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樓等人在處理地方問題時,也沒忘記跟建平這邊保持聯絡,差不多就是兩隊人馬控製住兩座城池的第二天,就遣信使會建平報信。
溫晏然正在天桴宮內與國師喝茶,她不善下棋,但不妨礙拿著棋子把玩,池儀過來稟告後,她直接接過信件,並當著溫驚梅的麵拆看。
兩地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沒有什麼料想之外的事情出現。
溫晏然笑了一下,隨意把信件遞給邊上的遠方堂兄,示意對方也看一看,同時評價道:“也難怪泉陵侯遲遲不肯入京。”
對方多年經營積攢下的錢糧,人脈,聲望……在溫晏然一朝登基後,除了一些身外之物還能保留下來以外,那些無形資產已經開始了飛快地流失。
溫驚梅看著信上的內容,目中閃過一絲訝意。
宋南樓幾人都是新官上任,此前沒有過任何工作經驗,居然如此順遂,可以算是天賦之能,當然他也沒忽略信中那句“全仗陛下深思遠慮”,若是在先帝時期,溫驚梅多半會以為那隻是朝臣的自謙之言,但以他對溫晏然的了解,對方應該是真的做了某些布置。
——新帝是一個極有掌控欲的人。
溫晏然單手支頤,看起來有些出神。
她並非是在發呆,而是在觀察自己的係統界麵。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的遊戲協助係統最近總算產生了一些變化,非常具有時代懷舊感的類dos界麵上的文字偶爾會閃爍幾下,又迅速恢複平靜,就像以前接觸不良的老電視。
——溫晏然不知道,倘若她有看log文件的權限的話,會發現係統記錄中有一段提醒反複出現,包括但不限於“正在嘗試啟動”、“昏君點數不夠,無法正常啟動”、“能源不足,僅保留基礎界麵”、“正在嘗試載入新功能”、“新功能載入失敗”等等。
——係統是正經的昏君係統,但玩家顯然不是正經的昏君。
溫晏然忽然道:“說來已距年關不遠。”
溫驚梅知道,每到正月間,天子會在建平會召見各州郡的使者,許多諸侯也會趁此時機上京謁見。
對方此刻提起此事,多半是打算正式宣溫謹明入京。
溫驚梅:“陛下是打算召見泉陵侯麼?”
溫晏然微笑:“召見自然是要召見的。”又道,“兄長覺得泉陵侯會不會入京?”
習慣了天子突然提問的溫驚梅沉吟半晌,末了還是搖頭:“臣許多年不曾見過四殿下,不好輕下判斷。”
溫晏然靠在憑幾上,不緊不慢道:“泉陵侯來有來的理由,不來有不來的理由。”又補了一句,“不過朕登基之時她既不曾來,過年的時候,怕也是不會過來了。”
溫驚梅心念微動,他忽然異常清楚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崔氏跟泉陵侯本來是彼此依仗的關係,但當日天子賜死溫見恭,又厚待鄭氏,等於在暗示崔氏,隻要他們及時更換門庭,溫晏然不會介意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如此一來,崔氏與溫謹明之間當真能緊密如昔麼?
溫晏然注意到了遠方堂兄麵上的神色,略略一想也明白了對方在思考些什麼,笑:“倒也不至於如此,泉陵侯與崔氏多年扶持,不會輕易生出嫌隙,而且當日七哥也是自己作惡多端,由先帝明其罪行,再由朕下令處置,鄭氏這才完成了與舊主間的切割,如今泉陵侯未棄崔氏,倘若崔氏一意背主的話,又打算如何立身於朝野?”又道,“且泉陵侯素有賢德之名,那些名聲裡,就算七分為假,說不定也有三分為真,所以她也不會輕易棄掉崔氏來求生。”
她還有一句不曾明言的話,雖然些許計謀可能使得敵方陣營各個勢力心思動搖,但也隻是可能而已,對溫晏然來說,勝敗之分,又豈能寄望於閒子。
溫晏然看一眼天色,開口邀請:“若是兄長有暇,不妨去西雍宮用晚膳,朕那邊正好召了蕭將軍進宮。”
溫驚梅知道對方這段時間挺常跟蕭西馳見麵,時不時就讓那位慶邑部的質子來宮中吃一頓晚飯,而蕭西馳那邊因為身無實職,又素來身強體健,不能學習遠在京城之外的泉陵侯,借生病之由拒絕入宮。當然蕭西馳此前也表態過她一個邊郡微末之人,不適合總是出入宮禁,結果還沒謙虛完就被天子打斷,並當眾誇獎了幾句。
溫驚梅雖然清居於天桴宮,也聽過天子評價對方的那句“蕭將軍當世人傑,朕見將軍,如見天下英才”。
按照天子的性格,這樣做多半是對蕭西馳有所安排,隻是溫驚梅自己暫且看不分明。
溫驚梅不想牽扯進邊地事務當中,婉拒:“若臣也過去,恐怕更叫蕭將軍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