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富小景低頭看箱子上的劃痕,嘴裡囁嚅著,“你太客氣了。”
“這是第四遍了。”
“這多少錢啊?”
“你不會又要給我錢吧。”
“那得看我給不給得起。”
“要給不起呢?”
“那你隻能把它拿回去了。這對我真不是必需品。”
“放心,你付得起。我喜歡等價交易。”
富小景心裡想著未必,她試探性地問道,“多少錢啊?”她的打印機和錄音筆還沒換呢,怎麼有閒情逸致買這些。
“一杯茶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顧垣馬上換了話題,“你看上去比那天高了。”
“因為我換了一雙鞋跟更高的鞋。”
富小景開門躲在門後請顧垣先進去。
“用換鞋嗎?”
“不用。”
富小景很豪氣地表示。大不了他走後再拖一遍地,讓人家一進門就帶鞋套,多沒勁。
“你和幾個人合住?”
富小景苦笑道,“一個。”
為了解決顧垣一閃而過的困惑,富小景解釋道,“跟我合租的姑娘是個正宗白富美,因為膽子小,才把小房間分租給我。我並沒錢和人均攤。”說著她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人家去度假,我恐怕還不能請你上來坐坐。我隻有一間小房子的使用權。”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沒有啊,我這麼一點錢租到這個地段的房子很不容易的,旁人都羨慕我。”
“你搬著箱子不累嗎?”
富小景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掌心已被勒出了紅印。顧垣已經把箱子打開,平鋪了一層布,把黑膠唱盤放在上麵。富小景也就勢撂下箱子。在燈光下,音箱比她想象的要華麗得多,表麵一層漆得極漂亮,低頭一看,能映出她的臉。
“你在哪兒淘來這麼一寶貝?要不你還是拿過去吧。”
“這椅子我能坐嗎?”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
顧垣搬了張椅子坐在唱盤麵前,把大衣除下披在椅背上,富小景忙去拿大衣,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虎口,忙縮回來,“我給你掛到衣架上。”
“不用,一會兒還用得著。”
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唱片,放在轉盤上。
顧垣的口袋像一個源源不斷的百寶盒,富小景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口袋裡取出調校尺、放大鏡……
“能給我杯茶嗎?茶包也行。”
“哦,馬上。”富小景這才想起自己是打著請人喝茶的名義把人弄上樓的,“你喝紅茶還是綠茶?”
“都行。”
“沒想到你這人這麼隨便。”
“你倒記仇。”那天他也這麼說過她,今天又被她給還了回來。
他一邊調整唱頭的固定螺絲,一邊歪頭看她,嘴裡含著笑,眼睛釘在她嘴上,等著她說出下一句話,“那你說我怎麼才算不隨便?”
今天他穿了一件藏藍色毛衣,裡麵是件牛津襯衫,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兩三歲,見富小景僵在那兒,有股孩子氣的得意。
“還是喝紅茶吧。大晚上的,喝綠茶容易失眠。”富小景避開他眼睛,回房去拿茶葉。
富小景的茶具廚具都堆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廚房裡的東西都是許薇的。她貓著腰從最底層的抽屜取出小罐紅茶。點心隻有從台灣超市買的盒裝鳳梨酥,實在端不上台麵。水果隻有香蕉和蘋果,她有些後悔沒買兩隻牛油果回來。
熱水壺嘟嘟作響,富小景在一旁做拔絲香蕉。
“你吃晚飯了嗎?”
“我要沒吃難不成你還給我做?”
富小景想做也無力,她隻有一包掛麵,“我可以給你點一份披薩,你想要什麼餡兒的?”
“不用了,我吃了。”
音樂聲從唱盤汩汩流出,顧垣在放試音碟。
富小景沒聽過,但猜測是思鄉之類的曲子,她又想家了。
“效果差點兒意思,加台功放,換個無源音箱更好。你現在先湊合聽吧。等哪天我有時間了給你換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