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步履匆匆的五條悟終於踩著晨曦回到家裡的時候,這個家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寧靜姿態。
特地張開的漏洞被完美修補,房屋結構也毫無缺損,就連花園裡零落的花葉都被收拾乾淨。
一切都整整齊齊,若非像是五條悟這樣擁有洞察能力極強的六眼的人,恐怕還真看不出這裡經過了數場鬥爭。
“歡迎回來。”神山透站在門口等他,五條悟敏感地注意到他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發絲尚未散儘的潮氣宣告了他甚至還洗了個澡的事實。
若在平時,剛剛沐浴完,還帶著沐浴露香氣的男朋友簡直是再溫暖不過的居家場景,但在今天,五條悟卻能從中嗅到尚未散去的硝煙氣息。
他不自覺得細細打量了下神山透,六眼觀察力出眾,一眼下去心係之人所有的情況都一覽無餘,但是眼睛看到的數據還沒傳到大腦,他的嘴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沒受傷吧?”
神山透微微一愣,側首看來的眼眸明亮得像是盛滿了漫天的星光:“我沒事,天元大人的結界術很好用。”
五條悟輕嘖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為哪一點發表不滿,二人靜靜走了會,悄然來到了小朋友的臥房外麵。
雖然正式入住也沒過上很久,但是孩子們出色的創造力已經將這幾間房間染上了他們的特色。
彆看五條悟之前嘴硬,口口聲聲要過什麼二人世界,但在給孩子們房間的裝修上他也是耗費了大力氣。
彆看和式建築風格典雅,但在居住體驗上卻略遜一籌,這點沒人比五條悟更清楚了。
所以小朋友們的臥房都是采用的更舒適的現代軟裝,寫字台大床鋪空調地暖一樣不缺,就連如今還很昂貴的電腦也是人手一台。
唯一缺少的就隻有小朋友最愛的遊戲機而已。
沒給他們安排上的原因也不是怕影響他們的學習生活,隻是單純因為五條悟和神山透這兩個大家長也要玩而已。
因為大家長的需求,所以遊戲機被放在了公共區域充作了親子活動之一。
↑儘管兩位家長真的很忙,大部分時間遊戲機還是被幾個孩子掌控,兩位家長通常隻負責采購遊戲,以及將孩子們辛苦刷出的記錄打出更高的存檔==
除此之外,孩童區域的所有牆壁還都刷上了磁性黑板漆,方便他們塗鴉。
而現在,牆上的各種圖案也向他們指明了孩子們的位置。
“彆說,我們家的孩子性格還真是各有風格啊。”五條悟一邊走一邊參觀。
繪畫是最能表達筆者內心的技能。
無論是題材還是顏色的選擇,都能將孩子們還不太擅長隱藏的心思暴露出來。
比如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她們在門口畫的就是手拉著手的兩姐妹。
孤孤單單的,相依為命的兩個人。
而她們的“鄰居”顯然是對兩個小姑娘隻光禿禿畫了自己很不滿意,紛紛自己掏出“武器”,在兩姐妹的自畫像邊上加上了自己的身影。
雖然由於技術有限,幾個男孩子的自畫像比起女孩們的精雕細琢缺少了些許美觀,但就特點來說,還是非常傳神的。
“哪裡傳神了?”五條悟指著牆壁上的火柴人,滿臉都是貓貓震驚.JPG,“這個哪裡像我了?”
神山透端詳了下他手指著的方向,這個小人應該是悠仁畫的,形象和他的自畫像如出一轍。
而正如神山透可以通過另一個火柴人那大大笑著的表情和明顯分層的頭發認出他一樣,他也能從火柴人身上那宛如羽毛球狀的頭發、倒三角的嘴巴、和兩個圓圓的黑色鏡片以及完全放飛自我的手腳認出這是五條悟。
明明就很神似。
從神山透眼神中得到的答案讓五條悟瞪圓了眼睛,他左右一掃,指著一個海膽頭的小人:“這個咧?”
“惠。”
單腳站立,身邊有旋風圖案的一個小人:“這個?”
“滑冰時候的血塗。”
一旁一站一坐的兩個小人:“這個呢?”
“站著的是脹相,坐著的是天元大人。”
五條悟不信邪,他一手點到了一旁平躺在地上的火柴人,不過他看了一眼,從那即便是簡筆畫也能透出討厭氣息的圓臉上得到了答案:“這個就不用問了,這麼討厭的一定是那個討厭鬼。”
而討厭鬼邊上的肯定就是禪院太太,但是……
“為啥禪院太太是畫在甚爾身上一朵花的樣子?”五條悟表示十分不解。
神山透:……==
“小孩子嘛,比較有想象力。”不就是比喻的形象,多正常。
五條悟沉思許久,低低說道:“不對,肯定有問題,我就是還沒想到,透你先不要提醒我,我肯定會想到的。”
“嗯~”神山透遲疑了下,將【你最好不要想到,否則我怕家裡又要重新裝修】這句話咽了回去。
但是五條悟很快發現了問題,他連在家裡的小寵物都在畫上看到了,卻沒看到最重要的一個人。
哇,那群小鬼不會忘了畫他親愛的男朋友吧?
看這群家夥以前和透那麼親昵,應該不太可能啊,但是他真的沒看到哎。
五條悟特地摘下了墨鏡,仔細看了看,卻還是沒看到,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們沒畫你?”大少爺頓時就有些生氣了,看他的架勢,大有現在就去把小孩從床上挖起來讓他們補上的架勢。
還是神山透及時把他拉住,然後向他展示了下小朋友的秘密。
隨著走廊燈被關閉,原本黑黢黢的走廊緩緩亮起了點點熒光。
仿佛是魔法一般,本該一同陷入黑暗的走廊牆壁亮起了一輪太陽。
“是用夜光染料畫的,似乎是故意不想要讓我察覺的樣子。”神山透看著那太陽上微笑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小聲說:“應該是惠想出來的點子。”
“哎~~為什麼說是惠。”白發的青年表情原先有幾分古怪,聽到畫手是惠之後就更扭曲了,那堪稱顏藝的表情讓神山透根本壓抑不住想要微笑的欲-望。
“剛才打抱不平的是你,現在不是滋味的又是你……”
“我就是不爽啊!”五條悟對此非常坦誠,他指著同樣被用夜光顏料加重過,代表禪院太太的小花說:“他不畫那個渣男也就算了,為什麼對我也要區彆待遇啊!”
不過說歸說,倒是不見他有生氣的樣子。
五條悟的手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得戳上了代表自己的火柴人位置,在他那雙纖長白皙又骨肉勻稱的手指下,那個沒心沒肺的小火柴人就站在了距離這顆在黑夜裡也在發光的“太陽”下麵。
儘管被燈光隔絕,但那是距離“太陽”最近的位置。
這小鬼……雖然平時不聲不響,但某種程度上來說,真是足夠敏銳。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的話,他和透的確是在兩個世界。
或許即便沒有相遇,以他們的性格也能在各自的世界過得很好,但是……
五條悟手一抬,用一根粉筆將天上微笑著的“太陽公公”和地上活潑可愛的五條小火柴人連在了一起。
天命或許不可違,但這份緣分,他偏要強求。
紅色的粉筆在夜色中像是一道極光一般,越過了時間和空間,將上下二人緊緊連在了一起。
神山透順著那犀利落下的粉筆看向了男朋友的臉,對方那雙沒有墨鏡遮擋,在一片夜色中卻亮得宛如月光下湖水的眼睛在此刻正凝視著他。
被那雙充滿了執著目光凝視著的青年沉默片刻,嘴唇微微翕動,但最後他什麼都沒說。
似乎是放下了什麼一般,神山透神色輕鬆得倏爾一笑,他重新看向了在夜色中靜靜放光的太陽,“惠明天應該會生氣的。”
“不管!”五條大少爺直接將黑板擦摸走了,理直氣壯地說:“老子買的粉筆,老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