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寢宮中,換了鬆散的常服,準備小睡片刻,又向身側近侍道:“待會還有事要忙,阿儀要不要也歇一歇?”
池儀的回答再次彰顯了自身作為權臣的潛力:“微臣不累。”
跟穿越前的日常修仙不同,溫晏然如今起居都有一定的時辰,現下其實並不困倦,隻是躺在榻上閉目休息而已,等到了午後,之前打獵的人馬陸續返回,開始清點收獲。
春獵期間,不必如往常一樣拘禮,加上北苑的營帳區極其廣闊,就算身處其中的人,也很難把握到同伴的動向,有不少人人已經嫌累,跑回來休息,有人則還在還在外頭戀戀不舍地想要再斬獲一些獵物,期間有大臣請見天子,內官們回去稟告,過了一會,張絡張右丞親自過來,笑嗬嗬道:“天子正在休息,諸位還請自便。”
此刻差一點才到傍晚,因為行獵勞累,確實有些朝臣已經歇下了,然而天子一直待在橫翥宮這邊,連馬背都沒上過,居然也會如此疲憊麼?
溫晏然不知道下屬們的心理活動,不然估計得反駁一句——那些人的猜想並不正確,她現在其實就待在馬背上頭。
她自己還不懂得該怎樣控馬,鐘知微隻得與天子同乘,並將皇帝置於身前,一邊趕路一邊道:“陛下感覺如何?”
溫晏然:“……無妨。”
這句話完全是條件反射給出的答複,她其實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失去思維能力了——溫晏然萬萬沒想到,這具身體居然暈馬……
跟細心到可以跳過言語直接體會到天子心意的池張兩人不同,鐘知微的性格裡有著屬於武官的耿直,屬於領導說什麼就做什麼,說了句“陛下坐穩”後,又再次提速。
溫晏然:“……”
下次如果還有選擇的機會的話,她想做一個不用外出活動的宅居型昏君。
按照值勤表,西側山陘口這邊由中衛負責戍守,不過這裡樹木多,蟲子也多,在羅越任職後,充分感受到上司關懷的中衛禁軍們難免有些不情願,紛紛請假換崗,而羅越也並不勉強,一一應允下來,表示後麵會再跟鐘知微商量,至於現在,他願意帶著一些心腹,親自過去守衛。
天色早已沒有午時那樣明亮,又因為植被的遮蔽效果,所以林中昏暗得猶如傍晚,選擇在此打獵的人一向不多,不過就算有人還在此處逗留,也很難發現,有一行背弓佩刀的人的人,正借著地形掩飾,快速向山陘口行進。
這些人就是與蕭西馳同來建平的慶邑部貴人,他們遠遠望見羅越的人馬時,打了聲類似鳥叫一樣的呼哨,等獲得了回應後,才與對方現身相見。
事情緊急,羅越來不及寒暄,立刻跟對方交接:“諸位放心,馬匹、乾糧還有火把都已經齊備,你們從山陘口這邊離開,至多……”
他的話還沒說完,遠處驟然亮起了明亮的火光。
羅越回身看去,赫然發現,遠處的山坡上,竟出現了一批甲胄齊全的禁軍。
那不是他的人馬,而他身為中衛統領,居然也猜不透,對方到底有什麼來頭!
羅越仔細看了片刻,感覺為首之人輪廓格外熟悉,心頭一跳,揚聲道:“足下可是鐘統領當麵!”
鐘知微並不理會羅越,而是越過他,向著那群慶邑人客客氣氣道:“天色已經這樣晚了,不知蕭將軍又要往哪裡去?”
在看見遠處的禁軍後,慶邑人就猜到事情不對,他們本來一直擔心計劃無法成功,如今果真被人發覺,心頭反倒定了下來,冷笑:“辛苦閣下過來阻攔我等,不過你們睜開眼睛瞧一瞧,主公她現在可不在此處!”
鐘知微眯了眯眼,問:“那不知蕭將軍去了哪裡?”
慶邑人大笑數聲,道:“你們中原人如此狡猾,卻沒聽過什麼叫做分兵之計麼?主公已經先行一步,至於我們,不過是用來吸引各位注意的誘餌而已!”
遠處,立馬於山坡上的鐘知微似乎低下身,與邊上的人低語了幾句,又抬首問道:“你說蕭將軍先行一步,然而北苑兩側三側都有重兵把守,我們又早早等在此處,那她又能從什麼地方離開?”
慶邑人仰起頭:“這裡守衛確實不算鬆散,不過一群人想進出不容易,但一個人想離開,你們怕也不能看守得麵麵俱到,依主公的身手,就算途中被一二人窺破行蹤,那些人怕也沒命回來稟報了!”