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鬥鄉原為驛站,來往客商入秋後不斷,提供住宿房舍,飯菜尚還可口。
大廳裡擺了許桌子,供客人喝茶吃早。
昨夜已幾家商號打著火把歸家,留下隻是少數,大廳裡人不,包廂裡更少。
九爺起身收拾整齊,獨一人離開房間。
大約是家裡長輩在這裡,謝璟半夜堅持己房間休息,沒睡在這裡。九爺一早起來去大廳看了下,也未見到謝璟,倒是碰見了打著哈欠下來找東西吃明禹,站在那喊住了,問道:“為何如此狼狽?”
明禹衣衫齊整,是人確實沒什麼精神,臉上倦意正濃,頭發也翹起來一,雖用水壓過,依舊倔強支棱著。他跟九爺問了好,站到跟前聲道:“爺,我昨天晚上守了一夜,天亮才睡了一會兒。”
九爺想了片刻,才想起讓明禹昨天夜裡守著兩個醉鬼事,笑了問:“黃先生他們如何了?”
明禹:“爺放心,黃先生昨天夜裡困了趴在桌上睡了,我背著去送下了,現在還未起,隻怕要睡到晌午。曹公子也差不,昨天實在喝了些……”他說完之後,打量左右無人,又聲告狀,“昨兒半夜,本來要散場,謝璟他舅舅讓人搬了三大壇西川烈酒來。”
九爺:“謝家主為人熱情。”
明禹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昨兒晚上黃先生和曹雲昭幾杯西川酒下肚暈乎乎坐在那隻知道傻笑,大部分酒都被謝泗泉灌到了他嘴裡。謝家主也不知道怎麼了,逮著他不放,大半夜非要和他劃拳玩兒骰子。他起初還想讓一讓,很快發現技不如人,壓根被按在那打,劃拳輸了太,喝得眼睛都直了,連謝舅舅手都看不清楚,早上起來更是頭痛欲裂。
九爺讓人煎了一杯熱茶給他,坐下吃些東西。
西川包子,做得心一般,裡麵雖是肉餡,麵皮兒帶了甜味,明禹一兒吃了兩籠,墊了墊肚子,稍微舒服了。
早起還有徐駿,徐二當家瞧見他們,過來一起喝了杯茶,簡單聊了幾句。
徐駿看了明禹,吩咐後廚單煮了一碗醒酒湯。
明禹喝到甜湯第一口,有些不習慣,慢慢咽下湯圓嘀咕道:“這不是謝喜歡吃麼。”
徐駿笑道:“是,不過西川一帶都習慣早上吃一碗,暖胃。”
九爺也分到一碗,他昨天並未飲,對甜食也沒什麼興趣,略微吃了兩口放下湯勺。
徐駿昨天見到九爺背謝璟下山,有意想問問他和謝璟在北地過往,三兩句之後,變成了九爺在問,他在答。
九爺:“他在西川吃還好,住也還習慣?”
徐駿:“都還行,璟兒以前在北地……”
九爺:“北地寒冷,比不得這裡候宜人,不過璟兒喜歡騎馬上山獵兔子,他在這裡也經常上山麼?”
徐駿:“很少,家主帶他騎過一次馬。”
九爺微微擰眉,緩聲道:“他最怕悶,關在家裡養不好,還是要經常放他出去透透才是。”
徐駿下意識想答應,張嘴之後才反應過來,又抿唇不吭聲了。
他怎麼覺得家九爺才是謝璟長輩,他反成了陪襯?活像是外甥是替九養一般,來西川做客遊玩。
徐駿這段時間和謝璟相處融洽,這是謝泗泉血脈親人,也是他輩,冷不丁聽九爺說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一時也無法反駁。
明禹吃東西快,在外也懂規矩,不敢一直湊在九爺跟前,低聲說了一句去外頭辦事。
徐駿看了明禹一會,頭道:“你家裡這個輩不錯。”
九爺喝了一口茶,輕笑道:“比不得謝家,人傑地靈。”
九爺讚得真心誠意,徐駿心裡舒坦了。
明禹出門時候走得快,到了外院差迎麵撞上謝泗泉,昨天夜裡被灌了太酒,一時間瞧見謝家主下意識轉身要躲。
謝泗泉狐疑,喊住他道:“站住。”
明禹站在那。
謝泗泉問他:“璟兒呢?”
明禹愣了一下:“不知道啊,好像在屋裡了吧。”
謝泗泉嗤了一聲:“你平日眼睛都往哪兒放,什麼都不知道。”他原想警告家這傻子幾句,想到外甥硬生生按下,視線落在明禹那紅得微腫唇,又臭了臉色:“偷吃都不知道擦乾淨嘴!”
說完甩手去了院裡。
明禹傻愣愣站在那,一臉不解,下意識還擦了一下嘴角。他剛才吃湯圓太急,燙得還有疼,可這也不至挨罵啊,不吃了你們西川一碗湯圓?
上午時候,九爺敲開了謝璟房門,換了平時謝璟早出現,這次確實有些反常。
九爺去之後坐在床邊,聽到他咳了一聲,伸手去摸他額頭卻被謝璟躲開一。
九爺問:“為何躲著我?”
謝璟搖頭:“沒有,隻是好像有些發熱,怕過了病給爺。”
九爺探手摸了一下,手背觸碰下果有發燒,他給謝璟蓋了被子,找了方繼武過來打針。
九爺這次隨行帶了醫生,己也略通藥理,方繼武過來瞧了之後低聲道:“沒什麼大事,身上……咳,也無礙,隻是傷口在愈合,加上這兩日受了驚嚇,有些輕微發燒,臥床靜養兩日好了。”
方繼武拿了針劑,推在針管裡,九爺開口道:“我來吧。”
方繼武把針給了九爺,九爺看他一眼,他怔了一瞬,退開兩步,低頭沒問一個字。
謝璟有些迷迷糊糊,被翻過去時候下意識按住九爺手,九爺低聲哄他:“不礙事,我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