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是個很神奇的男人。
他吊兒郎當,嗜賭懶散,而且毫無節操,就連自己的兒子都被他當做貨物抵價,平日能躺著絕不坐著,還自帶能氣死人的毒舌屬性。
但在老婆麵前,禪院甚爾那就是縮了爪子溫順無比,甚至還會呼嚕呼嚕撒嬌的貓。
每次看到男人黏黏糊糊靠在老婆背後的模樣,神山透都會覺得那畫麵有些辣眼睛。
而不得不提的是,這個人是做家務的一把好手,上到修房頂,下到整理庭院,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他做飯居然真的很好吃!!
“那不是正常的嗎?”五條悟嘀嘀咕咕,“天與咒縛的□□強化到了極點,這種強化也包括五感,他拿著菜譜按照指示做,當然可以做出最完美的料理啊。”
被老婆拉到背後的禪院甚爾露出了一抹嘲諷的表情,開啟了懟人模式:“那你有六隻眼睛,不也把肉給烤焦了嗎?”
“連看看肉有沒有熟都做不到,要它何用,挖了吧。”
“嗬嗬,六眼的作用又不是看肉,對了,你是個0咒力,當然不能明白!”
“原來如此,連肉都看不明白啊,那還真是沒用呢。”
讓兩個男人停下小學雞式爭吵的是門口悄悄探入的一個小腦袋,胖嘟嘟的小男孩被室內緊張的氣氛嚇了一跳後,立刻就想後退,但還沒等他將小腦袋縮回,就被緊隨而來的一個稍顯健壯的男孩撞了一下。
“怎麼啦,勇利,惠和血塗不在嗎?”男孩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看到大人們都在門廊上,他便舉手很爽朗地招呼道:“神山哥,五條哥,禪院叔叔,禪院阿姨,我們來找惠和血塗出去玩啦。”
“啊,是小勇利和小豪呀,歡迎你們,今天我剛剛烤了餅乾哦,快進來吃點點心,我去叫惠和血塗。”禪院太太向門口的兩個小孩招招手,然後笑眯眯地看向了站在身後的丈夫,“要照顧一下兩位客人哦,甚、爾?”
禪院甚爾鎮定自若地收回了和五條悟廝殺在一起的目光,看了看兩個小豆丁。那眼神中沒散去的殺氣讓胖男孩一驚,立刻躲到另一個男孩身後。
禪院甚爾眨眨眼,斂去銳光,又恢複了平日裡懶洋洋的模樣,他也沒招呼兩個小豆丁,直接自己轉身帶路:“進來吧。”
門口的兩個小朋友悚然一驚,眼神中明晃晃地寫著拒絕。猶豫了片刻後,兩人還是硬著頭皮跟著禪院甚爾進入了屋內,眼神都帶了點壯烈犧牲的味道。
當然,很快,兩個小孩就被剛剛從烤箱裡拿出來的黃油曲奇那香甜無比的味道安撫了,甚至因為吃得太愉快,一度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在看到惠和血塗兩個小朋友出現的時候都愣了下。
可以說是非常的沉浸了。
“交到朋友了呢,那兩個孩子。”神山透抖了抖被枕得有些發麻的大腿,看著四個小朋友噠噠噠跑出門去的背影有些欣慰地跟了上去。
作為合格的大人,他們當然不會讓自家孩子小小年紀就單獨出門啦。
這也算是來到這裡的意外之喜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不是之前位於東京郊區的安全屋,而是神山透新租的位於海邊的和式住宅。
這裡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站在二樓的露台上稍稍墊腳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海平麵,海浪聲就像是白噪音一般按-摩著人的耳朵,每天抬頭還能看到海鷗掠過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房屋所在是一座小山丘,周圍最近的鄰居是一家在400米之外的溫泉酒店,私密性非常高。
這麼棒的房子租金卻相當低廉,全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位於北九州佐賀県的長古津市。
一個名不見經傳,拿出去對著北九州的人說,對方可能都要反應半天的農業小城。
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完全是衝著這裡的名產——唐津燒來的。
唐津是長古津的彆稱,這裡在千年前曾經是通往唐國和朝鮮的重要出港海灣。依托於大唐的燒製技術和來自朝鮮的陶泥,唐津發展出了極其馥鬱的燒陶文化。
即便是在如今,這個地方已經因為港區的冬移而漸漸沒落,唐津燒依然靠著它質樸的美感成為了茶道界的寵兒。
因為曆史殘留原因,這個地方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陶窯近兩百多個,其中有三分之二處於停用狀態,因此隻要付出少量的金錢,就能夠借到一個工藝堪稱完美的窯爐。
這也就是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他們需要借用這裡的窯爐。
約半年前的那個冬至,靠著家裡兩條狗以及對好基友的熟稔程度,神山透成功逮住了躲在恐山的裡陶。靠著對朋友的了解,神山透很快就弄明白了裡陶如今狼狽的原因,並且給予了幫助建議。
當然,前提是裡陶要幫他做一個身體。
在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裡陶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
但問題也隨即出現,因為他的術法是用陶泥和藥材製作一個虛假的人類身軀,這個過程必然需要一個能夠供他長期使用且足夠私密的窯爐,否則做出來的軀殼遇水即化,毫無實用價值。
而且細節方麵還特彆講究,比如天乾五行位置要好,還必須是燒柴火的,如今的電窯爐完全不適用。
於是,一行人兜兜轉轉,便來到了長古津,並且以搞藝術為名借了一個最為傳統的小窯爐。
為了不招惹彆人的懷疑,在開窯之前,他們還像模像樣地捏了一堆陶人以混淆視聽。現在,那些風格各異,但卻醜得很統一的陶人還被塞在儲藏室裡呢。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了三個月的精心照顧和若乾次瀕臨翻車的極限情況,裡陶終於在隔年櫻花盛開之際成功製造出了陶人。
就外表來看,那就是一個巨大的泥球。
“太太的身體就在裡麵,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它敲開。”裡陶摸了摸自己因為長期熬夜而顯得有些油膩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按照常規,陶人在燒製完成後可以自己打開封泥出來,但這個陶人在燒製的時候沒有放入吸引靈魂的藥草,所以它沒有出殼的力量。”
裡陶製陶的術法說到底就是操控之術,他給予靈魂□□,靈魂則是要給他賣命,這讓禪院甚爾怎麼可能接受。
因為禪院甚爾不願意自己的妻子存在被他人操控的可能性,所以在燒製的時候陶人本體壓根就沒有加上吸引靈魂的部件,所以這個燒製成功後的陶人就是一個不會動的玩偶,必須要借用外界的力量打開泥球。
這也是這次陶人燒製過程中難度最大的地方。
打開早了,陶人可能沒有燒透,耐久度就會大大下降,打開晚了,則有龜裂的可能,加上封泥本身也是陶泥,等其完全退火再開就有可能傷到裡麵的陶人。偏偏這東西使用的原材料是禪院太太僅有的骨灰,這一次失敗的話,他們就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