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窈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和奪命閻王碰麵了。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太緊張,她覺得後脖頸有些發涼,像是什麼利器貼著她皮膚,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勉力穩住心神,和眾人一起走出坐席,恭恭敬敬行了禮。
“參見皇上。”
一抹明黃色衣角從眼前劃過,溫窈眨了眨眼,蹲得四平八穩,晃都沒晃一下。
淡淡冷木香飄至鼻尖時,一道清冽嗓音也隨之而來:“都起來罷。”
“謝皇上。”
溫窈和眾位妃嬪一起起身後才注意到,和皇上一道來還有兩位妃嬪,看站位,為首那位應當就是如今宮裡位份最高慧妃娘娘,就是不知另一位是孟昭儀還是寧婕妤。
她也沒敢多看,又略略見過禮後,便在奪命閻王一聲‘都坐’中,規規矩矩入了座。
慧妃小心瞧了上首容翦一眼,她也沒想到會在半路碰到皇上,雖有點心悸,卻也很是竊喜,剛剛在半路偶遇皇上,她回話,說請了宮中眾位妹妹來暢春園賞春,皇上雖依然冷著一張臉,卻點了頭一道過來看看。
這可是給了她極大臉麵。
思及此,她抬頭看了眼坐在她對麵錦嬪一眼,盈盈笑意中,滿是得意。
錦嬪在心裡冷哼一聲,麵上帶著笑,心裡卻滿是不屑。
顯擺什麼?不知道還以為皇上封你為後了呢!
剛端了茶盞送至嘴邊容翦,眸色沉了沉。
前兒八百裡加急進貢雨前茶,茶湯清亮,清香寧神,偏偏他這會兒被攪一點兒興致也沒了。
啪一聲。
茶盞被人重重擱在桌上,溫窈覺得整個亭子都跟著緊張起來,連剛剛清清淺淺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怎麼了?
溫窈抿著唇,心裡滿是疑問,卻不敢抬頭看,隻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在心裡犯嘀咕,怎麼突然間氣氛這麼奇怪?
不耐煩扔下茶盞,冷冷掃向慧妃和錦嬪容翦,聽到這兩聲拉著長音軟軟糯糯——
‘怎麼了?’
‘怎麼突然間氣氛這麼奇怪?’
在一眾或算計或尖酸心聲中,這道心聲格外突兀。
他薄薄眼皮微掀,視線準確無誤落到在心底發出這兩聲疑問溫窈身上。
沙利剛送進宮溫才人?
看著她身上簡單素淨衣飾,容翦陰沉麵色,稍稍緩和了些。
對,他就是能聽到彆人心裡所想。
六歲那年在禦花園摔了一跤,醒來後,便有了這種神力,起初他也嚇得不輕,後來慢慢就習慣了,再後來,他通過這種能力,見多了心口不一,陽奉陰違,表麵和善,內裡惡毒人。
一如他後宮這些,一個個嬌弱如花,卻野心勃勃各懷鬼胎女人。
也包括那個視他如親子太後。
想到壽康宮那位,容翦眼底閃過一抹冷戾。
“腰好酸,腿也好疼啊……”
原就渾身酸疼溫窈,挺著腰板一動不動坐了這麼久,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在疼,她也不敢動,更不敢開口,隻能在心裡默默嘀咕。
軟糯聲音把容翦思緒拉回。
就在他要再抬眼時……
“溫窈!你要打起精神,坐好了,不能出錯!”
容翦:“……”
精力不濟溫窈,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出錯,隻能咬著舌尖,以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