跟他談戀愛的時候,他不插手她的工作,但會想方設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讓她可以不去參加飯局,不必喝一滴酒。
而現在,她甘願為彆的男人拚酒。
他輸了。
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唯獨她不愛他了這件事,他無能為力。
荊媛沒再多看晉衡一眼,扶著鬆泊鑫要離開,可是鬆泊鑫這會兒站都站不穩,酒勁兒已經完全上來,嘴裡也含糊不清地說胡話。
荊媛的力氣沒那麼大,根本扶不好他,再加上鬆泊鑫個子也挺好,他胳膊搭在荊媛肩膀上,荊媛也完全扛不動他。
程易彬也喝了不少,站不太穩,想要過來幫著扶一下,差點兒被沙發給絆倒。
沈初一微微歎氣,站起來看著荊媛:“要幫忙嗎?”
荊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卻搖頭:“不用,我叫侍應生過來幫忙。”
沈初一也是個女孩子,個頭還沒她高,怎麼扶得動醉得幾乎癱瘓的鬆泊鑫。
沈初一:“放心,我力氣比較大。“
她才剛搭把手,包廂門又一次被推開,荊媛還以為是服務員,想叫人幫忙呢,結果抬頭一看,竟然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從進酒吧起,談亦承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他不歧視酒吧這種場所,可是剛才從舞池那邊過來的時候,看著舞台上那些衣著不整的男舞者,他的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
這會兒進了包廂,原以為晉衡和程易彬他們在,應該沒什麼,可一進來,就是刺鼻的酒精味兒!
談亦承的臉色瞬間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