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阪口是個有悟性的後輩,能夠被特務科看重,大力培養,自然不會是庸才。他的異能墮落論更是為了收集情報所生。

就是思想有點軸,顯然是日本愛國教育下的受害者。南森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國家的人,他有記憶以來就在流浪,連父母長什麼樣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但他知道日本政府不靠譜,如果靠譜的話就不會在橫濱整出個三刻構想,讓一個黑手黨組織港口、一個民間異能組織武裝偵探社和秘密機構特務科合力撐起橫濱的天地。

這其中,港口負責夜晚,打壓收攏其他的非法組織。武偵社負責傍晚,為國家接手異能犯罪案件。而作為官方機構的特務科,嘴上說負責白天,他們對橫濱的政府卻沒有多大管控力,橫濱市警察更是人手常年不足,裡麵還有不知道多少個靠關係進去的。

特務科把自己的職責——處理異能犯罪案件丟給武偵社,對港口的諸多犯罪和野蠻擴張視而不見,坐視這兩方忙活,等這兩方對立的時候又出來當裁判。

看似是隔山觀虎鬥,技高一籌。實質上不過是暴露他們無能的事實。

因為無能,所以隻能依仗黑手黨和民間組織,而這種無能,深刻在日本政壇方方麵麵。

大概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政客,骨頭會比日本政客要軟。做事先擺爛,出事找替罪羔羊再出來鞠躬道歉一條龍,完了也不用善後,就當案結了。

官方如此,底下的人民自然是有樣學樣。而且日本對前後輩階級關係重視到病態程度,入職第一件事教導的就是禮儀,好像比起專業能力,更注重表麵功夫。

加上痛打出頭鳥的陋習,上上下下就像是都戴了一層麵具,彆人做什麼自己也要跟著做,特立獨行往往帶來的是外界冷漠鄙夷的無聲冷暴力。

可以說,這個國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如此,降穀那種受著歧視也不消極退縮,頑強堅定著自己警察夢想的性情,才會讓南森高看他一眼。

起碼黑白的生活中多了點顏色。

這麼一個國家想讓本就底子不乾淨、討厭被管控的南森視為母國守護?算了吧。

還不如想想怎麼用紅方的身份獲取更高的權力。

權力才是世界上最好最重要的東西,但凡他有,就不至於被三個陣營踢來踢去,連自己的底色是什麼顏色都分不清。

隻有站的位置高了,他才有能力抵抗這種規則,成為製定規則的人。

阪口學得很認真,南森也沒有藏私,但凡他知道的都說了:“你應該聽說過我的情況,我知道的那些不過是老黃曆,能教你的不多。現在上位的是森歐外,倒是可以說上一點,他這個人有野心有手腕有能力,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利益心過重。”

“利益心?您是指他喜歡錢權?”

“不。”南森搖頭,“從這一年的表現裡,應該能看得出來吧。他做事的時候喜歡把自己當作天秤,將付出和收獲放在兩邊稱量,隻要收獲大於付出,他可以將付出毫不猶豫的推出去。”

“……可是,想獲得什麼自然要付出代價。”

南森用平靜的,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神看著阪口一眼:“如果代價是指人呢?隻要能贏,就算是朝夕相處之人都能毫無猶豫的推出去交換呢?”

阪口,啞口無言。

南森:“人是感性動物,即便是隻相處過一年半載的同事,也會看得比陌生人重一些。但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冰冷機器,你去了港口要記住一件事,不要聽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一個人的語言和表情能作假,眼淚和痛苦可以是偽裝,但實質的行動不會騙人。如果你認同他的理念,遲早有一天也會喪失人性,失去自己最重視的東西,迷失自我。”

“可是……必要的犧牲,我不是說我會這麼做,但我是臥底,必要的我無法阻止的犧牲……我……”

“那就不要投入感情。那是個黑手黨組織不是麼?他們每一步的前進都伴隨著鮮血和硝煙,就算是白紙進入也能染黑,每個人的手都是臟的,你覺得有必要在乎麼?”

一旦決定踏進那條黑色的路,就注定洗不白,人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就像他自己,南森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乾淨的,他站在陽光下,都覺得有些刺疼。一旦他的底子被暴露,那就是鑽心挖骨。

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避免那一天的到來。如果能做個好人,他也願意。如果不能,就不要失去自我。

不然,比死還難受。

南森歪了歪頭,道:“抱歉,這隻是我自己的見解,你可以不接受。如果接受,就用批判式的角度去有限的接受,我可不是什麼霸道的老師,硬要學生將我的觀點照盤全收。”

“……我會好好想想的,我是說,我很感激您對我說這些。”阪口真心實意的道。

他進入特務科的時間不長,一個剛出社會的人就要被送去黑手黨組織做臥底,他也會害怕,也會惶恐。

而南森前輩隻是一個短時間教導他的教導員罷了,以他們的淺薄關係,對他說出這番話足以讓他感恩。

真情的好意還是敷衍,他能分辨得出。阪口知道自己的弱點,他重情義,而南森前輩……才不過短短兩天就看穿這一點,這份對人心的洞察力實在讓人驚歎。

難怪上級對他賦予厚望。

南森聳了聳肩,他會說這些是看到阪口的前程光明,這種異能加上他的頭腦,隻要能從港口裡活著回來,想不高升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