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來世6==
(洞房)
時間一晃,小半月過去,京中迎來了最要緊的大事——萬壽節。
老皇帝身子大不如前,愈發相信那些長生不老之術,成王和燕王為了取悅皇帝,一個修煉煉丹,一個四處問道,手段五花八門,野心昭昭,唯有晉王,中規中矩,呈獻了一匹大宛寶馬。
這一世,蕭聿除了用軍功換了樁婚事,並無任何冒進之舉。
萬壽節連放七天假,期間不理刑名,恢複早朝的頭一天,戶部啟奏,淮揚的稅務出了問題。
地方出了事,皇帝肯定要派人去查,可派誰去,卻是個難題。
畢竟,這事一聽就是個坑。
成王本是想與燕王合作,把蕭聿往這坑裡推,誰料燕王跟打了雞血一般,不僅不合作,還把矛頭指向成王。
成王惱羞成怒,大罵燕王目光短淺,連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道理都不懂。
燕王聽後,隻嗤笑一聲。
在他看來,蕭聿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一個男人,後宅都掃不平,何以平天下?
道不同不相謀,二王徹底鬨僵。
蕭聿則是坐在家裡,盯著工匠修葺長恩堂,不僅從裡到外換了新的家具屏設,還重新刷了一層油漆。
蘇菱上輩子如何過的這段日子,這輩子依舊如何。
婚期將至,照例,皇後需派遣宮中尚儀教導蘇菱大婚禮儀,表麵是教規矩,實則是考察蘇菱這個人。
皇家禮儀雖然繁雜,但對蘇菱來說卻不是難事,一切駕輕就熟,儀態、涵養,半分都挑不出錯。
就是準新娘這眼裡,沒有一絲待嫁的喜色。
蘇大姑娘不想嫁,是個人就看得出來。
徐尚儀回宮述職,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楚後聽完,意味深長地勾下嘴角。
蕭聿雖不是她親生,卻也在她身邊養了很多年,那樣的心性,如何能容得下妻子心中有旁人?
不知不覺,就到了七月十六,晉王大婚的日子。
前一世蘇菱嫁人是怎麼哭的,這一世照舊,辭彆高堂時,又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
晉王府辦喜事,設宴六十席,紅帳漫天,高朋滿座,熱鬨非凡。
拜過天地,蕭聿牽著蘇菱的纖細的手指步入洞房,完成了結發、合巹等繁複的禮節,蕭聿還得起身出門招待賓客,臨走時,他扯了下衣襟,清了清嗓子,留下一句,我很快回來陪你。
四周靜的出奇,新娘子沐浴過後,端坐在榻,扶鶯揮退了其他女史,悄悄走到蘇菱身邊。
她慢吞吞從袖子裡抽出一本畫冊,“姑娘還是看看吧。”
一見那奢靡的書封,蘇菱就知道裡麵畫的是什麼,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你拿這些來做甚?”
“奴婢知道,姑娘不喜這樁婚事,可入了皇家玉牒,哪有回頭路,把日子過的和美,才是真的。”扶鶯思及王爺小心翼翼掀蓋頭的模樣,試著勸道:“奴婢雖然見識淺薄,但,光是看殿下方才待姑娘的樣子......也不全然是虛情假意。”
聞言,蘇菱抽一下嘴角。
若不是來生一說實在驚世駭俗,她其實挺想告訴扶鶯,你就是被他騙了,你曾經可是陪我一起罵他的。
隻可惜扶鶯聽不到她心中所想,繼續勸道:“奴婢方才打聽過了,王府上沒有通房,連個曉人事的丫鬟都沒有,姑娘還是看看,洞房花燭,彆傷了夫妻和氣。”
說罷,扶鶯伸手把畫冊翻開了。
說是不看,可人的天性就是如此經不住引誘,下一瞬,蘇菱的眼睛,還是隨著好奇心,移到了畫冊上。
這些通人事的畫冊,五顏六色,價格不菲,畫的格外露骨,也不知是否是為了襯托新郎英俊,畫冊裡的男人,不僅貌似凶獸,還都是五等身材。
老漢推-車,小妾扶腰,含春吐露。
千奇百怪的姿勢實在辣眼睛。
扶鶯沒嫁過人,也不好意思看這些圖,臉都紅透了,手還在堅持翻。
蘇菱推了推扶鶯,忍不住道:“扶鶯,這些我懂得,你收起來吧。”
扶鶯看著自家姑娘那冰清玉潔,又未經人事的眼睛,歎口氣道:“姑娘這又是說的什麼傻話。”
唰,又翻一頁。
蘇菱:“......”
皇子大婚,不比尋常人家,再加之蕭聿的性子本就沉,除了陸則和蘇淮安,沒有誰敢動真格灌他酒,於是,笙歌散後,他醒醒酒,很快,便回了洞房。
月亮如白玉盤一般,懸掛在樹梢上,似乎象征團圓美滿,他加快了腳步,朝長恩堂走去。
“都下去吧。”
蕭聿揮退婢女,推開門,獨自走進去。
吱呀——
門發出響動的一瞬,扶鶯整個身子前傾,撲壓在畫冊上。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這一瞬間,扶鶯彷如一個偷雞摸狗的慣犯,一寸一寸,將畫冊收回到袖子裡。
然後護住袖子,躬身,若無其事道:“奴婢告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騙騙差役定是沒問題,但若是想騙心眼子多到無處安放的皇帝就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