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公笑道:“陛下另賜了不少東西,待會兒,寧尚儀便會給娘娘送來。”
秦婈道:“多謝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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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竹蘭將一碟精美的花生核桃酥放在秦婈麵前,道:“六局一司和司禮監的人方才都過來了,娘娘是沒見著,那一個個笑的,就跟咱院子裡綻放的海棠似的。”
秦婈回身拿出一個錢袋子,道:“景仁宮人人都有賞,一會兒分下去吧。”
竹蘭接過,道:“欸,奴婢知道了。”
竹蘭一邊侍茶,一邊小聲道:“要說那六局一司也太會看人下菜碟了,自打李妃被褫奪封號,降為才人,砌淑苑的分例都被他們扣下了。”剩下的話竹蘭沒敢直說,春夏的分例還好說,要是到了冬季,被克扣了炭火,熬不熬得過明年都不清楚。
“你說什麼?”秦婈蹙眉道:“李才人?”
竹蘭道:“娘娘還不知道此事?”
秦婈搖了搖頭。
竹蘭這才想起來,李妃被廢那日,自家娘娘還生著病,醒來不久就同跟皇上出宮了,不知道也正常。
竹蘭道:“是這麼回事,那日陛下本來在照顧娘娘,可鹹福宮那頭忽然傳了消息過來,陛下看過後便去了長春宮,隨後李妃就被降成才人了,具體怎麼回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鹹福宮那邊倒是解了禁足。”
竹蘭在一邊哄著秦婈道:“要說聖寵,這宮裡誰能比得上咱們娘娘,今早陛下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吩咐奴婢彆叫娘娘起來。”
秦婈目光微怔,緊接著將話鋒一轉,“去把針線拿過來,大皇子的小衣我還沒做完......”
竹蘭起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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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秦婈正借著燭光穿針引線,蕭聿又差盛公公來給景仁宮送了賞。
盛公公低聲道:“陛下特意吩咐了,這箱子裡的東西娘娘隻能自己看。”
秦婈狐疑地瞧了眼盛公公,屏退宮人,小心翼翼打開——
桃木鏤空的木箱子裡,放著一件內侍的衣服。
秦婈眼前一亮,壓低了聲音道:“這是?”
盛公公意味深長道:“娘娘隨奴才到養心殿伺候吧。”
養心殿。
今夜誰在那兒,就不言而喻了。
秦婈跟著盛公公一路朝西走去。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陸則的聲音,“啟稟陛下,臣按照官員的身形體量,列了一份名單出來。”
盛公公將茶水交給秦婈,掐著嗓子道:“拿進去吧。”
秦婈推門而入,蕭聿抬眸看了一眼。
她的步伐很輕,隻是從陸則身後經過時,一股山茶花的香氣從發間漫開,陸則敏銳地朝秦婈看去。
細白的手、纖長的頸,比內侍細了不止一圈的腰肢。
盛公公不在,秦婈便是那個伺候皇帝茶水的內侍,誰料她才端起茶壺,陸則忽然拔刀,手腕一轉,寒光乍現,電光火石間,秦婈頭上的曲腳帽被削落在地,烏黑如瀑的長發散落在肩。
如墨的杏眸瞬間布滿驚慌。
一把繡春刀抵在她的脖頸上:“什麼人!”
蕭聿和蘇淮安幾乎是同時開口,“陸言清!把刀放下!”
陸則對蕭聿的聲音格外敏感,刀刃立即挪開半寸。
蕭聿對麵前的三個人太不設防,以至於他根本沒想到能鬨這麼一出,他闊步上前,捧起秦婈的下巴,拇指反複摩挲著她的脖頸,“傷著了?”
秦婈搖頭,“沒、沒有。”
見此,陸則身子一僵,繡春刀“咣”地一聲掉落在地。
他是一千一萬個沒想到,皇上居然能帶女子來養心殿議事。
他立馬跪在地上,“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蕭聿蘇淮安一同看向陸則,眸中的寒光比地上的繡春刀還要鋒利幾分。
秦婈連忙握住蕭聿的手腕道:“陸指揮使快快請起。”
陸則沒敢動。
蕭聿捏了下鼻梁,道:“起來吧。”
“多謝陛下。”
陸則剛抬眸,膝蓋就軟了,朝臣沒見過後妃,但是他陸言清卻見過晉王妃啊!
且是沒少見。
元後已逝,那這......這就是外麵傳的那位,入宮不到一年,隻憑一張臉就“平步青雲”的秦昭儀?
陸則躬身道:“方才是臣冒犯娘娘了。”
見陸則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秦婈不由展顏一笑,語氣裡都帶著笑意,“侯爺不必多禮了。”
陸則在心中腹誹:這目光、這笑容、這語氣......同蘇後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頓時明白皇帝今兒為何會“色令智昏”了。
蕭聿見秦婈如此,便猜到她這是不想瞞著陸則了,這樣也好,蘇家的案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蕭聿淡淡道:“阿菱,過來看名單。”
聽這稱呼,陸則確實有點不適,手臂都跟著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蘇淮安。
嘖。
這得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