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過亥時,若無大事,以盛公公性子,是絕不會影響皇帝歇息的。
蕭聿低聲道,“你歇息吧,今夜我就不回來了。”
說罷,他便披上衣衫離開了景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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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已在養心殿門外等候多時,腳步聲漸近,他拱手作輯,“臣見過陛下。”
蕭聿道:“禮就免了,進來說。”
走進養心殿,陸則將手中兩封急報遞了上去。
這兩封急報,一封是薛襄陽通過驛站遞回來的,一封是閬州總督快馬遞回京城的。
邊關軍報大過一切,蕭聿先拆了下麵那封。
大概兩年前開始,蕭聿陸續往齊國安插了些眼線,那些人都是商人身份,雖說接觸不到齊國權臣,但也都有本事能打聽到一些風吹草動。
齊國近來頻頻練兵,許是有意開戰。
陸則道:“這齊國還是賊心不死啊。”
蕭聿道:“這些年,到底是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
提起這些年,陸則不由道:“四年前若虧了陛下英明,逼退他們就撤了兵,真要是聽那些謀士話乘勝追擊,還不知會如何......”
陸則十分清楚,延熙元年,當皇帝把旌旗插入清州角樓時,大周的後備力可謂是彈儘糧絕。
那年的大周本就軍心不穩,再加之內帑空虛,八萬戰兵行不到一月便需要近三十萬石糧食,光是輜重自身消耗就已是吃不消。
蕭聿壓了壓手上的白玉扳指,“言清,大周與齊國,遲早都有一戰。”
陸則點了點頭,“臣明白。”
若非為了這一戰,皇上不會大費周章與蒙古修好,澹台易亦是不會存心挑唆兩國關係。
從周、齊、蒙古的地形來看。
大周在下,蒙古在中,而齊國在上。
四年前蒙古趕上政權更迭,正逢內亂,無暇坐收漁翁之利,如今已是大有不同。周齊一旦開戰,握有草原雄兵猛將的蒙古,偏向誰就變得格外重要。
蕭聿此番在驪山救了吉達一條命,便有挾救命之恩,誘老可汗出兵的意思。
蕭聿看著陸則道:“近來吉達如何?”
想到吉達,陸則不由苦笑道:“陛下,那二王子受傷時還算消停,這傷一好,天天拉著臣陪他喝酒,這幾日他走街串巷,臣都吐了三回了,這二王子是個性情中人,提起齊國此番行徑,也是恨之入骨。”
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都已淪落成了陪酒的小官?
蕭聿又道:“他們打算何時返回蒙古?”
“十日後。”陸則輕咳一聲道。
蕭聿道:“盛康海。”
盛公公匐身走過來,道:“奴才在。”
蕭聿道:“立即派人道與鴻臚寺、光祿寺,準備給二王子設宴送行。”
盛公公道:“奴才領命,這就吩咐下去。”
蕭聿捏著急報,掂了掂,與陸則又道:“時已入秋,就算齊國想起兵,最快也得是秋末,北地苦寒,這場仗不會比四年前容易,步兵的棉服,也該提前預備了。”
陸則道:“陛下準備調遣何處的兵力?”
這些年,皇權與世家劍拔弩張,朝堂上文官的烏紗帽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武官卻仍是四年前的那些人。
老的老、少的少、不中用的不中用。
也就閬州、禹州兩個總督還算是可用,但齊國將領用兵詭詐,方恕為人魯莽,何子宸又未與之交過手......
陸則見皇帝沉默,心裡咯噔一聲,道:“陛下莫不是還想親征?”
蕭聿低頭捏了下鼻梁,“此事再議。”
說罷,蕭聿拆開了薛襄陽的密函,裡麵羅列著楚家私運的罪證。
刑部尚書親自去戌州查證,自然人證物證俱全。
默了許久,蕭聿才道:“你繼續盯著楚盧偉,切勿打草驚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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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幾場大雨,令楚太後的病情越發嚴重。
太醫院整日往慈寧宮跑,誰都不能眼瞎當瞧不見。
蕭聿一連去慈寧宮請安七日。
皇帝給了態度,楚太後那震天的咳嗽聲才弱了下去。
章公公笑著道:“要奴才說,太後娘娘之前實在是多慮了,娘娘待陛下如親子,陛下怎可能不念仁孝二字。”
楚太後捏著手中的佛珠,嗤笑,“仁孝,他若真仁孝,四年前就該讓瀠姐兒入宮,他處處防著楚家,這是與哀家隔著心呢。”
提及自個兒的侄女,楚太後不由深吸一口氣。
楚瀠從十二歲,等蕭聿等到了十九歲。
眼下太子已立,這懸著的後位,隻怕皇帝心裡也早有打算。
一個區區五品小吏之女,不到一年的功夫,轉眼成了承恩伯府的長女。
這是真要封她為繼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