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透先是為這個數量震驚了下,然後他看到了紙盒上的大象圖案。
他陷入了沉默。
兩條冒出浴袍之外的長腿抖了抖,不由自主得蜷成更方便用力的姿勢。
小腿用力帶動大腿,腰肢扭轉,重心偏移,雖然這些動作分解看起來很複雜,但做起來也不過一個瞬間。
神山透幾乎是以一種彈射的姿勢從五條悟身上跳了起來,這一刻他大腦中難得什麼都沒想,隻有一個念頭。
先逃再說。
之前做的心理預設在看到這幾個神秘小盒子的瞬間全數崩塌。
就在這幾秒之內,神山透忽然想到了某個午後,那個被他摘下束縛帶的美麗野獸。
它漂亮、強壯、溫順、偶爾的反抗也像是貓咪啃咬主人手指一樣宛若撒嬌。
它會注視著他,袒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吸引他,還會用毛茸茸的尾巴撩撥他,就算被解開了桎梏也沒有任何攻擊的姿態。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溫順,讓他以為麵前的野獸全然無害。
但事實上,這一切全都是表象。
它並不是沒有獠牙,之前一切的表現都是為了掩蓋它真正的意圖。
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呢?他手指按動下的這具身體,雖然一直不動如山,乖順得就像是一塊包裹著昂貴綢緞的石頭。
但那平靜的表麵之下流淌著的是滾燙的熱血。
它不是石頭,是瀕臨爆發的火山,是忍耐到了極限的喋血野獸,是一個男人對待自己戀人渴求到極點的欲求。
神山透腰上不知何時輕輕搭上的雙掌便是證明。
那是一雙輕柔的,溫和的,卻也堅定、牢固、全無商量餘地的手。
這個世界在六眼的眼中不存在秘密。
自然包括人肌肉的弧度、蓄力的方向、以及……落在紙盒上的眼神。
“不行哦,不可以逃哦。”還差一個小時就要跨入成年人世界的青年支起了自己的身體,他一點點靠近他親愛的戀人。
方才隨著水分蒸騰消散的甜味似乎在一瞬間變得馥鬱了起來,那種香氣和之前完全不同。
和入浴劑的味道不一樣,和他剛才在浴室嘗到的也不一樣,這是更加綿密粘稠的香氣。
會讓人想到在樹上久久未摘的蘋果爛熟的香氣,被粗手粗腳之人暴力剝開的荔枝那晶瑩剔透的果肉,亦或者汁水豐沛,獨屬於梅雨季的甜蜜,那種會在觸碰之後將自己的顏色久久留在掌心,名為楊梅的水果。
“好香……”五條悟低語,他的眼眸在昏暗的室內熠熠生輝,因為姿勢的原因微微仰頭看著神山透的目光就像是閃著寒光的獸瞳。
貼來的體溫宛若燒的滾燙的沸水,這份溫度即便是常人也會覺得不適,之於本就體溫偏低的神山透來說,這更是足以將人燙熟的溫度。
熱浪從相貼的皮膚傳來,這種不適讓神山透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他隻是微微一動,整個人就僵硬住了。
然後他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咬住了嘴唇,將一聲憋不住的嗚咽咽了下去。
但是有個人就連這樣的自由也不願意給他。
順著下顎線摸索上來的手指塞入了他緊咬住的唇縫間,那意思格外明顯。
“不要咬啊,老師……”
五條悟抬起臉,衝著已經完全靠他手支撐著才能坐住的戀人吐了吐舌尖,然後在對方震顫的瞳孔注視下,他喉頭一動
隨後他低聲說:“要等我成年——這是老師的堅持,我肯定是要尊重的,沒事,老師,隻有半小時了,很快的。”
神山透忍了忍,沒忍住,他的手腕微微一抖,巫力震蕩。
但就在下一個瞬間天地旋轉,他的手被人再次按在了頭頂,這一次五條悟還順勢將他手腕上的珠串一並扯了下來。
玉製的珠子散在了柔軟的床鋪間,宛若散開了一池月光。
圓潤的玉珠仿佛有自我意識一般,它決議暫且避戰,在散落的一瞬間向著床鋪的角落滾去。
不管怎麼說,先和它的兄弟姐妹們彙合再說。
這張床實在是太亂了,要在這裡找到它的小夥伴談何容易,於是它另辟蹊徑,乾脆隨著被子被掀起的弧度滾動,借著床鋪震顫的力道一點點挪移,然後它終於成功獲得了自由。
在自由落體的那一個瞬間,它感覺到了久違的輕鬆,但這個瞬間極為短暫,厚厚的地毯接住了它。
那微弱的落地聲音亦是完全被一聲沙啞的“彆——”字壓下。
這也不錯,起碼它安全落地了。
珠子在地上滾了兩圈,它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和它一樣幸運的夥伴,正在思考怎麼辦的時候,一隻手從上麵露了出來。
那隻手的手指乾淨而修長,指甲亦是剪得整整齊齊,還細心打磨過,完全不用擔心碰痛小朋友。
雖然有些瘦削,雖然它的指節處有一個半月形的牙印,但玉珠很肯定,這是它熟悉的模樣,這是它主人的手。
就算沒有找到夥伴,但是先回到主人這裡也不錯。
借由傳到地毯上的些許震動,珠子向著床畔滾去。
它不停得向上張望,心想我就停在這裡,主人一撈就抓住我了,我可真是顆機靈珠。
但是出乎它意料的是,它和主人一點默契也沒有。
那隻漂亮的手指在床沿無力得張了張,沒等玉珠將自己湊上去,手就先一步揪住了被單。
珠子等了很久很久,那隻手或緊或鬆,偶爾也會有鬆開被單甚至於反扣的時候,但是就是沒有想起來往下撈一下。
而等到最後,他主人的手還被另一個人直接拽了回去。
玉珠看著都被拉出拖拽痕跡的被單,長長地看了口氣。
算了,主人是指望不上了,還是看看有沒有彆的聰明珠下來一起彙合吧。
錯過最後一次逃生機會的神山透感覺自己仿佛落在了深水之中。
水中的暗流一直在裹挾著他一步步向下沉淪,但是人類求生的欲-望卻與其背道而馳,他會竭力向上以獲取呼吸的機會。
他牢牢攀住了一根浮木,這是他在一片冰涼的河水中唯一有溫度的存在。
他的一隻手反扣住了對方的肩膀,另一隻手無力的下垂著,這是一種能夠讓他感覺到安全的姿勢。
神山透感覺自己似乎在被對方帶著向上遊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明明是一路在向著水麵前進,但越靠近那裡,他能獲得的空氣就越少。
周圍的液體仿佛化身為粘稠的糖漿、亦或者是危機重重的沼澤地,下方的旋渦已經離他們足夠遠,但仍然存在吸力。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這種挽留他的力量分成了許多份,每一份都敏銳地向它的主人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但是我不想知道!
彆告訴我!
開始的權利在我的手上,但是結束的按鈕卻並不在他這兒。
此時此刻,他隻能無比被動得任由人施為。
太難受了,這種過於持久的快樂因為漫長,已經成為了一種無聲的折磨。
就連滑落的汗水都好像能夠在這一刻稱王稱霸,昭示著它無疑倫比的存在感。
他沒有太多辦法去思考,隻能用摟著對方的手臂無聲地催促著:快一點,快一點結束吧。
他想呼吸、想休息,也想要睜開眼睛仔仔細細地看清楚這個在此時陌生無比的人。
“不是我不想快,但是老師……你的身體不允許啊。”
抱著他的人似乎有些委屈,他嘀嘀咕咕地說著:我們以後去找硝子給你看看血管好不好?哎,不願意嗎?那老師你隻能好好鍛煉了之類的廢話。
直到他的喉結被咬了一口後才陷入了沉默。
“彆,彆在這個時候叫老師啊!”神山透掙紮著從洶湧的海水中麵前抬起頭,他眨了眨眼睛,將幾乎要落入眼眶的汗水眨走後無力得調整了一個可以讓自己更省力的姿勢。
“五條悟,你不覺得你有些惡趣味嗎?”
“……哎?這才不惡趣味呢,對了,說起來,老師過幾天要不要和我回一趟高專?”
“?”
“老師之前在高專任教的時候都是穿的西裝吧。”似乎是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一般,五條悟露出了一個閃亮到神山透有些眩暈的笑容:“要不要試一試高專的製式校服?”
“啊……?”他試那個乾什麼?
神山透用力抹了把臉,他的目光轉向了放在茶水間的客用礦泉水,覺得自己需要補充一點水分。
然而五條悟下一句說的話讓他什麼都顧不上了,隻能瞪圓了茫然又震驚的褐色眼眸呆呆看著語出驚人的戀人。
“好歹落實一下我們的師生關係的福利啊,趁著我還穿得上學生製服的時候。”
“??”
“嗯……無論是體育館、教師、禁閉室還是教師辦公室,我都可以陪著老師一個個試過來的哦,大丈夫,馬上就要放春假了,學校裡沒人的,機會難得啊老師~”
“你,你……”神山透被這毫無節操的話語逼得羞憤欲死,那種事情,那種畫麵怎麼可能做得到?五條悟你的節操呢?
“沒關係的哦。”五條悟悶哼了一聲之後拍了拍戀人的後背,低聲安撫過於緊繃的神山透:“做完之後,我會把學校拆掉噠,保證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的nia~”
不,這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啊,求求你可憐可憐你的母校吧!
神山透再也顧不得其他,眼看著麵前這個人的思路越來越野,隻能按著他的後頸往麵前一扯,以嘴唇將他滿腦袋的奇思妙想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