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愣了下。南森繼續道:“他無法接受你死亡的真相,於是脫離了法國,成為了一名在歐洲聞風喪膽的刺客。他沒有接受任何人的雇傭,隻是隨心所欲的殺人。不管是普通人、異能者、商人、平民或者是女王,他都殺。就像是一種孩子氣的泄憤般,屢屢犯下重案。就像是為了抒發心中的情感——‘為什麼我的搭檔死了你們卻還能活著’。”
他的語言帶著主觀的情緒色彩,但比起平直的闡述事實,這樣的形容反而更能觸動蘭波。蘭波微微眯起眼睛,黃綠色的眼眸閃爍著淚光,他看上去就像是心靈被重創一般。
他再開口時,帶著哭腔:“保羅……是我的錯。我當初都做了什麼……”
悔恨如潮水一般的衝擊著蘭波的心靈。他仿佛能夠聽到深愛的摯友在哭泣、在哀嚎、在他耳邊撕心裂肺的怒吼著,詢問著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要離開他。
蘭波以為魏爾倫是恨透了自己,但他從南森的話語裡,卻聽出了另一番的意思——保羅也在思念著我麼?他是通過這種宣泄的方式,來為我祭緬麼?
南森:“……”
說實話,他挺無語的。在他的述說裡,保羅·魏爾倫可謂是無法無天的暴徒,被他殺死的人何其之多,他就是一個沒有底線可言的冷血殺手。
但這確實也是大眾對魏爾倫這個暗殺王的評價。如果說一個殺手是受到雇傭,為了錢去殺人,這反而好理解得多。世人會憎恨這種殺手,但同時也會覺得這種行為邏輯合理,背後出錢的人同樣是可恨的。
可保羅·魏爾倫不一樣,他就像是一個反社會人格,玩弄他人的性命,沒有原則沒有原因的就殺人。而且偏偏他很強大,一名失控的超越者是非常危險的,除非真的惹到了大國的逆鱗,派出同樣是超越者的人去解決掉他,不然魏爾倫就是一顆被置放在鬨街地麵下的核彈,隨時可能會將民眾卷進去,死傷無數。
但同時,殺死一名超越者的代價也是非常的龐大,哪個國家會願意在不涉及核心利益的情況下去殺另一個超越者呢?他們派人去,要是不小心折損了自家人怎麼辦?
超越者數量就那麼多,每一個都是國寶級的存在啊。
況且,既然是被視為人形核武的存在,超越者之間一旦開戰,勢必會帶來非常嚴重的社會影響。也正是因為如此,魏爾倫才能如此無所顧忌多年。魏爾倫沒有顧慮,但其他人有。
可蘭波……聽到魏爾倫犯下的諸多罪孽,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心疼、懊悔,而沒有因為對方這種行為而露出不讚同或者憤怒。
——嘛,異能者就是麻煩。
——難怪特務科裡都說,異能者的思維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也確實,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如果還遵循著條條框框的規則,被道德倫理束縛,未免也太把社會和普通人本身當回事。
超越者不是一般手段能夠駕馭的。也不是一般國家能夠掌控的。
南森沒有表現出心中的所想,而是順著蘭波的思維方式說道:“魏爾倫先生對您的感情如此深厚,即便旁觀者也會讚歎你們之前的愛情。”
——就拜托你們兩個趕緊手拉手,麻溜滾遠點,不要來禍害日本了。
南森太一可沒有那麼大的底氣,覺得自己能夠利用這件事來試圖掌握蘭波這張牌。對方畢竟是法國人,心中存著母國,且擁有著這麼強大的力量。
如果一直隱姓埋名還好,如今恢複了記憶,肯定是要回法國去的。法國用了多少手段才駕馭住這張牌,這名超越者不可能會輕易的拋棄母國和自己多年的信仰。
那麼,這種人怎麼可能留得住?
而且他還綁定了暗殺王,繼續留在橫濱,除了釀造出足以吞噬這座城市的災難外,沒有益處。
法國是五大國之一,日本不過是區區一個連主權都不完整的戰敗國罷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然而……
蘭波愣了一下,歪著頭疑惑的道:“愛情?”
南森也跟著他歪頭,道:“有什麼問題麼?你們不是戀人麼?一人死了,另一個人瘋魔,可歌可泣的悲劇愛情故事。”
蘭波重複道:“愛情?”
南森:?
蘭波:“在你們眼裡,我和保羅是這種關係麼?在、在世人眼裡……竟然是、是這種關係嗎?!”
他像是聽到了一件足以讓他震驚得大腦發暈的爆炸性新聞,嘴上如此喊著,但他的臉和身體,卻都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比起之前那個一直眉眼帶著抹不開鬱色、陰沉消沉的人,如今的他看上去生動多了。
蘭波,彆開臉,卻悄悄的斜瞄著南森,帶著點羞澀的詢問:“是、是保羅對外界這麼說的麼?”
南森:“……”
他用有史以來最嚴肅、最莊重,最有可信度的表情道:“是的!”
並收獲了一隻從頭紅到腳的蘭波牌紅蘋果。
南森:……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而且,似乎找到了一點掌控這張牌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