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南森早在來的路上就想象過對方會問這個,腹中早就有了草稿。

他道:“如果是要獲取情報的話。蘭波先生,我覺得您大可以親自來問,畢竟我們之間的武力差距如此之大,我無法反抗你。而我實際上並不想要死在這裡。”

他表現的就像是蘭波借由先代問出口,是一種對先代的侮辱。

如此,反而讓蘭波放心了許多。如果南森真的因為這張感情牌而知無不言的話,這位超越者大人肯定會輕視南森太一的存在。

在對方眼裡,被感情所輕易左右之人,是無能。

作為一名專業的諜報員,蘭波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一個心有堅持和原則之人,即便是弱者,也是擁有閃光點的,相反的,即便是擁有著最強的武力,也不過是靠著一根竹竿踩在空中的假象,輕易就可以瓦解掉。

因此,他非但不生氣,反而將先代收走,就好像在表達自己的誠意。

“我知道你不會說出自己的情報渠道。這是自然的,天底下隻有白癡才會犯下這種錯誤。”蘭波用一種看上去帶著賞識,實際上非常冰冷的眼神盯著南森。

但他說的話確實是心中所想。他喜歡硬骨頭。他也曾經為了獲取情報,將不少硬骨頭的脊骨生生打斷,用各種對方在意的人事物威脅,又或者將對方的皮膚生生的剝離,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寸寸的用刀切除。

骨頭越硬,樂趣越多。否則就太無趣了。

身為強者的世界本就寂寞,若是連點樂趣都沒有,人生不就一片黑色麼?

“保羅做了什麼?”蘭波問。

他在這個鄉下效果蹉跎了整整八年,消息早就滯後,估計母國還以為他已經死去,化為了白骨。他的記憶是最近才覺醒的,但有關於那一天……那場爆炸的記憶卻顯得有些模糊。

他記得,是自己親手開槍殺死了保羅。這是一段刺痛他心靈的記憶,他甚至無法正視他,隻能選擇回避。本能上拒絕將這個傷口重現人間。

他覺得……活著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保羅死去了,即便他得到了荒霸吐又有什麼用呢?他的生命已經不完整,每個呼吸、每走一步,都帶著巨大的讓靈魂為之慘嚎的痛苦。

他所能想到的,不過是讓自己找到荒霸吐……那個釀成了那場爆炸的罪魁禍首,讓這個他和保羅產生爭執衝突的、被對方視為同類的弟弟……親手殺死自己。如此,才能贖罪,才能複仇——對殺死保羅的這個罪惡的自己複仇。

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奪取荒霸吐的力量,隻是想找到理由,死在對方手裡,去見保羅罷了。

可是就在他的計劃剛剛進行的時候,有個人突然冒出來告訴他,保羅還活著。那張照片他不敢去鑒定,或許是因為內心裡深怕這張照片是假的。

他寧願相信是真的。

照片裡的保羅,和他印象中那個十九歲的青年不一樣,他看上去成熟了許多。圓潤的眼角變細了,頭發長了一點,高了一點,也瘦了很多。照片裡的他在笑,但做過他教導員的蘭波很清楚,那不過是一張對外人使用的麵具罷了。

保羅·魏爾倫原名黑之十二號,是名為牧神的研究員製造出來的人工生命體,他生來就有感情缺陷,無法理解人類的複雜感情。他的腦回路就是一條直線,在對方眼裡沒有灰色,隻有純粹的白和黑。

也因此,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就顯得尖銳和狹窄。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麵上在笑心裡卻在詛咒,為什麼有些人明麵上看著針鋒相對私底下卻互為理解。

就跟他對食物的態度。

梅子是酸的,他嘗不出酸後回甘的甜味。

洋梨是甜的,他嘗不出皮的苦澀。

說到底,魏爾倫並不是純粹的人類,他的世界非常簡單。而他所對外表現出的一切:高超的審美、優雅得體的談吐、高貴的氣質、迷人的笑容……都不過是蘭波手把手教他,讓他記住後模仿出來的人類的舉止。

而照片裡的魏爾倫,看起來融合世俗,實際上卻是用虛偽的感情將自己包裹起來,讓自己看上去像個人。

他過得一點都不好。

蘭波光靠那張照片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我好想他,我恨不得衝到他麵前,跪下來跟他贖罪。即便是親手被保羅所殺也甘之如飴。

蘭波無法原諒自己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現在,他找到了一條對自己複仇更好的未來。比起死在荒霸吐的手裡,死在魏爾倫的手中才能甘心。

他放棄了之前的計劃,而現在,隻需要從貌似知道許多的南森太一口中得知對方的情報即可。他沒有那麼多耐心自己去調查,於是選擇了最快的捷徑。

“回答我,南森太一。”蘭波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南森沒有放過蘭波一絲一毫的情緒和神色波動,沉浸在憂傷和失而複得的狂喜之中的蘭波,也沒有收斂自己的情緒。

這個男人已經放棄了武裝自己,他將自己豐沛的情感顯露出來,好似覺得收斂這種情緒是對魏爾倫的一種不尊重,是對他們感情的不尊重。

南森道:“他以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