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文卻是抿著唇,但笑不語。
啪。
一聲輕響。
溫窈順著聲音看過去。
暖塌上,一身藏青色常服的容翦,正一手隨意地支在膝頭看書。
恣意閒適。
“愛妃醒了?”他衝她一笑。
端的是神清氣爽。
溫窈臉蹭一下就紅了。
尤其是昨晚最後……她臉都燒起來了,忙收回視線嗬嗬一笑:“皇上起得真早,臣妾讓皇上見笑了。”
話落,便示意南巧和秋文快給她梳洗,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南巧最是懂主子心思的,隻是主子雖急,到底也不能太匆忙,免得失儀,惹皇上不快。
見她洗漱、更衣,容翦都不走,還一臉怡然自得地盯著她看,溫窈心裡再不滿也隻得忍了,隻假裝他不存在。
偏生,容翦的目光實在太過熾熱,她想忽視都不行。
一直不搭理皇上,總歸不太好,沉思再三,她轉頭看了容翦一眼:“皇上今兒不上朝,可是能好生休息一日了。”
“嗯,”容翦慵懶地點頭:“今兒陪愛妃賞雪。”
溫窈:“……”我不想賞雪!誰說我要賞雪了!
“那太叨擾皇上了罷?”溫窈一臉受寵若驚:“臣妾惶恐。”
容翦挑起嘴角,看來昨兒治得還不夠,又開始口是心非了!
不過,看在她哭唧唧求饒的份上,容翦決定今兒先放過她:“太醫說了,做好保暖,短時間裡賞賞雪,不打緊。”
溫窈心裡一喜,還可以這樣麼?
但她麵上,始終保持著剛剛的謙遜識禮:“臣妾謝皇上恩典。”
這謝恩一點兒都不走心,瞥見她一直揉自己的手,容翦眉心動了動,不過當著宮人的麵,他什麼都沒說,隻等她收拾停當,才吩咐:“擺飯。”
作息規律的人,哪怕偶爾休息,也會定時定點起身,尤其像容翦這樣的早朝機器,溫窈原本以為,容翦起這麼早,肯定已經用過早飯了,卻在餐桌上看到了兩副碗筷。
“皇上還未用早膳?”溫窈驚訝極了。
“嗯,”容翦坐下後,道:“吃了幾塊點心。”
溫窈:“……”不是在等她起床一塊吃早膳罷?
容翦看她一眼:“不餓?”
溫窈實在太驚訝。
不至於罷?
就算他先吃了,她再吃也是現成的啊,禦書房那麼多宮人呢,怎麼一個皇帝還餓肚子?
腦子不好麼?
溫窈簡直想不明白容翦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聽著她的嘰嘰咕咕,容翦突然笑了。
想不明白朕腦子裡在想什麼?
朕還想不明白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好容易安安生生用了早膳,容翦便讓人捧來了一套嶄新的煙粉色大氅。
給她圍嚴實了,手爐也揣好了,容翦這才牽著她的手道:“走罷。”
溫窈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隻能順著容翦的安排行事。
紅牆綠瓦,積雪壓枝,雖然已過了最佳的賞雪時候,但放眼望去,白雪紅牆相映,明豔的冬日暖陽下,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跟著容翦走了一會兒,溫窈問道:“皇上打算去哪裡賞雪?”
皇宮這麼大,最佳的賞雪地當屬,鬆翠宮旁邊的鬆柏林,和禦花園南側的梅園。
“禦花園。”容翦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紅梅?”
溫窈疑惑,她有說過麼?
她怎麼記得,她隻是跟竹星說了一嘴,皇上這就知道了?定是竹星那丫頭嘴快!
聽著她把罪名加到竹星頭上,容翦也不解釋,隻是有節奏地輕輕捏著她的手。
承乾宮距離禦花園不遠,走了沒多會兒便到了。
今兒雖沒風,可外頭冷得很,好在溫窈裹得嚴實,再加上賞雪賞梅的興頭在,倒也沒覺得有多冷。
走著走著,溫窈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從出了承乾宮,容翦就有一下沒一下的捏她的手,她原本以為他是今兒不上朝,難得休息,心情好捏著玩,但慢慢的她發現……
容翦好像是在給她按摩。
這個認知挺讓她驚訝的,她偷偷瞧了容翦一眼。
容翦偏頭看了她一眼:“還酸嗎?”
溫窈:“……”
這麼一本正經的詢問聲中,溫窈一張臉緩緩、緩緩燒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把昨晚那一幕幕忘掉!
忘掉?
容翦挑眉,為什麼要忘掉?
看她臉又紅了,容翦把逗她的話咽了回去。
她臉皮薄,萬一逗得太過,一氣之下跑了可就不好了。
溫窈懵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澀聲回道:“不、不酸了……”
話落,她臉燒的更厲害了。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對話?
容翦怎麼可以臉部紅心不跳問出這種問題?
她是不是被容翦牽著鼻子走了?
回過神的溫窈,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抹過轉角就看到了澠池旁站了兩個人。
正是出來散心賞雪的景昭儀和江婕妤。
她們二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皇上,遠遠地看到皇上和溫窈,若是沒碰上麵,退讓就罷了,這都碰上了,自然要上前來見禮。
往日裡在禦花園碰上彆的妃嬪,容翦定然會非常不高興。
但今兒不一樣。
今兒他心情好,是以,看到景昭儀和江婕妤,臉色都還算溫煦。
“臣妾參見皇上……”
兩人給皇上行了禮,又同溫窈見了禮。
溫窈打量著她們兩人。
自打慧妃生辰,這可是好幾個月都沒見過了。
景昭儀還是這樣溫婉。
溫婉?
容翦挑眉,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傻!
江婕妤還是這麼漂亮!
容翦視線落到江清泉身上。
江清泉今兒穿了一套橘粉色百合夾襖。
衣服是不錯,就是跟小傻子撞了顏色,而且……
他眉心動了動,沒小傻子穿著好看。
這樣的純的粉色,不適合心機深沉的人穿!
原本打算行了禮就告退的景昭儀看到皇上視線竟然落到了江清泉身上,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好一會兒,她心頭一動,下意識就看向了皇上身旁的溫昭儀。
剛剛過來時,她就悄悄打量過了,如今再細看,溫昭儀這張臉真的是越來越絕塵了。
也不知是因為今兒的裝束襯的,還是因為聖寵的滋潤,她都覺得眼前的這個溫昭儀,和當初剛入宮的溫才人,無論是眼神還是氣韻,都大大不同,簡直判若兩人。
“難得今兒日頭好,臣妾便同江妹妹來這禦花園賞賞雪後的景兒,”景昭儀笑著道:“沒成想遇到了皇上和溫昭儀,打擾皇上和溫昭儀興致,實在心下難安。”
容翦視線還在江清泉身上,隻淡淡道:“打擾倒也談不上。”
小傻子興致好得很!都誇你們呢!
景昭儀一看皇上這反應,嘴角輕輕勾了勾,又笑著道:“多日不見溫昭儀,不知溫昭儀身子可好些了,前些日子溫昭儀身上不適,但想著溫昭儀一向喜靜,也不便去叨擾,今兒瞧溫昭儀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溫窈衝她笑笑:“勞累景姐姐掛心了,妹妹現下已無大礙,再好生將養些日子便可痊愈,鬆翠宮偏遠,如今天寒地凍,倒也不便請眾位姐姐們去鬆翠宮,還望眾位姐姐莫要怪罪。”
景昭儀心頭有些驚訝。
寵貫六宮了,還這般溫和好說話?
還是說當著皇上的麵,在裝樣子?
她眼角偷偷瞧了皇上一眼,見皇上還在看江清泉,她一咬牙,決定推助一把:“江妹妹前幾日還記掛著溫昭儀身子好沒好呢,今兒可巧就碰上了 。”
皇上看她,江清泉是知道的。
隻是她不太確定,皇上盯著她看是什麼意思,再加上溫昭儀也在,倒不是她怕,她隻是一時拿不定主意怕惹了皇上的厭,結果,她還沒想好,景昭儀就把她推了出來。
江清泉在心裡罵了景昭儀一聲,卻也隻得堆著笑,對溫窈道:“嬪妾是想著溫昭儀向來嬌弱些,與眾姐妹離得又遠,怕是沒個解悶消遣,今兒瞧著溫昭儀氣色尚佳,嬪妾也深感欣慰。”
溫窈笑笑:“江婕妤有心了。”
這會兒,溫窈也注意到容翦的目光了。
容翦不會是一朝得了甜頭,從此就開竅了罷?
她強忍著偏頭去看容翦的衝動,隻在心裡無語。
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個大美人在麵前,就連她都會忍不住多瞧幾眼,可……真要這樣的話,她成什麼了?
溫窈心裡特彆不爽。
倒不是不高興江清泉爭寵,而是不爽容翦的態度。
昨兒還讓她……今天就當著她的麵盯著彆的美人看,真的好渣啊!
覺得江清泉的青玉耳墜和額飾不錯,給小傻子打一副一定很好看的容翦,冷不丁聽到小傻子在心裡罵他渣,他眉心擰了下。
渣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清楚小傻子罵的是什麼,但從她的語氣和憤憤來看,肯定不是好話。
當著景昭儀和江婕妤的麵,他又不好同她分說什麼,隻好淡淡道:“既無事,你們便退下罷。”
溫昭儀聖寵正隆,對於皇上剛剛還挺有興趣,現在就讓她們退下,景昭儀絲毫不覺得意外,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
今兒皇上能對江清泉另眼相看,已經很意外收獲了。
隻消皇上記心上了,還愁沒有以後?
江清泉雖然有些失望,但道理還是懂得的,她自己也清楚,哪怕皇上真瞧上了她,短期內,她也越不過溫昭儀去。
是以,聽到皇上讓她們退下,兩人反應倒是如常,行了禮便退下了。
景昭儀和江婕妤一走,容翦神色總算又恢複了之前的溫和,他想了想,覺得,一定要再加一條墜子。
小傻子皮膚白,脖子又細又長,戴個墜子會很好看。
正要問她喜歡什麼花式,他好吩咐安順去辦……
“臣妾身子有些不適,”溫窈抽回手,行了個禮道:“今兒就不逛了罷?”
容翦:“?”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圈,也沒見她哪裡不適,尤其她心裡還在嘀咕,逛什麼逛,還不如回去和丸子玩呢!
容翦眉心攏起,這是在生什麼氣?
想著昨晚累到了,估計在耍小性子,容翦伸手要去牽她。
溫窈往後躲開了些:“臣妾自己走就好。”
容翦擰眉,看來昨晚治得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容翦:怎麼回事???
遊來遊去的紅鯉魚:那誰知道,你自己媳婦自己哄啊,問誰呢?誰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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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早點更新,押個什麼呢?押個容翦的‘幸福’罷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