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期隕落的雷劫,是怎麼樣的?
千年來,修真界沒有渡劫期,最多是大乘隕落,很多人並不清楚,也未曾親曆。
這種天崩地裂,山河搖動,令無數人心驚膽戰,卻不知道發生什麼。
龜縮在清崖州的小門派,完全不敢出門,與清崖州近一點的州,都有明顯震感,遠一點的,也能察覺湮滅的氣息。
一開始,各大仙宗沒能接近這片雷雲,他們讓人一直盯著,發覺事況,連忙通知各宗門。
唐蘇蘇和李惜玉就是在這情況下,到達清崖州的。
天色陰沉沉的,白雲厚重,擋住日光,地上一片焦黑,滿地荒蕪,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全部被雷劫毀掉了。
置身其中,還能感到到遺留的肅殺靈力。
大乘期們感知更強,他們斷定,這片土地,經曆過兩個渡劫期的互毆。
顯然,羅赤心是一個,可另一個渡劫期,是誰?
這個問題,比羅赤心隕落,還要牽掛人心。
而發生這麼大的事,唯獨不見愛湊熱鬨的隨意仙宗。
很可疑。
有弟子道:“已經遣人去度蒙山,除了一隻白鷳,隨意仙宗的人,都不在。”
接著,大乘們查探了,根本沒有他們的位置。
穆之舟神色古怪:“另一個渡劫期,會是鬱月?”
在他們看來,鬱月至多也就大乘後期。
胡古月:“難不成,鬱道友搶了羅前輩的渡劫雷雲,想自己渡劫,結果打起來了?”
李放直皺眉:“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是她殺了羅赤心,那她很危險。”
穆之舟:“不過,不能證明就是她,他們隨意仙宗隻是失蹤。”
雖然也太不巧。
穆之舟問唐蘇蘇:“你那個小徒弟,不是李沂的妹妹麼,你問問她,是不是隨意仙宗。”
李惜玉就在唐蘇蘇身旁,她拱手:“尊者,弟子不知,兄長未曾說過。”
她說謊了。
李放堅持:“鬱月還是太危險了。”
過於強大的的力量,對久居修真界高位的大乘而言,是不可控因素。
令他們忌憚。
他們陷入沉默。
趁著這時,金雷仙宗宗主道:“金雷仙宗懇請各位尊者,不能放過鬱月!她今日敢殺了羅祖宗,來日定會斷送修真界的前途!”
唐蘇蘇“哈”地笑了聲:“斷送修真界的前途?她要是真有異心,在追仙樓時,早可以殺了我們。”
宗主又說:“隨意仙宗和金雷仙宗素來不和睦,他們有這個動機……”
她看向金雷宗主:“羅前輩的事,我表示可惜,但彆忘了,柳春風死的時候,你們宗門展現的愚蠢。”
“當時鬨的笑話,還不大?”
宗主五官扭曲了下。
唐蘇蘇又說:“柳春風和羅昭,能做出那種事,他們可是羅前輩的弟子,說不定羅前輩……”
宗主反駁:“祖宗在世兩千年,所收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柳春風和羅昭是走錯路,但祖宗的弟子更多是像周案那樣的俠肝義膽的修士。尊者慎言。”
周案是火龍翻身後,修真界最有天賦的修士之一。
五百年前,他大乘期初期時,恰遇漏天之災,以身祭劍,將災厄扼殺在搖籃裡。
這樣的弟子,還有許多。這也是羅赤心手下弟子暴雷,無人懷疑他的緣故。
唐蘇蘇卻是冷笑了聲:“行啊,想讓我慎言,倒是讓你們宗快升個大乘出來。”
宗主:“你……”
沒有大乘期的金雷仙宗,根本沒有和他們叫板的資格。
胡古月和穆之舟清清嗓子。
穆之舟打圓場:“總之,我們會調查的。”
唐蘇蘇耍完威風,也說:“得了,暫時不要傳播羅前輩隕落之事,跟修真界交代,這次震動是天災,已經解決了,等事情調查水落石出,就知道怎麼做了。”
幾個大乘沒有異議,他們也需要時間,評估對手的強度。
如果太強,在不傷害最基本利益情況下,結盟是最好的選擇,金雷仙宗沒有大乘,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可不是。
傻子才硬碰硬。
宗主權衡一下,不曝光的好處,也有不少。
羅赤心隕落,畢竟不是好事,先瞞住,才能穩住弟子,也讓金雷仙宗還保有仙宗的名號。
因此,他也答應了。
阻斷風波的產生,唐蘇蘇看向李惜玉。
李惜玉蹲下,一手摸著大地,手指輕輕顫抖著。
她低頭,聲音微啞:“多謝師父。”
唐蘇蘇說:“客氣了,何況,我也相信鬱月不會無緣無故動手。”
她抬頭,看向焦黑的土地,皺起眉頭。
隨意仙宗集體失蹤,連大乘們親自出手,都沒能找到位置。
也就是短時間內,隨意仙宗無法澄清任何臟水。
這回和柳春風那回不一樣,按羅赤心在修真界的威望,如果放任流言,假的也會被說成真的。
到時候,失了輿論陣地的隨意仙宗,做什麼都備受桎梏。
此時此刻,鬱月還不知道外頭的事。
她“嘶”的一聲,睜開眼。
她的修為,降回金丹後期,理智回籠,第一感覺就是疼。
腦袋疼,胸口疼,渾身筋脈疼,丹田疼。
她是泡沫,輕輕一戳,立刻炸裂。
隻是,比起難以忍受的疼痛,她所處的環境,好像更值得警惕。
這裡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她漂浮著,努力感知自我存在,也是這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雙腳著地。
連疼痛也一並消失。
感覺自己額頭貼著東西,鬱月伸手去摸,卻揭不下來,隻能用力向上吹一口氣。
她看到了,這是一張鎮宅鎮妖的符咒,孟金寶自製版。
她晃腦袋,甩甩符咒:“嗯,我是僵屍。”
係統突然冒聲:“那個情況下,任誰都覺得你不正常。”
鬱月:“什麼情況。”
鬱月麵前,出現剛剛的回放。
畫麵裡的女人,渾身都是血,氣焰衝天,挑釁那龐大的渡劫期雷劫。
最過分的是,她還朝雷劫比了個中指。
可謂囂張、可謂可恨。
不出意外,她肯定上天道黑名單,但凡出行,雷劫問候都是小事了。
鬱月:“嘶,我一定是被人奪舍了,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修士,怎麼能乾挑釁天道這種事。”
係統:“……我信你個鬼。”
鬱月轉移話題:“你居然還沒下線。”
係統嗬嗬:“你都弄出這麼大動靜了,我心還沒那麼大,敢這時候下線。”
鬱月記得自己是在打架來著,問:“我打輸了嗎?”
係統:“……贏了。”
鬱月:“那沒事了。”
係統大聲:“有事!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
鬱月環顧四周,還是一片黑,問:“對了,這裡是哪?”
係統:“多功能維修中心。”
這是維護穿越者身體的地方,非必要不啟用。
鬱月強行開大渡劫,瀕臨死線,趁著掉進虛空裂縫,係統給她拉進維修中心。
這種維修,隻能維持住鬱月最基礎的生命,免得她下一刻就噶了,等她徹底醒來,還有大傷小傷,都要捱過去。
要好好養傷,不可輕舉妄動,不然真的會死。
鬱月:“懂了,這就是吊著我的那口氣。”
係統:“過分生動形象了。”
現在的鬱月,更像意識體,難怪揭不下符咒。
但是可以試著改變自己的狀態,她形隨意動,符咒消失了。
總算不影響視野。
鬱月繼續朝前走,黑暗中,終於迎來一抹閃耀的光芒。
她下意識眯起眼睛:“這裡怎麼這麼亮?”
係統:“一般來說,維修狀態下,你能看到的,應該四處都是明亮的,這代表你的身體狀態。”
不是亮特殊,而是黑暗的地方才不正常,足以說明她身體的傷口。
鬱月很感興趣:“那這是哪,能保持這麼亮。”
係統:“你的腦子,”頓了頓,“太活躍了,這就是這一切的原因,嘖。”
鬱月居然從它平直的口吻裡,聽出幾分咬牙切齒。
一定是在誇讚她腦子靈活,懂得隨機應變,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堅決完成反派任務。
於是,鬱月:“過獎了。”
係統:“……”
我什麼時候誇你了!
她繼續朝自己大腦區行動,漸漸的,麵前浮現一些畫麵。
和當初進李沂識海,看到的回憶片段有點相似。
但是,眼前的回憶片段,她沒什麼印象。
它像在修真界,但大地皸裂,像蛋殼破碎,每個小碎片覆蓋在火紅岩漿之上,岩漿好似有生命,令碎片上下起伏。
靈脈儘毀,生靈塗炭,著實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鬱月不記得自己在修真界,見過這種畫麵。
而且,結合畫麵和如今在修真界了解過的東西,鬱月很難不懷疑,這個畫麵,就是千年前的火龍翻身。
那場修真界大浩劫。
係統:“因為你大腦太活躍了,所以很多片段,都會保存在大腦區,包括前世。”
鬱月:“唔,這個我知道。”
她上一世,是星際時代的教官。
但她自己,其實來自一個叫地球村的地方。
再往前走,她能看到自己印象裡,最喜歡吃的外賣,那才是她的初始世界。
鬱月突然明白了:“哦,也就是我以為我穿越了兩次,結果,我穿越的次數,大於兩次,我來過千年前的這個世界。”
係統:“咳咳。”
“人類大腦承受是有極限的,除了你的初始世界,和你剛經曆過的上一個世界,其他記憶,會隨著時間過去,而被淡忘,或者消失。”
“大腦會選擇性記住你需要記住的東西。”
“這些事,不影響你完成任務。如果我強行透露,會削弱你的力量,甚至會導致不可避免的差錯。這件事你自己知道線索,我再跟你說,就沒關係。”
鬱月覺得,係統還有話沒說完,但正如它所說,不說如果沒太大影響,而且有好處,那確實可以不說。
她問:“那我一共穿了幾個世界?”
這個倒是可以透露,係統:“九個。”
它補了一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
鬱月思索:“但我上一世,沒有你存在的印象,以前的世界,也是有任務的嗎?”
係統:“有。正如這個世界,我隻在一些時刻出現,所以最後,我消失在你的記憶裡。”
係統:不需要被記得的工具統罷了。
鬱月接著問:“報酬太低,沒法使喚我做任務。”
你還真了解你自己。係統:“你放心,都有報酬的,報酬還不低。”
鬱月一愣:“乖乖,我每個世界的報酬,都拿去乾嘛了?明明早就可以退休了!”
係統:“還債。”
鬱月:“?”
係統:“是的,每個世界的報酬,都切切實實落袋了,但你都拿去還債。”
鬱月拳頭硬了:“負債的我,一定是被人奪舍了。”
係統:“……”
你又不了解你自己了。
鬱月:“可以問一下,我負的什麼債嗎?”
係統沉默了,重複剛剛說過的話:“如果我強行透露,不僅會削弱你的力量,還會導致不可避免的差錯。”
鬱月:“那算了。”
這是最後一個世界,乾完這票,是真的能退休了。
她想在記憶碎片裡,找找火龍翻身相關。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很少,除了那個碎片,其他都消失了。
忽而,鬱月腳步停住。
她看到了她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