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走啊,快追啊建剛,那可是你媳婦兒!”
當著蘇言的麵,他們毫不避諱地耍黃腔開黃段。
吳建剛被推了出來。
蘇言忍不住,回頭凶猛瞪視。
特麼的一群禽獸,打趣她跟她養父,還是人嗎?
“彆推了,大家看著啊。”吳建剛揮了揮手臂,笑嘻嘻說:“行了!”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直接朝蘇言砸了過來。
蘇言大驚,匆忙躲開。
看著石子落在她的腳邊,她都還是懵的。
一群人看好戲般地說道:
“這麼不憐香惜玉,她可是你媳婦兒啊!”
“人雖然傻了點,可蘇盼楠是她妹妹,說不定你娶了她還能買一送一呢?”
吳建剛叉腰嘲笑:“一個傻子。”
蘇言愣在原地,滿臉的問號。
吳建剛曾向她吹噓自己的正義跟強大,她知道有點水分。男人嘛,都一樣。現實允許打點折扣。
他不站出來給蘇言撐腰,能理解,畢竟算不上什麼事兒。忍著不出聲,也能理解,算是隱忍。
但現在這樣子,是什麼慫貨?!
吳建剛見周圍幾人都沒跟著笑,又撿起一塊石頭作勢要丟。
為首的男生不屑勾了勾唇角,終於揮手道:“算了,大家就開一個玩笑,你還當真?對一個傻子,至於嗎?”
吳建剛悶悶閉嘴。
幾人成群結隊,像無事發生一樣地從蘇言身邊走過。神情中倒是不帶鄙視,因為壓根兒就沒把一個智障放在眼裡。
蘇言都快哭了。
這時後麵又出來一個人,騎著輛腳踏車,大踩著踏板過來。
蘇言的目光不自覺就被吸引過去。
不得不說,年輕時期的林俊,就是她親爸,那真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即便穿著白色的背心,衣服都被汗漬浸濕,又被塵土染灰,也帶著陽剛跟陽光的氣場。
林俊踩著刹車停在她麵前。見她呆愣愣地站在路邊,表情中有錯愕,還有受傷。低聲問道:“怎麼了?”
蘇言抽了下鼻子,沒說話。
就世界觀破碎了。
林俊問:“有人打你了?”
蘇言誠懇告狀:“吳建剛。”
林俊抬頭,還能看見吳建剛的背影,直接摔下車,撿起地上一塊石頭,獵豹一樣衝過去,然後將石頭擲出。
吳建剛被他砸中小腿,痛叫一聲轉過頭來。
林俊豎起小拇指,囂張挑釁道:“看我乾嘛?老子沒警告過你嗎?再手賤一次打你一次!”
吳建剛見是他,不敢出聲,跟在那群人身後快步離開。
林俊見人走遠,又放聲大喊:“盼盼!你姐又被人打了!盼盼!!”
他喊得夠大聲,蘇盼楠從隔壁院子裡跑出來。
蘇言轉身,定睛看著她。
此時的蘇盼楠留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穿著一件單薄又破舊的衣服,帶著年輕時的稚氣。皮膚有些粗糙,可依舊掩蓋不了她五官的出眾。
她手裡拿著一件濕漉漉的衣服,氣道:“誰啊!”
“就吳建剛那混球!”林俊踩著踏板說,“我走了啊,你自己看著點。”
蘇盼楠應了聲:“誒。”
林俊還有事,扶正腳踏車,又沿著小路向前。
蘇盼楠朝蘇言走進,捏了捏她的胳膊,檢查一遍沒有問題,關係問道:“姐你沒事兒吧?哪裡被打疼了?”
蘇言倒抽一口氣,訥訥出聲:“姐?”
蘇盼楠知道她智商低,也沒有在意,牽著她嘮叨說:“你跟我來吧。怎麼起床也不出個聲兒啊?告訴你彆一個人往街上玩去了,你看被人打了吧?”
蘇言被動地跟著她走。
聽蘇盼楠那斷斷續續地叮囑,眼眶犯熱,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媽年輕時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蘇盼楠給她帶到院子裡,從角落裡抽出一張小木凳,讓她坐邊兒上等,自己繼續在盆裡揉搓洗衣服。
長繩拉起的晾衣繩上,掛了滿滿當當的衣服。這盆裡還有不少。簡直像是個做漿洗衣服的地方。
蘇言看著那飄動的各式外衣,伸手摸了一把,驚道:“全是濕的呀?”
蘇盼楠笑道:“都是今天洗的,當然是濕的咯。”
“不是,怎麼那麼多衣服呢?”蘇言說,“我們家哪來那麼多衣服?這是攢了一年了啊?”
“你真是……”蘇盼楠直起上身,看著她無奈道:“我不跟你說過嗎?那大伯母拖家帶口地過來做客,還裝了兩箱子的臟衣服過來,這不要我給她洗?她跟她媳婦兒在裡麵陪媽說話。”
蘇言怒道:“她神經病啊她!”
蘇盼楠捶了捶自己的腰:“我從早上洗到現在,手都快麻了。”
蘇言看一眼她的手,可不是,通紅通紅的,又因為浸了太長時間的肥皂跟水,表皮都被泡得發白起皺。
蘇言站起來走了圈,一眼瞥見,又氣道:“這男人的內褲都要你洗,她們還要臉嗎?”
“噓——你想被罵呀?”蘇盼楠狐疑看著她道,“你今天是怎麼了?話這麼多。”
蘇言說:“我生氣呀!”
蘇盼楠笑了起來,又壓低聲音問:“肚子餓嗎?”
被她這樣一問,蘇言才聽見自己肚子尷尬地響了一聲。
“誰讓你那麼晚起來?我叫你你還不應。人家能給你留飯嗎?”蘇盼楠好笑說,“餓著吧,反正待會兒就吃午飯了。記個教訓,下次聞到飯香就早點起床。”
蘇言走過去推了她一下,不自在道:“我來洗吧。你休息一會兒。”
“你洗什麼呀你會洗嗎?”蘇盼楠努嘴示意,“趕緊進去等吃飯。大伯母那一家可不跟你客氣,去晚了就沒得吃了。去吧。”
蘇言:“那你也一起去吧。”
蘇盼楠沒答應,隻說:“就要洗完了,你快去。聽話,啊。”
蘇言一聽頓時戒備起來。想著自己早點去也好,能搶點吃的,不能兩人都全軍覆淪落吃剩菜。
戰略部署跟重要啊。
不等蘇盼楠再多說,一個箭步衝回家去。瞬間溜到廚房。
她到時候,那中年婦女正從鍋裡夾起一塊肉片往嘴裡送。蘇言仗著自己現在是個傻子,直接喊道:“大伯母偷吃!”
大伯母立即啐道:“你這小孩兒胡說什麼呢!”
蘇言逼近一步:“你吃肉!”
大伯母拍下筷子,紅著臉道:“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我這貪你家這點肉?”
蘇言拿起筷子,也快速夾了一片,塞到嘴裡。嚼了一口。
這是一碗肉湯,水放了有半鍋多,肉隻有少少幾片。裡麵還丟了幾塊芋頭,在奶白的湯汁裡翻滾。
其實肉的味道不大好,因為都煮柴了,她吃的全市肉的纖維。
現場兩位婦女都愣在原地。
蘇言反嗆道:“八輩子沒見過人吃肉似的,看什麼看?”
大伯母:“你……”
這時一個十來歲的男生跑進來,一身臟兮兮的泥巴,喊道:“媽,吃飯了嗎?!”
蘇言認出他,他是自己的小舅舅,這具身體的小弟。
外婆瞬間像見了自己的心肝一樣,笑道:“吃了,肚子餓了嗎?我們現在就吃飯啊。你爸今天去集市上買了雞腿,燉了給你吃啊。”
小弟尖叫道:“有雞腿吃!”
大伯母掀開旁邊的大鍋,裡麵是紅軟的番薯,她放聲喊道:“吃飯啦!”
不久後,一大夥兒人上桌。
吃的是番薯飯,米放了一把,番薯占三分之二。
米早就被打光了,盛到了小弟碗裡。蘇言打了一碗番薯,想把剩下的留鍋裡給她媽暖著。
蘇言見幾人就要動筷沒有等人的想法,出聲道:“我盼盼呢?不喊她吃飯啊?”
“她衣服還沒洗完吧?”
“真是的,都洗了一早上了還沒洗完?”
大伯母說:“哎呀弟妹,我可跟你說啊,咱們家這麼一群人要吃飯的,光吃飯不乾活怎麼行?”
外婆跟著應聲,埋怨道:“就是沒有自己孩子親近,畢竟不是親生的嘛。平時跟我都不說話的。你也不能指望她聽話啊。”
蘇言:“??”
嗯?
蘇言說:“那究竟是誰那麼邋遢又不要臉,帶了一堆臟衣服到彆人家裡做客?衣服要是不那麼臟,也早洗乾淨了,平時是在什麼地方打滾?”
大伯母呆了下,才反應過來,站起來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說的什麼呢!”
“在座幾個人勞動了?不都是好吃懶做嗎?”蘇言看向大伯母的媳婦兒,準確來說她現在應該叫堂嫂:“你,就你,家裡衣服都不洗,還攢著送這裡來。這叫親近懂事?光張嘴吃飯,不做事怎麼行?活著乾嘛?浪費糧食嗎?”
堂嫂舉著筷子頓在原地,左右看了圈,一臉無辜。
“是不是那個小賤人教你說的?”大伯母對著旁邊的外婆道,“你女兒這不挺聰明的嗎我說?這嘴真是臟的喲,就讓她隨手洗個衣服,啊?她就這麼跟她姐挑唆?利用她笨來替她說話。這是什麼心機啊?”
她走到門邊,對著院子的方向大喊道:“有本事來我麵前跟我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